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粼粼的水身,随手一拨便是冻了千万年的寒霜一样不可撼动的坚固,以音律伤人,你来我往,跳跃的音符奏出优美的旋律,绕梁当空再次回身,汇成千丝万缕的无形盲线,齐齐朝黑乌鸦而去。
忘了时间是怎样流逝,只记得底下呐喊声不断,欢呼过后是更为欢快的欢呼,种种热烈氛围无不宣告着一个事实,白楚攸赢了。
无视歪躺在擂台边缘口吐热血的黑乌鸦,白楚攸收了手心灵力,在人群中一眼看见林焉身影,低头沉默片刻,缓缓走下台阶。
许是注意到身边眼光渐渐变得不一样,林焉这才惊觉比试已经结束,猛地回头,就看见白楚攸在众多视线注视下,背着光,缓缓朝他走来。
作为目前白楚攸座下唯一的徒弟,林焉不知道他的竞争对手一直在增加。也许不算竞争对手,毕竟林焉没真心把白楚攸当师父,此刻林焉眼睛还落在白楚攸身上,想着白楚攸一直都很低调,第二次站在高台,所有眼睛都落他身上,所有赞叹声都是因他而出。
白楚攸有更广阔的天地,不该被拘束在水云间不见世人。
不对。
白楚攸就该在水云间不见世人,他那张脸太招人喜欢,不好。
想让白楚攸待在水云间不出去的人不止林焉一个。大获全胜,艳惊四座,只有掌门知道,日后白楚攸怕是难过安宁日子。自从上次展示一次最高杀阵后,前来拜师的人络绎不绝,都被掌门一口回绝,谁也没告诉。
这次如此张扬,丝毫不给黑乌鸦还手机会,赢得这么漂亮……只怕来拜师的人只会更多。
掌门凝视白楚攸背影,面露忧愁问白樾:“你说该不该给阿楚再收个徒弟?”
白樾不带情绪道:“一个林曜生就够他受的,师父想逼死他吗?”
“怎么会。”掌门换了个姿势坐着,一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继续看着白楚攸背影,“我怎么觉得阿楚又瘦了,他有好好喝药吗?”
“……”白樾似是冷笑,“师父怕是问错人了。”他从来不去水云间送药,如何得知白楚攸有没有好好喝药。
“我倒是忘了……”掌门收回视线,用一笑起来就尽显妖媚的眼眸看着白樾笑,“你最近太乖了,我都不知道怎么罚你。”
不忤逆,不反抗,也不跟白楚攸争什么,倒真像是放下了,释然了,掌门真找不到理由罚他。
“要不,弟子出游你就别去了?”掌门试探性问。
白樾不卑不亢回答:“弟子听从师父安排。”
“好啊,那你便留在山中陪着为师。”掌门似乎是故意的,隐约带着恶劣道,“阿楚想去,为师可舍不得见他失望。”
舍不得白楚攸失望,就要用白樾的失望来换,白樾听明白了,却问:“为何答应让他下山?”
掌门无辜笑着,“阿楚在水云间被关太久了不是?他徒弟都来讨要说法了,自然该让他下山玩玩……怎么?这么不想要他下山?”
好半天,白樾才冷漠道:“他爱去便去,与弟子无关。”
于是视线远离,注意力再次落回擂台,余光里尽是水云间那对师徒的影子。
待人走至跟前,林焉心里偷偷得意,面上还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坏笑模样,假意提醒道:“你怎么把那黑乌鸦打得那么惨,他该记恨你了。”
无数喧嚣与炽热目光注视中,白楚攸抿抿唇,声音被淹没在人山人海:“不是你说他们欺负你吗。”
台上比试在继续,台下众人目光被重新吸引,于是我们只有我们。
林焉嘴都要笑烂了,“哟哟哟,白乐乐,我没听错吧?你在给我报仇?”话虽这么说,但林焉知道这不可能,他与白楚攸非亲非故,不过是萍水相逢,白楚攸连他的性命都不在乎,怎么可能为他报仇。
可白楚攸抬眸看他,问:“不然呢?”
“……”林焉脸上表情瞬间凝固住,有些难以置信问,“你在开玩笑吧?”
不待白楚攸回答,先斩钉截铁无比肯定道:“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白楚攸安静片刻,很轻地点头,“……嗯。”
“啊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林焉嘴角在笑,内心难掩失落,揽过白楚攸肩头离开人山人海,“走了白乐乐,回去收拾东西,我带你下山去玩。”
出游这天,白楚攸早早来到山门前等候,眼见出游的弟子走了一拨又一拨,望眼欲穿也等不到白樾身影,只等来身上挂满大包小包的林曜生。
“我来了我来了白乐乐,走吧!”
白楚攸没动,还是往里望。
林焉愣了一下,恍然大悟般道:“忘了告诉你了,白樾师叔不去了。”
林焉没说原因,白楚攸已经猜到了原因,缓缓转身走出山门,沉默着一言不发。
又是这个结果,还以为这次会不一样,没想到临到头来还能变卦,早知道他就不答应林焉出来了。
无聊,无趣,很没有盼头。
正愁着,忽听林焉问:“你刚才,不是在等我啊?”
“嗯。”
林焉大为失望,“不等我拉倒,我带的好东西可不会跟你分享了。”
白楚攸不怎么搭理他,一直都是林焉在自说自话,白楚攸开始愁山下会有什么,会不会顺利给林焉弄到灵器……
逶迤山灵气充沛,山间薄雾压得低,一行人的身影在雾中渐行渐远,到最后只剩虚无缥缈的树影。白樾站在山门的这一端,望着人影消失的地方驻足好久,也想踏出这道山门,去往飘渺的另一端……
白楚攸不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大街小巷,但是第一次感到怪异,林焉一直在他耳边说话,看上什么东西都得拉着他一起去看,也不问他想不想去。
他有些不乐意,要与林焉分开走,林焉说:“白乐乐,你不知道,这个世界骗子好多,你长得又好看,很容易被当成漂亮蠢货,人们最喜欢骗你这种。”
白楚攸扯回自己被林焉一直拽着的袖子,说:“可是,没人骗我。”
“你不懂,很多时候你以为大家都是好人,实际上你已经被骗了。”林焉一本正经骗他,“这样吧,以后在家里我听你的,出来后你听我的,这样就不会被骗了。”
白楚攸陷入沉思,可以是可以,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林焉不给他过多思考时间,“就这么说好了,听我的哈,不然很可能会连累我一起被骗。”
白楚攸还是不乐意,可是林焉已经牵他的手继续走,林焉握着他的手,拍了拍,一脸认真道:“人太多,为了防止走散,大家都会牵着手一起走。”
确实,今日出行的人太多了,甚至算得上挤,不知道都为什么出来,白楚攸被林焉牵着往前走,左右环顾了一圈,还是觉得怪怪的,想挣脱林焉的手自己走,“我没看见大家都牵着手,只有……”
后面的话他讲不出来,因为他看见只有夫妻间是一起牵着手的。
林焉看穿他心思,继续骗道:“你看漏了,方才我还看见两个男子一起牵着手走,这太正常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侧过脸来看白楚攸,嘴角浮现一抹坏笑,“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不就牵个手吗?我是为了你好,免得被人群冲散了我还得到处找你,多麻烦。”
在山下的经历林焉比他多,路也比他熟,白楚攸莫名觉得林焉说的很有道理。
“我没有紧张,只是觉得有点奇怪。”白楚攸这次没有挣脱自己的手,任由林焉牵着往前走,林焉心情好得不得了,把手牵得更紧,带着白楚攸的手一甩一甩的,好不恣意道:“没什么奇怪的,跟着我你还怕什么,我还会骗你不成?”
这时林焉偷偷回头,冲身后其他弟子们趾高气扬炫耀:看吧看吧,你们这些没有师父牵手的可怜虫,羡慕坏了吧!
有人看了直摇头:“不得不说,林师侄这操作放在整个逶迤山都是相当炸裂的。”
“小师弟都不敢这样牵掌门手吧?”
也有人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怎么感觉小师弟是被骗了?”
“瞎说,小师弟能被骗吗?”
“是啊,谁有那胆儿敢骗小师弟,掌门知道了不得扒他一层皮。”
陆元黎在一旁冷笑,盯着两人背影一言不发。林焉是个什么东西他陆元黎可太清楚了,岂止是骗,谎话信口拈来,也就在白楚攸面前装得一副好人样子。
前面有买卖精品匕首的当铺,被林焉眼尖看见,随手塞了一个哄孩子玩的拨浪鼓在白楚攸手里,撒腿就跑,“白乐乐别乱跑,在这儿等我回来。”
许久不曾下山,这山下的东西还越发精致了,林焉望着面前琳琅满目的各类匕首,不经拿出白楚攸给他的做对比,在心中估摸着能换多少灵石。
“小兄弟这把匕首倒是少见,若是要卖,予我可好?”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温润嗓音,林焉偏头,看见身边多了一个手执折扇的翩翩公子,正望着他手中白楚攸给他的鱼骨匕首,一脸笑意。
“多少?”林焉先试探行价。
那人张开手指,比了个五。
林焉顿感冒犯,“区区五百就想买走,不可能的,你知道这鱼骨匕首多难找到吗?跋山涉水历尽千辛万苦上刀山下火海才得了这么一个,就你?”
来人不生气,“公子误会了,我这个五,是五万的意思。”
“你是懂匕首的。”林焉伸手把匕首递过去一点,另一手张开接灵石,“合作愉快。”
那人掏出一张纸质银票,正要放到林焉手里,林焉手心突然被人一拍,银票落在地上,紧接着鱼骨匕首被人拿走,林焉侧身,看见白楚攸面无表情看着他,却是朝那人道:“抱歉公子,这匕首是我的,不卖。”
那人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白楚攸,随即笑了,就在林焉以为他要生气时却听他说:“原来是小仙君的灵器,现在不卖,是要留给徒弟的吗?”
那人原本是一句玩笑话,说这话时脸上还留着温和的笑,谁知白楚攸下一句话瞬间让他的笑容凝在嘴角。
白楚攸说:“是的,他是我徒弟。”
林焉瞬间见了鬼似的反驳:“不是,我不是他徒弟。”
忽然传来折扇断裂的声音,那人还是一脸笑容,抱歉道:“过于劣质,难长久,是该扔了。”又对白楚攸笑道:“不知小仙君可方便随我回家?我不会将你赠予我之物转手卖掉。”
“回什么家,玩够了我自会带他回去,关你什么事。”林焉觉得自己被冒犯到,对那人也没了好脾气,拉着白楚攸就要走,“走了白乐乐,别理他,他是疯子。”
于是白楚攸握着匕首,林焉揽着白楚攸的肩不管不顾离开,没看见身后之人渐渐冷了的目光。
山下的美景虽美,夜晚总要归家,弟子出游由三师兄带队,白楚攸身份特殊,自是不能跟外门弟子住一起,林焉被分到与他表哥一间房,到客栈时他想问问白楚攸一个人住一间会不会害怕,话没说出口白楚攸已经往他怀里砸了一个小包,然后头也不回上楼休息。
小包挺沉,拆开来看是一袋灵石。
这是之前林焉用他性命做赌注赢来的财富,钱没有上交,还给林焉留着呢,现在也算物归原主。
“这么多灵石?都给你了?”陆元黎正好看见林焉拆开袋子,里面露出的灵石一看就不少,“正好,我想吃清蒸鱼,对街酒肆就有,去给我买。”
“不行的……”林焉攥着钱袋子,死活不松手,陆元黎不解,翻了个白眼,骂林焉是不是脑子坏了,把这当宝贝一样舍不得用,林焉低着头一言不发挨骂,挨到最后反驳一句:“可是这些钱赌的是他的命。”
“……”陆元黎微笑,好心劝他,“你现在缺的是什么你自己清楚,再磨蹭就什么都没了。”
“可是,是金子总会花光,我不能赌他的命一辈子。”然后把白楚攸给的钱袋子塞进衣襟,宝贝似的藏了又藏,“你等着,我去找白楚攸借,很快的。”
白楚攸的房间是二楼最里的一间,安静,不被打扰,林焉下意识轻手轻脚走过长廊,抬起的手起了又落,好半天才敲上紧闭的房门。
里面没人应声。
林焉再敲敲,然后推门而入,看见白楚攸坐在窗边,望着桌上的匕首失神。
“听见敲门声怎么都不吭声的。”林焉很自然地在白楚攸身旁坐下。
白楚攸不愿意搭理他,默默收好匕首,抬眸望向远方。
“还生气呢白乐乐。”林焉轻轻扯着白楚攸袖子,忏悔道,“对不起白乐乐,我不该把你给的东西卖了换灵石,但是这不还在你手里没卖出去嘛,别生气了,理理我嘛。”
“不生气了。”白楚攸神色如常,好似真的没有生气,“但也不想给你了。”
“……”林焉蓦地一怔,想起手拿折扇那人说的要把匕首留给徒弟的话,小心翼翼问道:“你要收徒?”
“不可以吗?”白楚攸不想收徒。
“不可以。”林焉正色道,“水云间那么小,住不下第三个人了。”
白楚攸终于看他,“你不拆家的话,是可以住下的。”
“住不下。”林焉斩钉截铁正色道,“我最近觉得我的房间住着不舒服,我想试试另外的床。”
桌上放着瓜果点心,林焉说完献殷勤似的给白楚攸递上一块糕点,自己也吃掉一块,岔开话题道:“甜的,快吃。”
白楚攸不吃,看向林焉的目光意味深长。
窗外忽然刮起大风,白楚攸低低咳嗽一声,只一声,惊得林焉赶紧去关窗户,转身关窗的间隙,白楚攸不动声色擦擦嘴唇,只看了一眼手心的血迹,然后很快擦掉。
“好了好了,关上了。”林焉回来继续坐着,拉拉白楚攸衣袖,笑着讨好道,“白乐乐,借我点银两呗,表哥想吃清蒸鱼,我得给他买。”
桌上的茶水已经放凉,白楚攸小口饮着,回道:“我没有,你得找三师兄借。”
林焉还挣扎道:“那你跟我一起去呗,我自己去三师叔不会借我的。”
白楚攸摇头,“我有点困,想休息了。”
“天还早着呢,大家都准备晚上出去玩,这里晚上特别热闹漂亮,你怎么能先睡呢?”林焉抬头看天,脑海里忽然再次想起那个手拿折扇的人来,“白乐乐,那个人……你跟他认识吗?”
“……见过一次。”白楚攸垂下眼眸,轻声道,“隔壁无爱之城,不远。”
“什么时候见的?我怎么不知道。”林焉不悦地皱眉,下意识感到不爽。那人看样子不是逶迤山的人,难不成……
林焉瞬间有些恼怒,斥道:“白乐乐!你又偷跑下山!”
白楚攸仍旧是波澜不惊的神情,淡淡道:“你又要告状吗?”
“我……”林焉说不出话来。
没想告状的……
最后林焉妥协似的跟白楚攸谈条件,威胁道:“你跟我出去玩,我就不告状。”
没想到白楚攸对他的威胁视若无睹,“我没有兴趣,你自己去吧。”
“不怕我告状吗?”林焉歪过身体偏头看白楚攸,好心强调着,“你师父会罚你。”
“随你。”白楚攸悠闲地喝着尝不出味儿的凉茶,要赶人走,“出去把门带上,我要休息。”
“我不告状,你把我想的太坏了。”林焉这才解释着,旋即又强调道,“以后偷偷下山得带上我,你看我下山都记得带着你。”
“……”白楚攸这才道:“那次是你到逶迤山之前,我不想喝药,就下山了。”
之前啊,那没事了,林焉道:“以后得带上我。”
林焉动动小指,如愿看见白楚攸小指也跟着动,心满意足道:“不相离真是好东西,你看你没告诉我你在哪间房,我也找来了。”
白楚攸按住自己小指。
“你按吧,按我也能感应到。”林焉语气无比嚣张,忘了白楚攸随时可以斩断这根无形的线。
白楚攸忽然叹息,“你跟三师兄说我想吃清蒸鱼,让他给你买吧。”
白楚攸看起来好疲惫的样子。
近几日师兄们都忙,没时间给他送药,他也没提,就这么撑下来,到现在才发觉有些疲惫,只能靠睡觉缓缓。
“小师弟,林曜生,收拾好了吗?”陆元黎站在未关的门口叩敲门声,“晚上有灯会,大家都要去看,三师兄让我来叫你们。”
白楚攸与林焉皆回头一望,白楚攸说:“我不出去了,你们去吧。”而林焉只是目光飞快地从陆元黎脸上扫过,跟不认识似的,继续问白楚攸:“白乐乐,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出去玩玩呗?”
白楚攸不想去,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了句:“你想去哪儿?”
太远的地方白楚攸是不能去的,即使掌门同意,路途太远,他也不想去。
“极寒之地怎么样?”林焉还是惦记神山上的冰霜花,“那里有好看的冰霜花,就是之前在如愿湖说过的,海妖去过的地方。”
那可是神山,从未有人类痕迹踏足过的神圣领地,据说有人曾在如愿湖的冰面看见过洁白无瑕的冰霜花,至今年份过去太久,冰霜花早消失了,但说不定神山之上还有未化的痕迹,林焉总想去看一看。
“世间最后一个神灵就死在那里,既是神灵住过的地方,想必是极美的存在。”林焉还在徜徉那块神地,幻想神山之上会是怎样美丽的风景。
陆元黎双手环抱胸前,倚在门口问道:“那你知道,冰霜花怎么来的吗?”
“怎么来的?”林焉好奇发问。
书中关于极寒之地的记载不多,林焉看的书又少,没见过冰霜花的来由,就听陆元黎简单道:“神灵死后,鲜血洒满极寒之地,纯净的冰面上从此开满洁白无瑕的冰霜花,这就是由来。”
林焉显然不信,回眸看着白楚攸,问:“真的吗白乐乐?”
白楚攸看起来不想搭理他俩的样子,“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陪我去嘛。”
表哥看不下去了,恨恨地咬牙切齿道:“你就吃一辈子软饭吧,事事都要人家庇佑。”
林焉非常不同意吃软饭这一说法。
俗话说:要偷花,就要把盆一起端走。林焉要偷逶迤山关于琉璃镜心的秘密,就得把白楚攸偷走。
陆元黎忍无可忍拽走林焉,顺带把门关上,半带嘲讽道:“呵,真不是个东西,哄骗人还得是你。”
事事都想着带上白楚攸,怕是被木樨浓香糊了心分不清东西南北了,颠三倒四不顾原则,居然还想让白楚攸陪他去神山找冰霜花。
林焉不服,“那我还不是为了他好?你看他整天待在水云间,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我带他来见见世面。”
“你说这话可真是不脸红啊,人家是掌门最宝贝的小徒弟,人家用得着你带出来见世面?想求他保护就直说呗,我又不会笑话你。”
林焉扬起下巴高傲道:“我用得着求他保护?”
是,用不着。
但是,“那你这么孔雀开屏做什么?”
林焉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还是悄声道:“你不知道放他一个人在水云间有多危险,他老是生病,烦死了。”
陆元黎简直觉得林焉没救了,“病死了不是更好吗?用得着你来关心?”
林焉挠挠头,不自然道:“也不是因为关心……”
主要是白楚攸生起病来濒死的样子……
“表哥,你有没有觉得,他长得很好看?”
陆元黎微笑:“废话,用得着你说。”
“你看,你也承认白楚攸长得好看。”林焉心想,“但你们都没见过他濒死时候的样子,只有我见过。”
白楚攸生命垂危时整个人安静的不像话,衣襟上沾着的点点血迹显得他血腥又好看……那样好看的样子,林焉变态地还想看。
陆元黎嘲讽中带着点八卦又问:“所以,他长得好看怎么了?看上他了?”
林焉没敢承认自己是不想错过白楚攸要死的时刻。
“没有,我想求他保护我。”
陆元黎恨铁不成钢地直翻白眼,最后索性放弃道:“那你帮我也求求庇护。”
“我觉得他可能是想收徒了,表哥,便宜别人不如便宜你,我可不想别人住进水云间,太吵了,我怕吵。”
陆元黎直白了当道:“还有人能比你吵?”
“那你要不要拜师?水云间还是很美的,灵气充沛,适合修炼。”
“去。”怎么不去,陆元黎倒要看看,这师徒俩都在水云间一天天的干些什么,弄得林焉现在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但陆元黎前不久刚闯进水云间去跟白楚攸闹不愉快过,他决定让林焉先试探一下,“你先去问他收不收我,别太直接,委婉点,如果不收也给我留点面子。”
于是吃完清蒸鱼林焉直奔白楚攸房间,一开口就是,“白乐乐,你到底要不要收徒?我表哥想拜你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