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 第9章 问题

时间真的很晚了:【22:38】。

童穆放下手机，关了吵闹的热水壶。

家里明明有饮水机，也没有坏，但童穆还是喜欢用水壶烧水。

童穆抿了一口水，便放下杯子。

茶几上唯一一张白色的纸格外显眼，那是童穆去工地干活的协议合同。

童穆都快忘了，他拿起合同，把字里行间的内容充分看了遍。

童穆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非要找一个工地的工作，常年风吹日晒，非常不容易，必须含辛茹苦，考验体力和耐力。

类似于搬砖，红砖的搬运费用是0.45元一块。就算老板人好，凑个一元整，一次性也搬不了多少块，每天干八个小时，一个月也赚不了几千块吧。不同红砖的含水量是不同的，一块大约重3到5斤，一个成年男性的拉力大约为70.3公斤，搬砖可谓是可以锻炼力气的事。

但凡在工地干活的，力气通常都比健身房的男性要大，他们不是单纯的想锻炼，他们是要挣钱养家，为了更好的生活。

就算他不干搬砖，那干什么好？他又不会开挖掘机。

童穆和老板了解了很多工地上可以干的活，类型还是很多的。工地项目上适合新手干的四种活是——水电轻工、亮化工程、防水工程和泥工打灰，这些都简单易上手。

但童穆站在那听老板解释这些分别是怎样操作的，听了半天都听不懂，索性放弃这些，换别的。

老板看童穆还那么年轻，一脸大学生的模样，对他这么快就工作感到惊讶。了解了也是才刚成年，不像是会干这些工作的人，又是新人，也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老板看他也不容易，给他推荐了几个工资高的活。

做油漆工、电焊工或者是钢筋工。

后面两个可以直接排除了，他肯定干不了。

当时的老板坐在办公桌前，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满脸的严肃。

童穆看老板那样冒了点冷汗，怕被他赶出去。他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搬砖都搬不好。

老板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对童穆说:“那这样吧，我看电焊钢筋这些事你不一定做的好，你就做油漆工，怎么样？”

童穆不解:“油漆工？专门刷油漆的？”

老板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油漆工是一个专门的职业，他们在土木工程领域工作。其任务是利用各种工具将涂料涂抹在建筑物的表面，窗户和门上，或者在家具上进行涂漆。

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油漆工必须“完美无缺”的修补表面缺层，得选择适当的颜色和涂料，必须确保涂层涂抹的均匀，并具有持久性。

老板又无奈地说:“别的你不会，刷刷涂涂你总会吧？”

童穆迟疑了一下，摇摇头。

老板恨铁不成钢地说:“没事，你经过一阵子的训练还是可以干的好的。”

老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耐性，和他解释那么多，要是别人早轰出去了。

这算特殊待遇？

童穆应下:“嗯，好。”

接着他又问:“干这个需要什么条件吗？证件之类的。”

老板说:“除了要求成年和初中以上学历以外，还需要油漆工证。”

也就是说童穆在正式工作之前，他还得去参加油漆工职业技能考试。

老板提醒道:“前面的你倒是符合，就是后面这个你得去考，油漆工证是在网上报名参加考试。”

童穆似乎不太清醒，他听懵了，好一会儿才说:“嗯，我知道了。”

老板坐直身体，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合同放到桌面上，呼了一口气:“行，既然你都了解了，我们先把合同签了，工作的事还不急，等你拿到了证，我再安排你相应的工作。”

童穆答应下来，签了合同。

他关上门离开的那一刻，老板甚至还庆幸终于把这个祖宗送走了！要是他再久留一会，他真的觉得自己可能会忍不住跳起来甩他一大嘴巴子！

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这年头，当个老板还得给员工上课。

也不先充分了解了再来，真累……不过也没事。

童穆现在不只要养他自己，还要养郁萧。他平时省吃俭用，很多东西都舍不得换，坚持还能用就不用换。

养活自己是不成问题，但是郁萧现在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万一他在这里待不习惯，吃不饱，睡不好，或者有个三长两短……

什么都不怕，就怕照顾不好郁萧他人。他自己苦了点没什么，但再怎么样也不能苦了孩子。

住的环境还行，至少不是风餐露宿。

尽量让他在这里生活的开心吧。

童穆想，再富裕的生活也比不上开心，有时候心理上的需求比物质上的需求更重要。

童穆起身关了客厅的灯，轻手轻脚的打开卧室的门，走到床边。

童穆爬上床时才注意到郁萧其实还没有睡，他又在看天花板。

“嗯？你忙完了？”郁萧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

童穆拉开被子躺下:“忙完了，你还没……”童穆突然止声，他才意识到郁萧说身边没人睡不着，差点忘了。

见他说一半就不出声了，郁萧问:“怎么了？”

童穆伸手扯了扯郁萧那边的被子，疲惫地闭上眼:“没什么，快睡吧。”

“嗯。”身边有人，郁萧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睡吧。

睡醒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新的开始。

-

【6:39】。

清晨，太阳从东边升起，漆黑的夜空透出一半的亮光，仿佛有什么把天撕裂，将其分成暗、明两半。

童穆已经洗漱完毕，正在做早餐。

童穆有早睡早起的习惯，虽然昨天睡得很晚，但一到六点多，他的生物钟便会把他叫醒了。

【7:00】。

桌子上的手机因有来电而不停振动。

童穆拿抹布擦干手上的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界面上标着——彭盛。

他接起电话说:“喂。”

彭盛此时在酒店门口等计程车:“欸，童穆，你家的地址在哪？昨天忘了问了。”

童穆慢条斯理地说:“故区街第83路东面偏左的位置，一条小巷里。我家在三楼，258号。”

彭盛左右看了看，应声:“好，我知道了。”

他抬手摸了摸头发，又问:“你那栋楼有什么特征吗？你知道我的，位置说的再详细，我也找不到。”

童穆轻轻一笑:“有一棵树，靠着我家阳台。”

彭盛点头:“行，我这边故区街也不远，很快就到。”

“好。”童穆挂了电话。

二十五分钟后。

“叮咚——”

童穆家的门铃被人按响。

童穆开门，彭盛笑着和他挥了挥手:“嗨！童穆。”

彭盛不好意思的说:“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不介意吧？”

童穆毫不在意:“人来了就行，进来吧。”

彭盛扶着鞋柜脱鞋，童穆提醒他说:“我家可没有多余的拖鞋给你换，你……光着脚吧。”

彭盛无所谓地说:“行。”

彭盛无意间瞄了眼鞋柜，看着一双小孩儿的运动鞋，疑惑地问童穆:“童穆，你家还有别人在？”

童穆轻拍了下彭盛的肩，一副神秘的样子:“坐下说吧，别站着了。”

童穆给彭盛倒了杯水，彭盛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小抿了一口:“说说吧，谁啊？我记得你不喜欢别人一起住。”

童穆缓缓说:“你知道这里昨天潭静区，兴城路发生了火灾吗？”

彭盛昨晚打开电视就是新闻联播，播报的就是这个，他点点头。

童穆苦笑一下，说:“我打算领养那个幸存下来的孩子。”

“啥？！”彭盛猛然站起身来。

什么？

什么玩意？！！

他要……他要干什么？

他说要，养孩子！！！！

彭盛头一回听到这么荒唐的决定，大声喊道:“你疯了吧？你二十岁都还没有，你告诉我你要养孩子？！”

童穆拉他坐下，说:“你小声点，他还没睡醒。”

彭盛这才冷静下来。

童穆接着说:“他挺可怜的，那么小父母就不在了。”

“不是，头……不，童穆，你知道养孩子要付多大的责任，投入多少精力吗？”彭盛震惊的口齿都不清了，觉得他是不是生活压力太大，脑子不正常了？

童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知道。”

彭盛更加不解了:“知道你还要养他，你现在都是只能勉强养活你自己，你要怎么养他？你告诉我。”

童穆看了看彭盛:“我……我不知道。”

彭盛以理所当然的语气说:“还把他送福利院去吧，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彭盛看他表情坚定，苦口婆心地劝导他说:“照顾一个孩子很难的。虽然他没有婴儿那么难照顾，但你也没有能力能养好他，你才刚成年就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孩子，你以后怎么娶老婆？”

童穆:“……”

他竟无言以对。

童穆想了想，讪讪地说:“我竟然做了一个决定，还把人带回来了，不能说话不算数吧？我说让他把这里当家自己的，才过了一晚上，我又告诉他要把他送走，他肯定不能接受。”

彭盛怀疑他刚才说了那么多，童穆根本就没耳朵听:“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愣是一句没听进去啊？”

童穆低了低头，没说话。

“唉……”彭盛叹了口气。

彭盛心里想，竟说不动他，就由着他吧，以后要是出了什么麻烦，自己能帮他一点是一点。他这人就心太好了。

真是被逼无奈，彭盛妥协道:“行吧……童穆，既然你都这么决定了，我也不拦你。”

童穆笑了下:“嗯，谢谢你。”

“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你和我说，咱们朋友，不用和我客气。”彭盛缓下声音说。

童穆愣一下才说:“好，谢谢你。”

彭盛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彻底冷静下来后，又转头问:“童穆，你知道你自己才刚成年吗？”

童穆不明他这话什么意思，问:“知道，怎么了？”

彭盛提醒他说:“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年满三十岁才可以领养孩子。”

童穆听到这句话，明显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