“行,挺好。”
施广善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句,拿着茶杯起身。
“你要去哪儿?”舒莉急道:“事还没谈完呢!”
“还有什么好谈的,我们改变不了他,他也改变不了我们,何必在这浪费时间。”施广善通透道。
“那你就不管了?这是你儿子!”舒莉气道,
“你别急嘛!”施广善回过身对施宇说道:“这样,我对你也没别的要求,三十五岁结婚,四十岁让我当爷爷就行。”
说完,拍拍屁股又要走人。施宇感觉受到了轻视,冲道:“您明知就算再过五十年,同性在中国也不可能结婚,而我们永远都不可能生孩子。”
“哦,原来你也知道啊!”施广善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施宇被噎得只好道:“反正我是不会和常铭分手的。”
“孩子,你呢?”施广善突然问常铭:“你也坚信自己会一辈子爱施宇,一辈子不跟他分开吗?”
常铭看着他,握着手心的汗,点头:“我会一辈子爱他。”
施广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们此时说的都是你们真心想做的。”
“但是孩子们啊,你们才十八岁,距离我说的三十五才刚过了一半,你们回过头去看看这十八年自身发生了多少变化,你们小学的同桌玩得好吧,他的名字还记得吗?有过喜欢的姑娘或者老师吧,她们的样子还记得吗?”
施广善问的每个问题都不需要他们回答,他继续道:“那些真正算起来不过十年,未来十多年你们会不断遇见新人,面对新问题,应对新摩擦。没有经济基础,光是柴米油盐、一地鸡毛就会把你们年少的感情磨得一干二净,到时候衍生不出新的爱,又没有法律约束,你们还会将就妥协吗?不会的,你们那么追求自由,如何忍受得了蹉跎!”
这些话从施广善的口中轻飘飘地出来,却比之前任何都要重。他不再用世俗和亲情说事,而是把一切交给时间,然后用他看过的经历过的人间百态来提前进行预判。这个预判,是常铭最恐惧的。
他知道施宇并不懂这些。
果然,施宇听完直接道:“那就请你们拭目以待,如果三十五岁我们还在一起,并且还将继续走下去,你们就接纳常铭,如何?”
施广善被自家儿子的傻样儿逗笑了,完全一副逗小孩的语气:“行行行,那我们就走着瞧,你只要别乱搞男女……哦不,男男关系就行。”
施宇转头看向舒莉:“妈,您呢?”
舒莉的心可没施广善那么大,所以比起施广善的那悬而未决的预判,她必须做施宇人生的操盘者。她提前终结了这个话题。
“你先上去陪陪小魅,以后等你出了国能陪她的时间就更少了。”
施宇也担心施魅,遂对常铭说道:“我先送你回去?”
常铭抬眼就对上了舒莉的目光,他摇头:“不用,你在家好好陪陪家人,我打车回去就行。叔叔阿姨再见。”
“慢走。”施广善的态度和他来时一样,舒莉也一样的冷淡。
施宇没有坚持留他,拉着他的手叮嘱道:“到家打电话。”
“嗯。”
常铭将手抽出,转身往门外走去。施宇的脚下意识追去,却在听见舒莉的感慨停下了。
“也不知道小魅会不会错过高考。”
常铭脚步一顿,仓皇地离开。可他刚走出施家大门,手机短信提示音就响了。
【桌上的菜一定加热再吃,砂锅里……】
只看完第一句,常铭的视线就模糊了。他慢慢地蹲下,手机严严实实地藏在胸膛和双腿之间,里面有他倍加珍惜的柴米油盐。
那一天,常铭再次一个人吃完了一桌菜。
这似乎成了他迎接苦难的一个仪式,区别是这一桌菜是热乎的。
***
高考当天,施魅依然没出房间。她花了两天的时间,把房间所有东西都砸个稀巴烂,就像在砸她的人生。
门外的人都在劝她,说什么不高考也没关系,你还有很多选择,你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狗屁!
施魅清醒地知道,这些都掩盖不了她是一个害怕考试的疯子!
“啊!!!”尖叫声传出,她几近癫狂地叫着“施宇”的名字。
后来的一个月,只要施宇不在她视线范围里,就会有新一轮的爆发。施宇必须二十四小时站在她跟前,手机不能碰,连睡觉都得在施魅房间。这期间,唯一能解放施宇一分钟的人就是甄巢了,他也是唯一一个能逗笑施魅的人。
七月降临,施宇紧绷的神经快到临界点,因为他已经收到录取通知书了,虽然他不能打电话问常铭,但他相信常铭肯定也已经收到。这件事没有人敢告诉施魅,但她已经从施宇的状态中猜了出来,并把人看得更紧。
7月4日,距离通知书上的报到最后期限,还有13天。
早上八点,甄巢准点来施家报到。施大少顶着两个熊猫眼亲自迎接他:“应该在门口给你按个打卡机,月底给你发个全勤奖。”
“这倒不用,您直接给算彩礼里就行。”甄巢厚脸皮道。
“臭不要脸!”施魅怼道。
“我的脸早就不要了啊。”甄巢道。
施宇直觉不妙,果见甄巢接着道:“因为我的脸、我的心、我的脾肺肾都给你了。”
施宇扶额,施魅尖叫:“啊!你好恶心!你离我远点,别过来,我怕被你的肚子里那锅油‘贱’伤!”
甄巢单膝跪地,熟练地在地毯上滑到施魅椅子边,伸手探脖子,用夸张的翻译腔喊道:“哦,我美丽的Christina公主,您怎狠心伤害一位如此深爱您的骑士呢?”
施魅嫌弃地拨来他的手:“换了,今天演清宫剧。”
甄巢反应迅速,立马左手打右手,右手打左手,单手扣地,低下“骑士”的头颅,“嗻,太后娘娘找小榛子有何吩咐?”
施魅偷笑一声,清了清嗓子,“听说今年的荷花开了,今儿个你就陪哀家去御花园赏荷吧!”
“嗻。”甄巢起身哈着腰,胳膊不高不低地送到施魅手下,“太后娘娘您扶着点,小心台阶。”
“嗯,小榛子果然机灵,比某些个别的宫里来得就是强。”施魅意有所指道。
甄巢路过木桩子一样站着的施宇,趁机踢了他一脚,狗仗人势道:“小宇子,赶紧找备些太后爱吃的荷花饼、枣花酥、豌豆黄、羊羹和荷叶茶过来。”
施宇冷飕飕地扫了他一眼,甄巢立马怂得挤眉弄眼。
“怎么,还非要哀家亲自跟你说不成?”施魅冷道。
施宇无奈地看着这俩活宝,不伦不类地抱了个拳,“小宇子这就去。”
“哎,这就对了嘛!”甄巢嘚瑟地直起腰嘲笑兄弟。
施魅一个栗暴赏给他:“你跟谁对呢?老实扶着!”
“哎哎哎。”
“嗯?”
“嗻嗻嗻。”甄巢夸张地拍了拍脸:“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好了好了,别搅了哀家赏荷花的雅兴。”施魅笑道。
“奴才遵命!”甄巢狗腿道。
两个人慢慢悠悠地走着,施魅从小就有专门的形体老师,她走路本就端庄。再这么故意端着点,还真像贵妃出游。
“美,太美了!这可是真正的步步生莲啊!”甄巢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施魅听了心里高兴,面上却不显。在湖心亭坐下,看着满塘荷花,道:“小榛子,背首诗来听听。”
“这……”甄巢恢复人设地谦虚道:“奴才小时候家境贫寒,没进过学堂,还是进宫之后在太后您老人家身边熏陶着,这才勉强识得几个大字,哪里会背什么诗啊!”
“让你背你就背,哪来那么多废话。”施魅暴躁得快要出戏了。
甄巢连忙行下一礼,“那奴才就献丑了。”
“嗯,丑吧!”施魅笑道。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甄巢抑扬顿挫道。
施魅满脸嫌弃:“你能不能来点小学课本以外的?”
甄巢见她已经完全出戏,遂收了奴相,挺直腰背,双手背在身后,天生带笑的双眼看着施魅,像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少爷,吟着告白的诗句,一步一步走向心仪的女子。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
施魅愣住了,直到甄巢的卷卷头挠到她的脸才回神。她快速眨了眨眼睛,一脚踢在甄巢腿上,嫌弃道:“要哭滚远点哭,丢不丢人!”
甄巢苦笑一声,俨然变成了一位郁郁不得志的穷酸秀才,望着天空“啊”了一声。施魅让他吓一跳。
“你这是要上吊还是跳河?”
甄巢回过头,全然没了之前的玩世不恭,深情款款地看着施魅:“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唯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施魅皱了皱眉,逃也似的望向施家后门。那里空空如也,她莫名有些烦躁道:“施宇怎么还不来?”
“此花此叶长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
小声吟完最后一句,甄巢变回了“鸟窝”。跪到施魅面前,解释道:“刚才我故意刁难大宇,好多点心肯定还得去桂香斋买,咱别急。”
“他肯定跑了,他一定是去找那个狐狸精了!”施魅开始听不进话。
“不会的,小魅,大宇既然答应了在家陪你就不会偷偷跑出去,你要相信你哥哥。”甄巢劝道。
“相信?”施魅猛地推开甄巢:“我就是太相信他了才会被骗得团团转,才会是我家最后一个知道他要出国的,才会傻不拉叽地为了一个抢走我哥的人去考大学!”
“好好好,那我们就不相信他们,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保证,大宇一定在家。”甄巢哄道。
“我不信,我谁都不信。”施魅站起来:“我要自己去找他,我要把他关在我身边,我要惩罚他,我要拆散他们!”
甄巢拉住施魅,语气严厉道:“你到底是在惩罚他们,还是惩罚你自己?”
“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施魅喊道:“都死了才好,死了就谁也抢不走谁!”
甄巢死死拦住施魅的去路,问道:“你到底是怪你哥抢走了常铭,还是怪常铭抢走了你哥?你真的喜欢常铭吗?”
这些天,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这个名字,生怕刺激到她。可施魅真的听见时,反而冷静下来,她剐了甄巢一眼:“你什么意思?”
甄巢放下手,看着施魅清醒的眼睛,问道:“你了解常铭吗?你和他见过几次面?你知道他被许芳馨害得差点人财两空吗?你知道他得过胃癌差点死了吗?”
“你在说什么?编故事吗?”施魅道:“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知道我喜欢他就行了!”
“你是怎么喜欢他的?一见钟情吗?还是在你哥告诉你他这个人有多好之后才喜欢的?”甄巢一针见血道:“你长这么大,一见钟情的帅哥不说几千个,几百个总是有的。每次当你说喜欢上某个人的时候,我想办法要来他们的手机号码和社交账号给你时,你压根就想不起来这号人,甚至已经有了新的一见钟情的对象。”
“所以,小魅……”甄巢走到施魅跟前,逼得她不得不往后退,他问她:“你喜欢的究竟是真实存在的常铭?还是你哥向你描述的常铭的影子?”
“我……”施魅用力推了他一把:“不用你管。”
施魅的眼底闪过偏执:“施宇是我哥,从生下来就是,常铭是我喜欢的人,他们都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施魅!”甄巢厉声喊出她的全名,施魅似乎被吓到了,愣愣地看着他。甄巢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道:“他们是你的哥哥,是你喜欢的人,可他们更是施宇,是常铭,是独立的人。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学业,将来也会有自己的爱人。他们早晚会离开你的。”
施魅的眼里开始有泪水,甄巢见了立马慌了,说话都结巴起来:“当……当然,你哥哥永远都是你哥哥,这是不变的。常铭他还可能会是你嫂子,嗯,对,你嫂子。”
“啊啊啊……”
施魅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急得甄巢像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地围着她转,嘴里不停说道:“小魅,你别哭啊,我错了好不好,我不该凶你,不该说你哥是个人,不该说常铭是你嫂子,你别哭了好不好?”
“算了,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纸巾呢?”甄巢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怎么没有纸巾啊!对了,衣服,我还有衣服。小魅,要不我把上衣脱下来给你当纸巾吧?你放心,这是纯棉的,不伤皮肤。”
甄巢撩起衣服真的要脱,施魅嫌弃地拽下来:“谁要你的破衣服,一股汗味!”
说完,直接用他的衣服擤了一把鼻涕。吸了吸鼻子,道:“你说得我都懂,可我就是……”
“什么?”甄巢附耳过去:“太后,您大点声,小的没听见。”
“没听见把耳朵剁了喂鱼!”施魅凉凉道。
“嘿嘿。”甄巢傻笑一声,突然伸手抱住了坐在地上的施魅。施魅僵住了,手和头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因为脾气暴躁,很少有人会这么抱她,更何况还是个男生。她吓得动都不敢动。这就让甄巢占了便宜,但这个白痴只是下意识地做出这个动作,他压根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占便宜。他像老妈子一样拍着施魅的后背,安慰她道:
“傻姑娘,害怕就害怕,不用不好意思。我表姐出嫁的时候我还害怕呢,怕以后就没有表姐了。”
施魅注意力被他的话转移,也放松不少,像听故事一样追问道:“后来呢?”
甄巢狡黠一笑:“后来我表姐夫给我买了辆摩托车!哈哈哈……”
施魅把他那张贱脸推远:“我可不像你,打小家境贫寒,一辆摩托车就叛敌了。”
说是这么说,但施魅明白甄巢的意思:会多一个爱你的亲人。
“话说,什么叫不该说我哥是个人,不该说常铭是我嫂子?”施魅伸出手指搓了搓甄巢的鸟窝:“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哥不是人,常铭不是我嫂子?你难道还想撬我哥墙角?”
“不敢不敢。”甄巢连忙澄清道:“我要撬也是撬你哥的妹妹。”
“那还差不多!”施魅下意识道。
她话音刚落,甄巢脸就红了:“你……你什么意思?”
娇羞的模样完全没了刚才的没皮没脸,施魅翻了个白眼:“没什么意思,听不懂就算了,老子要去复读了!”
“哼,男人永远没有分数靠得住!”
施魅霸气说完,快速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顺便用甄巢的衣服擦了擦鞋子,士气高昂地跑了。在桥上正撞见端着糕点过来的“小宇子”,她偏过头:“哼!你反正也不是个人,爱追狐狸精追你的去吧!”
撂下这么一句狠话,施魅就跑远了。胸前一片不可明说液体的甄巢追上来,被施宇拦住。
“她怎么了?”
甄巢才意识到胜利的光芒在闪耀,心情颇好地对未来大舅子道:“施宇同志,上级来通知了,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解放了!”
说完,甄巢端走果盘,兴奋地冲他拍着嘴,发出“喔!喔!喔!”的声音,追着施魅去了。施宇一头雾水地看向他俩,过了一会儿突然瞪大眼睛,也追了上去。
***
当晚,拿到“赦令”的施宇终于回了租房。
“我回来了!”
施宇说完就笑了,这句话真的有令人幸福的力量。
“铭铭?”
施宇换鞋的时候摸到了鞋柜上的灰尘,心一紧,穿着运动鞋就进去了。
“铭铭!”
客厅和厨房没有人,餐桌上也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常铭!”
施宇推开卧室,看见那混乱的床铺,大大松了口气。笑了笑,走过去把被子叠好。打开衣柜,果然衣服乱七八糟地塞着。看着这幅乱象,施宇只觉得安心。他一件一件地掏兜,把里面落下的纸巾和小东西掏出来后,再齐齐整整地叠好,按照季节颜色分好类。当他收拾常铭情人节那天穿着的棉衣时,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张A4纸。
“情书?”
这个猜测把他逗得一笑,竟然还真生起一丝期待来。可当他拆开后看见标题时,嘴角瞬间落下。
那是一张填写完整的《退宿申请表》,但申请人没有交上去。也就是说,常铭一边和他分担着租金,一边还在学校交着住宿费。
“你在计划什么?”施宇喃喃问道。
很快,他就整理好心情,笑容重新回来。他将《申请表》摊开,摆在床头柜上,准备等常铭回来直接问他。
“夫夫没有隔夜仇,今日疑惑今日解。”
施宇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挂烫机熨平常铭皱巴巴的白衬衫,颇有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施宇自夸完,衣柜也收拾齐整了。后来,等他把家具兜擦了一遍,地都拖干净,常铭也还没回来。施宇欣赏了一眼他的劳动成果,盘腿在门口坐着等了半分钟,就下楼去了。路过巷子时,施宇匆匆间抬了下头,被明亮的路灯晃了一眼。
“市政终于上班了。”
施宇埋头,跑向胡同口的公交站。路过便利店给常铭买了盒牛奶,结账的时候发现安全套旁边摆了一排防狼喷雾,他觉得挺奇妙。
双手拿着牛奶,施宇在公交站台紧张又期待地眺望着。
可当站台上上下下的人都没有了,当十二点的末班车驶过,当街头了无人烟,当万家灯火熄灭,常铭还没有来。施宇把牛奶抱在怀里,用体温暖着。站得腿酸了,他就靠着一旁的自助加油机,面朝车驶来的方向,继续翘首以盼。
最后,等到体温比牛奶温度还低的黎明,常铭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最后一趟夜班车。见着人,施宇反而不急了。依旧懒洋洋地靠在加油机上,还轻浮地吹了个口哨。
常铭闻声抬眼,收获了一只耍流氓的大熊猫。
常铭撑着眼皮,微笑着,语气软软地问道:“这是谁的国宝落下啦?”
施宇也累得睁不开眼,闭着眼笑道:“你的,你一个人的宝贝。”
常铭眯着弯月般的眼睛,张开了双臂。施宇笑了笑,走过去抱住了等了一夜的人。
“有凳子干吗站着?”常铭问道。
施宇贪婪地闻着常铭身上的皂粉味,餍足道:“因为要加油。”
常铭搂紧他的腰,问道:“那加满了吗?”
“没有。”施宇故意道。
常铭把人松开,施宇留恋地环着他的腰,眼睛半睁着也挡不住里面的爱意。常铭的手还搭着施宇的胳膊,他仰头温柔地吻上了恋人的唇。
这个吻很轻,但承载着厚重的思念。亲完常铭还蹭了蹭施宇的鼻子,问他:“现在加满了吗?”
“加满了!”
其实还不够,但是能让常铭在大街上主动一回,他要懂得见好就收。
施宇把人松开,立即又十指相扣,牵着往回走。
“牛奶。”
常铭指向他的手,施宇赶紧藏在身后。
“想喝。”常铭眼巴巴地看着:“渴了。”
“不行,太凉了,回去热一下再喝。”施宇亲了下常铭的脸颊:“你又瘦了,最近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
常铭心虚,转移话题:“你手上还拿着什么?”
施宇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将手里的两张A4纸递过去:“一张是我的,一张你的。”
“苏黎世大学?”常铭只来得及看见第一张录取通知书,问道:“医学院最好的不是牛津大学吗?你怎么没有申请那里?”
施宇一听又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常铭也为他了解最好的学校,生气的是……
“我给你的出国资料你都没仔细看?”施宇问道。
常铭老实摇头。
“你啊……”施宇捏了捏他的手:“要是没我这个万能男朋友,可怎么办哟!”
常铭垂了垂眼,小声叹道:“是啊,该怎么办?”
“这第二张,我可得好好问问你了。”
施宇晃了晃手中的纸,常铭看见“退宿”那两个字后,脸瞬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