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第9章 第 9 章

段允时不时会到苏柚那里过夜，也没再提让苏柚搬到他公寓的事，两个人就这样谈起了恋爱。

苏柚因为跟段允关系的确定，变得格外忙碌。

那个项目并没有天上掉馅饼一样的简单，时间紧工作量大，每个人都在加班加点的赶时间，行政整理咖啡的库存都眉头紧皱，苏柚不怎么喜欢这股苦涩的味道，以前不加奶不加糖是多一口都下不去的，现在什么都不加都能闭眼入口。

苏柚不是独立的设计师，她只是一个助理，可光是辅助工作就不容易，苏蝶飞背地里也给了她为数不多的几张图。苏柚没有经验，做什么都得从头开始。尤其这次甚至对宝石的选品都非常的严苛，不出意外的话，苏蝶飞需要亲自出国跑一趟，到时候大概率她也是要跟着去的。

彩钻市场最近惨淡，不是东西不值钱了，市场效应，什么时候都以消费者的需求为主。大家喜欢了，价值自然就上去了，反过来，那就是在赔钱。可不管怎么变化，起起伏伏，时尚是个轮回，等待一个好价钱出手也是。

苏蝶飞上次从珠宝展带回来不少彩钻，大部分都坐了冷板凳。这样的事，再经验老道也没办法控制，好在风向常变，过上几年，也许价钱瞬间翻了倍。

除了工作，照顾段允也占了苏柚不小的精力。

段允不喜欢吃外卖，喜欢吃家里做的。没有明确的饮食喜好，可他过来了，苏柚就想花心思为他准备，尽量不重复。她从来没在谁身上花过这么多时间，还能说不上来的乐此不疲。不觉得麻烦，每一次的相处，彼此的关系就在靠近，不像刚确定关系时那么多的不确定。

段允对床品的舒适度要求高，苏柚重新买了两套，段允再来睡前不会再皱起眉头。衣柜里也腾出一半的位置给了他，他的西装，休闲装，一件一件放了进去，占了半片天地。洗漱台上有段允的剃须刀，这人的胡子电动的刮不干净，又对这点很在意，早晨吃饭总会在他身上闻到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跟平时身上的香水味很不同。

段允蚕食桑叶一般，一点一点肉眼可见吞噬苏柚的心，侵入她生活的角角落落，全面而细致。

苏柚会因为每天都在对这个人多了解一些感到开心，被爱情蒙蔽的眼睛却越发的亮。

段允对她也算好，忙的时候会让廖铭把苏柚工作时间的餐食打理好，定期会送一些礼物，都是些没什么新意的衣服包，普通而昂贵，却又有很多人消费不到。

苏柚以为东西是廖铭送来的，但应该是段允选的，毕竟第一次吃饭，她的喜好段允看的就清清楚楚，送来的东西也从来都是她喜欢的。有时候因为价格苏柚不太想要，段允不同意，为女朋友做这些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苏柚没道理拒绝。

苏柚偶尔会想，他们是在往好的方向走的吗，又会仓促的得出结论，应该算是的。他们在一起，苏柚的确体验到了她这个年纪本不应该见识过的世界，在经济上她也确实是被倾斜的那一方。可是苏柚不能总是在拒绝，也不能让段允因为跟她谈恋爱而变的普通一些，只有暗暗记下那些礼物的价值，或许以后未必都还得起。

廖铭有时也在想，他的脑子应该花钱买个保险。每一任段总女朋友的饮食习惯，衣服尺码，他从不出错，对得起段允给他开的那么高的薪水，实至名归。当然如果每一个的保质期可以更长一些，廖铭会更开心。

苏柚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见段允的朋友，是那天段允喝醉了，这也是她第一次见他喝醉。

那天苏柚低烧，连轴转了一个礼拜，身体承受不住终于翻了脸。苏柚没吃药，打算挺挺就过去了。吃完晚饭，想着段允应该不会过来了，想看会儿电视就睡下，明天事儿还挺多的。

九点多的时候，意外接到了廖铭的电话。

“苏小姐有时间过来一下吗？段总醉了，想到你那，你过来接一下吧，我这边还有几个人要送，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苏柚一听马上坐直了身子，问清地址换了套衣服就出了门。

天气彻底冷了下来，街上的行人都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一个一个臃肿的在路上挪动着。

苏柚出了大门，风一吹，打了一个冷颤。她忘记带围巾了，风灌进脖子里冷飕飕的，连带着上半身都很凉，紧了紧羽绒服，等接单的师傅开车过来。

这个时间路上不算堵，没多久就到了地方，苏柚吸了吸鼻子，头有点儿晕，关上车门往里面走。

这个地方她没来过，服务生一路把她领到包厢门口，苏柚拿出手机给廖铭发信息，她不知道这个局里都有谁，方不方便进去。

廖铭出来的时候，苏柚仍看不到里面的状况，只能听见里面吵闹的声音。

“麻烦你了苏小姐，马上就结束了，要不你在大厅坐会儿吧，现在进去，免不了要喝几杯。”

苏柚谢了廖铭的好意，下意识摸摸额头，说了句有事再联系她，就下了楼。

大厅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苏柚走到沙发前，才看到一个有几分眼熟的女人坐在那里，看样子已经待了一阵子了。再仔细一看，是那个之前总来接程可颂的女人。

她低着头，秀气的眉头紧锁，表情并不放松，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柚在她对面坐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你记得我吗？”

女人听声音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定睛打量对面的苏柚，想起什么似的，温柔的笑了笑，“记得，你是可颂他们公司的吧。”

苏柚也笑了，明明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人却眉眼灵动，“是啊，你是程总监的女朋友吧，每次喝醉了都是你来接他。

女人在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眼神愣了一下，又弯了弯嘴角转开话题，“我叫韩夕，你呢？”

“苏柚。”

“啊，很好听的名字，不常见呢。”

“怀我的时候我妈特别喜欢吃橙子，橙子不是寓意很好吗，过年家里都喜欢买。我爸觉得女孩儿就应该水灵灵的，转念又一想，这柚子不就是大号的橙子吗，四舍五入里外都是一家，寓意不是更好，加大版的，就取了这个名字。”苏柚对韩夕的印象挺深的，每次都安静的像程可颂的影子，不由得话也多了起来。

韩夕听了后表情更加柔软，“很有爱的名字。”

“是啊。”苏柚想起早早过世的母亲，笑意淡了些，“你是来接程总监的？他也在？”

韩夕点点头，没有想就这个话题说下去的意思。

苏柚拿出手机，“加个微信行吗？”

韩夕赶忙掏出电话，看到屏幕上苏柚那个柚子的头像又笑了起来，“真可爱。”

苏柚刚要说什么，电话先响了起来。

“苏小姐，段总马上就下去了。”廖铭那边的声音仍旧嘈杂。

苏柚应了声好，就转头对韩夕说：“他们结束了，应该要下来了。”

韩夕脸上的笑彻底散了，又恢复了淡淡的样子。

“你不舒服吗？脸有些红。”

“我没事，这里温度太高了，有点热。”

段允走下楼梯，就捕捉到了大厅里那个身影。

苏柚穿着白色的羽绒服，黑色的紧身裤，一双及膝的靴子，肩膀上的长发藏在了领子里，看不清什么表情。

身边一个公子哥儿搭上他的肩膀，随之而来浓重的烟酒气，味道刺鼻。

段允不明显的挪了一下，对方冲他耳语，“呦，换口味啦，这个瞧着正正经经的，也太端着了，能好玩儿么？”

“偶尔换换口味。”

“啧啧啧，也就你这张脸，净祸害人家姑娘。”心里腹诽，你能尝多久，还不是几个月就厌了，这种本就不中意图新鲜的腻的更快。

程可颂见苏柚出现就知道段允应该已经得手了，他晚上喝的不多，不算醉，完全可以自己回去，但他还是叫了韩夕过来。

一群人靠近，段允慢悠悠走到苏柚身边，揽过她的肩膀，“我女朋友。”

其他人发出了起哄的声音，脸上的表情让苏柚有些看不透，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跟着礼貌地笑笑，打了招呼。

“都是发小，不用这么客气。”段允说完就搂着人往外走。

苏柚靠着他的胸膛，被熟悉的温度包围，觉得没那么冷了。却没有注意到段允说话时，韩夕脸上惊讶又担心的表情。

代驾早就等在了车边，韩夕提前叫好了，程可颂不喜欢有人跟着自己，从不带司机，更多的原因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每天都去了哪里。他的家跟段允的家是不一样的，他的压力和段允的压力也是不一样的。

一起上了车后座，韩夕靠在车窗边，两个人之间拉出一段生疏距离。程可颂低头摆弄手机，没有注意身边的人。

“你没喝醉。”

“嗯。”程可颂头都没抬，他知道韩夕后半句没有说出来的话，那为什么还要她过来。为什么，他愿意，让她来她就得来，跟喝不喝醉有什么关系。

程可颂恃爱行凶这一手，玩的很溜。

司机一路沉默的开车，苏柚看段允的脸色发红，想去摸他的额头，刚伸出手，段允下意识躲开了。苏柚的手停在半空中，缓缓放了下来。

“你是不是不舒服？”

“喝酒上脸，没事。”

段允瓷白的脸透着淡淡的粉色，薄唇也变得红润起来，明灭不定的路灯下更添了几丝妖冶之态，好看的不像个人。

苏柚没再说什么，也没再伸出手。

司机把车停好就离开了，苏柚扶着段允走进电梯，这是她第一次进段允的家，上次来只在楼下短暂的停留了一下。

二百平的公寓段允布置的十分空荡，不必要的墙都打通了，客厅很大。颜色以冷色调为基调，不见一丝暖意。苏柚心想，段允应该很不喜欢自己租的那个小窝吧，这里住惯的人，在她那做什么都显得逼仄。

段允进了门就一下子趴在沙发上不动了。

苏柚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里面的食材很丰富，挑选了几样，准备做醒酒汤。

锅里咕嘟咕嘟的响，苏柚的脸更红了，头晕到乏力。

做好了醒酒汤端到客厅让段允起来。把人从沙发上拉起来，想去理一理他脸上的乱发，想到了什么又停了手。把勺子塞到段允手里，替他端着汤碗。

“你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