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问来了,人还没有在。看地桌子上乱糟糟的,还没有顾上收拾,想是“也才给娃们给的吃罢”。因过去,坐到写字台的边里了。雪儿早也涮了个干净杯子,茶倒满端过来了,说:“大姐夫,晌午你吃了没有?但若没有吃的话,我行下的面多,一样菜也有,我给你下上了吃!”听丫头子说:“刚不是下了一碗没人吃吗?”雪儿笑下了,“勺娃子,剩饭也能教大姑爹吃?再怎么说,也得把新捞下的面端上!”说话间,原把锅搭到火上了,手洗掉过来,辫手抹胳膊就要下面,郑仁笑着把她挡住了,说:“刚吃罢出来呀!原委早上把粪拉到地里散开了,这会专门跑上拉你们的驴来了,搭上个对,下午把老水地先耙掉打过去。明个再把你的尕姐们的地耙掉。后个再耙我们的黄河地。外后个就闲下了,再就剩下惊蛰过罢种化肥了。”雪儿听了一笑,嘴里没有打绊子,“拉上耙去!这个多少年,姐夫给我们帮下的忙也多了,牲口养下,就是受苦的,站着也是闲站着,放心拉上去!”
难免又问她:“你们的地,打算啥时候做?还是说已经耙掉了?”说:“没有耙过!就说这几天耙去,还没有说一定。”又问她:人哪里走掉了?说:给驴钉掌去了。再问她:怎么又记起来钉掌了?哈哈一笑说:“什么钉掌呀?是我说忙了,其实是修一下驴的蹄子去了!说是右面下有一个蹄子,长成弯钩子了,一瘸一拐的走不利索,一开始谁也以为是蹄窝子里镶给石头子了,请教了一下庄子里的老行家,看了之后说不想干,八成是蹄子得修剪了。”问:兽医跟前没有看吗?说:“这么点子小事,又不是要命的病;直接拉上铁匠铺里走掉了。”问他:“哪一个铁匠铺?我过去看去!是南关里的高家,还是西关里的张家?”说:“就说是铁匠铺,谁知道是高是低?反正饭罢就走掉了,出去再没有来,这会子就晌午了,敢也快回来了!”
一语未了,尕娃子翻起来朝门外头跑开了,丫头子也跟上出去了,边跑边大声喊:“爹来了!爹来了!”就又听见史理老远处说话的声音了:“谁也有,跑慢些!给你们都买上了,一人一串糖葫芦!”早又听娃们拍着手跳蹦蹦,一个劲地嚷:“糖葫芦、糖葫芦,冰糖葫芦!”屋里,雪儿笑着把门帘子揭起来看,一面又回过头来说:“娃们实话就是狗脸,谁给好吃的跟谁亲!我这个一天三顿,按时按节给上,也养不熟!”转过又看向外头,说:“我们的人能行,只要一上街,不管是什么,吃嘴的先买上了,两个娃娃就记住了,这个爹爹就不得了,啥时候也离不开!”就又见两个娃娃呵喽气喘地跑回来了,一个人的手上掫了一串子糖葫芦,站到门口,舔一嘴、看一眼,总是舍不得吃。史理进来,雪儿又把锅搭到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