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 第29章 对峙

王倾是周天下午回的家，正准备睡个觉恢复体力，手机嗡嗡嗡地震起来了。他有点不耐烦地翻身看了一眼，瞬间吓精神了：“周大神？？”

“王倾，你回家了吗？”电话那头的周济相听起来有些激动。

王倾愣了一下，回想了过去种种，确定周济相确实是喜欢苏林而不是他，才回话道：“是的，我刚回家没多久。有什么事吗？”

周济相便道：“你还记得那天你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苏林吗？”

王倾这下彻底精神了，一个挺身坐起来：“啊，记得！怎么呢？”

周济相笑道：“我那时候没回答，不过现在告诉你也不算晚——我喜欢她。”

虽然周济相说的是喜欢别人，但是王倾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跳居然漏了一拍。

周济相听到这边没反应，轻轻笑道：“你不是应该知道吗？为什么还这么惊讶？”

王倾回过神来，脱口而出：“但是你不准备和林林说？所以才告诉我？”

这下换成周济相那边沉默了，不过他很快又回到轻松的语气：“现在有比表白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知道她手指的事了，她的钢琴老师是我小姨，我想帮她走出那段过去。”他似乎只是为了知会王倾一声，因为没等王倾开口，他就继续说，“对了，陈芷瑄还在苏林家，你要去接她吗？”

王倾立刻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声音又尖又细：“我为什么要去接她？”

周济相笑起来：“我之前确实不近人情，但是至少我现在能直面自己的心——挂电话了，明天见。”

王倾捏着手机站在那里，耳朵发烫，渐渐地脸也烫起来了。

什么直面自己的心！周大神的脸皮怎么这么厚，说这种话不尴尬吗！

手机又震了一下，敲在他的颧骨上把他吓了一跳。

这次是李景攸的短信：“你回来了呀！”

王倾简短回了个“是的”，手指往上滑，看到李景攸周四晚上发的一连串他没来得及回的消息。

“我今天和苏林一起逛街了！我们聊了很多！”

“我买了个八音盒！很像当年在钢琴教室看到的她！”

“哦对！她手指的事情我差点说漏嘴了！”

“好可惜啊没有表白成！她好像还不适应我靠她很近！可是之前在公交车上我都拍了她的头了呀！”

“不用着急回我，我只是想分享一点开心事让你也开开心！”

王倾难过地叹了口气。

陈芷瑄不放心苏林一个人面对她妈妈，于是拖来拖去直到周天晚上吃完饭才回的家。苏林这一天倒是没什么反常的样子，就是昨天哭太多了，今天眼睛肿得像桃子——林盼清早饭时看见了，冷笑了一声，却因为陈芷瑄在场，倒也没说什么重话。

虽然还是没搞清楚周济相昨天为什么也失魂落魄的，陈芷瑄只想着该给他提一嘴苏林的状态，于是走前发了条短信：“林林现在看起来状态还不错，我估计再在她家呆个十来分钟就回家了。明天见了大神！”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陈芷瑄慢条斯理地穿好鞋，拿上苏林递过来的背包，林盼清站在一旁有些担忧地问：“天这么黑了，要不要让叔叔送你回去啊？”

陈芷瑄嘿嘿一笑：“谢谢阿姨！我回学校附近的家，直接坐公交车就好了，这会儿人还多，不用担心哦！”

林盼清便也笑：“那你到家了给林林打个电话，我们也好放心。”

陈芷瑄点头，用力抱了抱苏林：“林林我们明天见哟！”

苏林揉了揉还是酸痛的眼睛，有些勉强地笑道：“明天见！”

苏颉之摸了摸她的头，目送陈芷瑄出了门。

出电梯间的时候陈芷瑄看到路灯下站了个戴了针织帽的人，这个人见她出来便走了过来，于是吓得一哆嗦，拔腿就跑。

“陈芷瑄！你站住！”王倾那有些无奈的小奶音从身后传来，“你跑什么跑？”

陈芷瑄一个急刹差点摔倒，回头扬手就往他胳膊上拍：“你没事在林林家楼下罚什么站啊！什么毛病！我还以为你是坏人呢！”

王倾一面躲着她的降龙十八掌一面笑道：“坏人躲你还来不及呢！”

陈芷瑄嘟起嘴哼哼道：“那我就是怕男的嘛！何况是在黑不溜秋的晚上一个冲我走过来的男的！”

王倾叹了口气轻轻捏住她的手腕，嘴上还是不饶人：“什么东西啊，一边说自己怕男的，一边巴掌往我身上招呼。”

陈芷瑄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那我不知道是我们汪汪嘛！是你的话我就不怕了！”

王倾眉头一皱，甩开她的手：“又来了，又在那里说什么不把我当男生的鬼话！”

“哎呀我没说！”陈芷瑄立刻挽着他的胳膊，笑得像个狗腿子，“我真没说！那你看，我不知道是你的时候我不就以为你是个不认识的男生嘛！话说汪汪几天不见你是不是长高了呀！我怎么猛一看发现你比我高半个头了呢！”

王倾懒得搭理她：“之前的事你还没道歉呢。”

陈芷瑄笑得更狗腿子了：“对不起嘛！我也很难过的！而且一直没有什么机会给你道歉嘛！好汪汪，不要生爸爸的气了好不好！”

王倾嫌弃地看着她：“你有点诚意行不行？”

“哎呀！我这不是见到你太开心了嘛！小气鬼！”陈芷瑄立刻放开他，站直，然后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亲爱的王倾先生，我为我之前的冒犯感到懊悔无比，特在此向您致以深深的歉意——”然后又抬起头腆着脸笑起来，“可是你都来接我回家了，这不就是原谅我了嘛！不要这么注意形式嘛！”

王倾哼了一声。

陈芷瑄就立刻贴回来，拽起他的袖子蹦蹦跳跳往前走：“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林林家呀？而且你怎么知道我这时候出来呀！你是不是偷偷摸摸问林林了！”

王倾摇头道：“其实是大神告诉我的。”

陈芷瑄猛地一回头：“你俩啥时候搞上的？”

王倾忙不迭地摆手：“你别瞎说啊！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更不知道他为啥要特地告诉我！”

“他肯定还说了别的吧？”陈芷瑄叉腰道，“没想到那个四眼仔看似高冷实际上还挺八卦的！”

王倾当然不会告诉她别的事，何况他还从她刚才那句话里过滤出一点东西：“为什么说我们两个的事情会是八卦？”

陈芷瑄一愣，怔怔地看了他半晌，皱着眉头“啪叽啪叽”打了打自己的嘴：“我话不过脑地在说啥呀！”

王倾就不言语了，默默往前走。

“讨厌，你等等我呀！不是来接我的嘛！”陈芷瑄小跑着赶上他，又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双手抓住他的左胳膊往空中抡去，再接住，“我是看到你太高兴了，所以脑子都转不动啦！”

“你本来就没什么脑子！”王倾气呼呼地回道，“多大的人了还玩大摆锤——”

“可是我学习好呀！”陈芷瑄又抡了一次，“我没你大所以我就要玩大摆锤！哦对我得跟你说昨天发生的事！哎呀好冷！你说你化雪天费这个事来接我干嘛——围巾分我一半好不好嘛！”

“几天不见怎么变得更像麻雀了？吵死了！”王倾骂骂咧咧地把围巾解了一圈扔给她。

“就吵就吵！”陈芷瑄笑眯眯地围上，“再说了，我这么漂亮怎么会是麻雀！是凤凰！”

周天阴沉沉的天对化雪毫无帮助，到了周一地上还堆着厚厚的雪，混了些走路行车溅起的泥泞，实在说不上好看。校门口的值日生站在那里玩铁门上为数不多干净的雪，团成了几个小小的雪人放在小花坛边，扎了一排雪松叶子当头发，时间久了耷拉下来，有点像语文陈老爷子长及肩膀的发尾。

“管他什么发型呢，是真名士自风流！潇洒啊！”陈芷瑄高一第一次见到陈老爷子的时候就这么感慨道。

苏林也从铁门上抠了点雪下来，用右手团了个小碗的样子盖在那个雪人半秃的头上，觉得顺眼多了。再抬头见简语晴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便赶忙走上前抱歉道：“周六实在对不起，我出去没多久就喘不上气来，直接回家了……”

和意料中的不一样，简语晴没有笑着回她“没关系”，而是用审视的目光盯了她一会儿，问道：“后来周大神一直和你在一起吧？”

苏林愣了一下，想起陈芷瑄叮嘱她千万不要提起周济相的事，于是摇头：“没啊，他也提前走了？”

简语晴继续盯着她，忽然笑起来：“苏林，我之前总以为你喜欢班长的。”

苏林又是一愣。

简语晴继续嫣然一笑，声音也甜美动人：“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你既然喜欢着班长，又要霸占着周大神，后来还多了个李景攸，你就不觉得自己挺贱的吗？”

苏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着眼直勾勾地看着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简语晴嘲弄地看了她一眼，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李景攸说的那个故事登时出现在苏林脑海，她好像不难想像那个故事里简语晴和他表妹争执时的表情，应该和刚才的一模一样吧。

“林林！”王倾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并很快就来到了她身边，“怎么站在这里发呆呀？一起上楼呀。”

苏林这才回过神来，咧开嘴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汪汪，你回来了！”

王倾有些狐疑地望着简语晴的背影，但没说什么，也笑了起来：“昨天回家太累了，就没跟你说。”

“咦，只是没跟我说吗？那你和橙子说了？你和橙子不闹了吗？”

王倾摆了摆手：“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和一个小女子怄气？无聊无聊。”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苏林看着班牌莫名觉得脚软——本来今天早上想起要见到周济相就觉得紧张，刚才又听了简语晴那莫名其妙的话，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不舒服，低头小声说：“汪汪你先进去好不好？我觉得有点气闷，想在这里喘喘气。”

王倾见她脸色不对，觉得八成和刚才看到的简语晴有关，想着要赶紧和陈芷瑄说，于是点头伸手道：“我帮你把书包拿进去吧，省得等下老班跑来逮人的时候把你当成迟到的了。”

苏林笑着把书包给他，然后倚着走廊的墙壁站好，拍着心口深深地呼吸了几次，这才慢慢缓过来。

“好点了？”

苏林抬头发现周济相站在她身边，脸上一红，没说话只是点头。

“简语晴说了什么让你恶心成这样？”

苏林有些惊讶地问：“你看见了？”

“嗯。”

“其实也没什么……”

周济相皱着眉头：“你不用强迫自己和她打交道。”

苏林垂下眼：“那好吧，要是我们吵架了，你会觉得是我的错还是她的错？”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了解她。”

苏林有些感激地笑了笑，把冷冰冰的手贴在自己的脖子上取暖：“我们进去吧，走廊里怪冷的。”

两人一起进了教室，所以陈芷瑄自然露出了姨母笑。王倾也笑得慈祥，回头准备把手里的小零食放在苏林桌上，发现简语晴站在周济相的座位边上，有些好奇便问：“怎么了？”

简语晴没有答话，只等着周济相走近了才拿起手里的小小蛋糕盒，冲他笑道：“那天你蛋糕都没有吃到，我今天路过蛋糕店的时候就给你买了一块小的。”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人倒是都听见了，于是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尾音拖得老长。

周济相没有接，等起哄声下去了之后才冷淡地回道：“谢谢，不过我不喜欢吃蛋糕。苏林那天也提前离开了，她也有？”

简语晴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对苏林笑道：“对不起呀苏林，蛋糕店就剩一块蛋糕了，因为周大神是第一个答应去我生日宴会的，所以我想着更应该感谢他。”

周围人又是“哦”地一声，陈芷瑄皱起眉道：“大早上蛋糕店就剩一块蛋糕？好有人气啊，是哪家店我也想去尝尝。”

苏林不动声色地坐下，忽然明白了简语晴为什么在楼下会说那种话。

啊，在她对许谙宸有好感的时候和他走得近，在发现她和周济相关系好之后跑来找周济相了，这和李景攸的那个故事简直如出一辙。所以一直被这么莫名其妙地当成竞争对手，她是不是还应该觉得很荣幸啊？

苏林觉得简语晴此刻这幅虚伪的模样实在恶心，便抬眼微笑道：“你实在不必为这点小事在这里阴阳怪气地道歉，不过如果你愿意为刚才在楼下骂我贱这件事道歉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大家闻言不约而同地吸了一口凉气。

似乎没想到苏林会这么直接撕破脸，简语晴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你在说什么呀？”

“这就忘了？”苏林歪了歪头，“还好我记性不差，那我给你重复一遍吧。你刚才说：‘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你既然喜欢着班长，又要霸占着周大神，后来还多了个李景攸，你就不觉得自己挺贱的吗？’不过先声明一下，我没有喜欢班长，和李景攸也只是朋友，不知道你那些捕风捉影的结论是怎么来的？”

苏林笑着怼人的前半段已经够让人吃惊了，最后这句似乎还话里有话——这下连周济相都愣住了。

简语晴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我要真是说了这些话，我怎么会记不住呢？”

“这让我怎么回答呀？”苏林噗嗤一笑，“你接下来该不会要说这些话其实是我对你说的吧？我可不会骂人噢，大家都知道的。”

简语晴眨着有些泪光的眼睛：“对不起，苏林，我没有给你带蛋糕是我不对，但是你不能……”

陈芷瑄第一个反应过来，笑着问苏林：“我可怜的林林宝贝，你长这么大没吃过蛋糕吗？”

苏林也笑了：“那可能真没有吧。”

一直不动声色的王倾也笑道：“我还奇怪呢，简语晴跟你说什么话让你脸色难看成那样呢。”

“你也看到了？”周济相也开口道，“我以为只有我看见了。”

简语晴愣愣地看着他：“大神怎么你也……”

这么一来二去的，大家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了个大概，都露出了微妙的笑容，甚至有些人咀嚼出刚才苏林那段话的意思，觉得自己磕到了真cp而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好了都散了吧，快打铃了。”许谙宸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走上前来，把一包纸巾递给简语晴，然后对周济相说，“别人好歹给你带了蛋糕，你收下吧。”

周济相没有看他，直接坐下来道：“你愿意收你收。”

许谙宸面露愠色，点点头接过简语晴手里的盒子，回到自己座位把盒子往后一递，放在了正在外边值日打扫走廊的陈灏然桌上。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平时爱磕这俩人的大家都不敢出声，就连cp粉第一人陈芷瑄也只敢悄声和王倾咬耳朵道：“嘶……吉祥物这就拆了？”

王倾疑惑地摇了摇头。

苏林回头看了看悄悄擦眼泪的简语晴和沉着脸拿早读课本的许谙宸，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朦胧的好感实在是很可笑。

许谙宸对简语晴也好，周济相对自己也好——她以前怎么就故意忽略了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的细节呢？

转回来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和周济相对视了，他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你不是看见她和我说话了吗？”苏林瘪嘴道，“而且刚才走廊上是谁说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这会儿又不相信我……”

“我问的是你那几句声明。”

什么声明？

苏林把刚才自己说的话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说了什么羞人的话，飞快地扭过头去，支支吾吾道：“我……我没……”

“怎么还有人没到啊？还有一分钟就打铃了！”老班如及时雨一般出现在门口，有些不耐烦地说，“都要期末了，还这么懒懒散散的！”

苏林从来没有这么感激过老班。

这一整天苏林都在避开周济相，一下课不是拉着陈芷瑄出门，就是跑上讲台问老师问题——就怕周济相再把之前的话问一遍。

和李景攸确实只是朋友，一定要贴上特殊关系的标签的话，顶多也就是为了御姐李那个英语话剧社的目标共同奋斗的好战友；而她之前对许谙宸有好感的事周济相虽然知道，但如今她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他自己认清了那种好感的本质，不喜欢了，这本来就是事实嘛。这些都好解释，只是是她那声明完全没有提到“霸占周济相”这一点，不就是默认了吗——他要问的肯定也是这个吧？

倒是陈芷瑄和王倾，他俩都觉得自己了解苏林的心思，所以这一整天都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聊天的时候也只盘点简语晴为什么突然暴露本性，只字不提周济相的事。

“所以我之前说林林傻了吧唧的就是没有错，你们老一副我欺负她我是坏人的样子，好气人哟！”陈芷瑄趴在苏林背上耍赖，“不过我也是差点被她给骗了，那天在KTV还觉得她人其实还不错呢，结果翻脸就骂林林——坏女人！”

就不说别的，苏林仅仅是想起自己之前对简语晴的种种维护都着实觉得心寒，叹了口气道：“确实是我傻，总以为真诚待人可以换来他人真诚待我。”

“但是我们真的好惊讶哟，林林你居然这么勇猛直接就开呛了噢！”陈芷瑄说着直起身揉了揉苏林的头，“是什么让甜妹站起来了？”

好像是因为知道周济相看见了就觉得有底气？又好像是因为简语晴这么直接地对周济相示好她觉得很不舒服？

可是苏林才不会如实说出来让他们笑话自己：“我心情不好嘛，橙子你知道的。”

陈芷瑄想起周六的事，觉得有些后怕。王倾从陈芷瑄那儿听了个大概，同样有点担心，拍了拍苏林的肩道：“没事啦林林，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不光有我们，还有周大神的嘛！就算我们没办法一直陪你，他肯定可以啦！”陈芷瑄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一溜烟地跑回教室，“赶快准备上班会课啦！”

苏林没好气地瞪着陈芷瑄的背影，转头见王倾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便问：“怎么了？”

王倾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有点累了——进教室吧。”

毕竟他外公才去世这些天，苏林也就没有再多想，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去了。

老班的班会课总是啰啰嗦嗦的没个重点，这次虽然啰嗦程度也是一样，但好歹只在一件事上唠叨：“明年是我们学校建校80周年，所以这次的元旦呢，学校准备搞个联欢会，让每个班都出一个节目，最后筛选好的上台表演。因为我们学校是重点学校嘛，市里的电视台还准备全程录像——也就是说，如果能上台的话，就能上电视了！”

大家有些嫌弃地“唉哟”了一声：“谁愿意上电视哟……”

“这是什么反应？大家要踊跃一点啊，先集体后个人！”老班对大家的消极态度很不满意，然后看向陈芷瑄的方向，“哎，陈芷瑄，你是我们班的文艺委员，平时脸皮又厚得很，晓得我的意思吧？”

被点到名的陈芷瑄身子立刻坐得比竹竿子还直：“老师，我不晓得！”

大家都笑了起来，王倾更是幸灾乐祸笑得趴在了桌子上。

老班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管你是真不晓得还是假不晓得，你要是自己不愿意上就去抓人上，总之这个节目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然后他就开始照着一张纸念起了《关于元旦联欢会征集节目的若干通知与要求》，直到下课铃响起。

“哦哟，大家看看陈芷瑄，像条脱了水的海带。”老班临走前还不忘挖苦一句，“但是不管你怎么蔫，这个节目的事情你就是跑不脱了。这周之内给我节目名和名单，我要给年级主任报上去。”

他一走大家又大笑了起来，王倾则捂着肚子嘲笑道：“哎哟，陈芷瑄你不是文艺双修嘛，琵琶四级、古筝八级，还会跳民族舞，随便哪一样拿出来就能变成一个节目了！”

苏林也笑：“就是就是，我们橙子随随便便就能出个节目成为联欢会上最靓的仔！”

周济相也加入了挖苦的队列：“去年班里的元旦联欢你不是反弹琵琶秀得很开心？今年给你一个更大的舞台，去吧。”

陈芷瑄回过身来，没好气地在苏林桌上一通乱拍：“你们讨厌死了！”

然后一抬眼瞪着周济相道：“你还有脸说我秀？自己不也喜欢炫技，去年还拉《克罗地亚狂想曲》，手指都给你拉飞起来了！大舞台就是给你这种大人物准备的！”

没想到周济相哼笑了一声道：“让我去也不是不行。”

“嗯？”三个人都愣了一下。

周济相转头看着苏林笑得眼睛都弯了。

“啊？”苏林只觉不妙，扬了扬眉，“你什么意思？”

“就一架小提琴有点单调了，至少要有个钢琴伴奏。学校的音乐教室有一架三角钢琴，联欢会那么大场面肯定会搬上台去。”

没等苏林反对，陈芷瑄先开口了，语气还挺严肃：“周济相，你嘲讽我可以，但这个玩笑开得过了。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林林现在不能弹琴，周六你也在场啊。”

王倾在各种意义上都算是知情人，所以没吱声，只是担心地望着苏林。

周济相则好整以暇地托着腮问苏林：“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吗？”

苏林皱了皱鼻子道：“没有，不过你也知道我弹不了琴了啊。”

“耶？你告诉他了？”陈芷瑄有些惊讶，因为苏林这会儿像没事人一样，于是故意嘟起嘴道，“怎么呀，我上次不小心提起来你就那么大反应，周大神提起来你就没事！我吃醋了！”

“哦？”周济相这下冲着陈芷瑄笑问道，“这么说她对我比对你好？”

苏林脸一红：“什么啊！”

“嘶，好肉麻啊！”陈芷瑄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转回头去收拾起书包，“那反正我就记住周大神刚才说你要上去表演了，别的我可不管，你自己解决！”

说完冲王倾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溜烟跑了。

“话还没说完就跑了。”周济相拿出手机哒哒哒地敲着短信，“真麻烦，还要给她发短信。”

“这下好了，自讨苦吃了吧？”苏林说着有些惆怅地把手摊开，看了看自己的小拇指，叹气道，“反正你不要指望我，我的手已经废了，家里的钢琴也砸了。”

苏林端详着那片长歪了的小指甲正入神，忽地视线里出现一只苍白修长的手，轻轻捉住了她的——干燥而温热的触感。

周围还有没有离开的同学，他们也许会看到这一幕；说不定老班也会折回来，看到这一幕。但是苏林并没有觉得紧张或者别扭，只是红着脸慢慢扭过头去看他。

他也在看她，嘴角微微向上翘。

“我给陈芷瑄发了短信，让她跟你父母说她晚上要找你一起学习。”

“为……为什么啊？”

周济相的眼睛笑得弯弯的，松开她的手轻快地说：“因为你晚上要去我家。”

这次更新只是改了几个被框起来的词，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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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