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浮世 第9章 浮屠山三

姜水还不能看破这迷局幻境是真是假，只能独自穿过已经硕果累累的葡萄林。

浮屠山的主人品味还不错，一大片架起来被管理的很好的葡萄林正好做了真山与假园林的过度，旁边的大片花草也显得这几十栋房子不甚突兀，他进入到雕梁画栋的府邸的时候甚至怀疑自己到了昔日纸醉金迷的京城。

虽然浮屠山与京城还一段距离，但它和京城的本质好像差不多。

他不知道所谓的浮屠山的主人在哪里等着他，也不想知道他人的目的，他来这里只是想要一个结果，无论生死都能够接受。

姜水进入府邸之后便看到了府上的牌匾，上面写着“仙缘府”。

他心说，太狂妄自大了，还想管仙缘。

府上的景致倒是别出心裁，就是有一幅字画太伤眼睛，由于字过于起眼不能够忽视，他才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辨认。

“求遇随缘缘难得，

得见即份份莫失。

失去不得得不到，

到而不惜惜妄求。”

下面的落款是“朱炎”，很有可能是府邸主人的名字，要不然没有人会把其他人的这么丑的字挂的那么当中。

姜水见主人迟迟不肯现身，便要直接看一看这个放于正当中的突兀字帖有什么机关。

他的手刚伸出去就听到有人说了一句且慢。

只听其声未闻其人。

一群小丫鬟装扮的女娥鱼贯而出，为首的正是此前扮作算命人的黑衣人，他现在没有穿不伦不类的黑褂子而是穿的很正经的服饰，姜水乍一看见他，只觉得如此的熟悉。

不过很快他就把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压了下去，在浮云山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好像见到过这个人，他追踪一缕黑气的时候好像看见过这个人，没有看见整个人，但是看见了衣角暗金的纹饰和一个模糊的背影。

现在他可以确定，来浮云山送万妖会帖就是他，他还不知道此人用了什么方法让自己失去意识，导致他失控杀掉了巡山的小犀牛。

“主人正在梳洗，客人请等其他贵客，到了之后好戏才会上演。”

装神弄鬼。

姜水无所事事的回到了椅子上，他看不惯主人的作风，但又由于想问一些问题不能离开。

他等了好一阵也不见主人有什么表示，只能暗自思忖浮屠山主人的心思，此前算命的一路畏首畏尾，只敢暗地里做小动作，如果他们是一伙的话，只怕这“主人”很可能心怀不轨。

但他身上除了一个只让人痛苦无比的心魔还有什么值得人家图谋？

袭明还顺走了他唯一的武器，这下他更加一无所有。

想到袭明感觉就很微妙，姜水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用正常的心态去考虑袭明下凡的理由。

他还是对袭明的事情有点好奇，在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姜水也不好给袭明盖棺定论。

一个在无色天闭关修炼不知道多久的、可能对时间都没有概念的神仙为什么突然掺和凡间的事，总不可能是因为和他娘王云一样是因为动了凡心吧。

姜水很喜欢揣度他人心事，可惜以前一直与和尚生活在一起，他都没有机会去探究更加复杂的心思。

袭明是怎么看待他的呢？

是不是和相空一样把他当成本不应该存在的孽障？十几年的照顾只是为了承故人的恩情，只待他一失去控制便要除去他。

袭明应该不是这样的，他曾经还在相空手下救过自己。

那么他是因为神女的原因救自己吗？

如果也是顾念与神女的交情的话那还不如不救自己，相空尝试了那么久都不能把他和心魔恶念分离，还得靠他自己压制着恶念，姜水想着再这样下去他早晚都得不得善终。

为了区分自己和另一个自己，姜水把另一个能掌握这具身体的人当做心魔，心魔叫姜魇海，姜水不可能承认姜魇海和自己是一个人。

那种有自己的想法，会因杀戮而感到快乐的怪物一直在试着吞噬他，他被心火煎熬的时候那个怪物也一样的很开心。

心魔可能是觉得自己只要不死就行了，他会在姜水痛苦的只剩留着最后一口气自爆的时候救一下姜水。

姜水自从发现了他的存在便一直尝试把心魔与自己分开，可惜心魔只能压制。

姜水在无助的时候向相空求助过，相空却没有把他和姜魇海当成两个人，只告诉他要压制自己心里的恶念。

相空甚至在要除掉他的时候叫的还是魇海。

姜水没有告诉相空，心魔虽然让他痛苦，但掌握身体的一只是他，一直都是他在利用姜魇海的力量啊。

他一直都是清醒的，他没有让姜魇海造过杀业，唯一的失误是他破戒溜下山喝酒之后，但死的那个欺男霸女的凡人确实是该杀，就算姜魇海不动手他也会为民除害的。

可能姜魇海的方式太过残忍。

相空此事之后对他的态度急转直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剑拔弩张，犹如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准备落下。

在姜水闯进西王母的昆仑宫之后表面的风平浪静被彻底撕碎，相空与他恩断义绝，几句不认他的话更是杀人诛心。

可姜水又不会像小时候对王云哭诉一样对相空委屈哭诉，告诉他我一直都没有被心魔控制，我一直都很清醒。

穿红衣等一切行为都只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姜魇海。

姜水回忆起很多与相空一起时的小事，只觉得和相空没什么话好说。共同生活的十几年确实是错误的选择，一开始就相空就不应该多管闲事救他照看他，照看了他就不应该怀疑他。

相空接下了他这个烫手的山芋、早晚要疯掉的业障还让他随侍左右更是大错特错。

这边一无事就回忆往昔的姜水还在感叹相空养虎为患，那边浮屠山的主人终于有了些动静。

浮屠山主人之事，姜水其实从相空那了解到一些，相空没有和他细说此事，只说浮屠山的主人是朱雀，从天宫逃下来的，几百年前在浮屠山办万妖会作恶，被人教训了之后近几年有所收敛。

相空还多说了一句让他引以为戒。

那时候的姜水只能在心里分辨，我还没有作恶呢。

姜水只是听说朱雀性情反复，有人说这只朱雀是能够让人得到福泽的神兽，也有人说见过见过这妖兽生吃人。不管是何种性情他都得拜访一下，凡间除了相空，朱雀是唯一一个可能知道当初姜家村旧事前因后果的人。

现如今他已经到了浮屠山深处，对朱雀也有了大致的推测，虽然没有把握朱雀知不知道，但好歹也要尝试一下。

姜水想，是不是所有的飞禽类妖怪都喜欢磨蹭，朱雀已经把他晾在这里好几个时辰了。

朱雀有本事，就连凡间的日夜都能颠倒，能够花时间招待他都是他的荣幸，就算朱雀突然不高兴要赶走他，他也无可奈何。

更何况他还有求于朱雀。

姜水本就打算不管多久都等下去，可黑袍人似乎比他更等不下去了。

前面一句话不说、一脸风平浪静的守了他几个时辰的假算命的好像比他经历了更多的思想斗争，他突然走近说：“主人今天可能有事，客人下次再来拜访吧！”

浮屠山幕后

袭明：怎样才能与捡来的便宜大外甥拉近关系？

朱炎：可以给你缺爱的外甥更多的关爱。

袭明：不是缺爱的大外甥，是追来讨债的追债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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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浮屠山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