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第10章 第 10 章

苏柚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喂段允喝。

乌梅和干桂花煮的醒酒汤，这是之前苏柚拜托廖铭把材料拿过来放在这的。段云没提让苏柚到这，她也不会主动提这个事情。但段允每天过的什么日子，苏柚是知道的，家里都有阿姨，喝酒伤肝，乌梅和干桂花的配方可以调养调养。刚才在冰箱里找到她提前调配好纹丝未动的包装，到底是会有一点失望。

段允的眼睛没在汤上，一眨不眨的望着苏柚。苏柚被盯的不自然起来，“你好好喝。”

“不高兴了？刚才在车上不是故意躲你，我还能不让你碰么。”说着手放到的苏柚的大腿上，捏了几下。

喝醉的段允比起平时的苍白整个人都红润了起来，平添了几分温和，脾气很好的样子，说话语气也软了很多。

“我没有不高兴。”

苏柚没有被他的美色或者话语迷惑，专心的喂他，碗里见了底就站起身去洗碗。段允家的厨房很大，厨具也很齐全，收拾的非常干净。苏柚擦干净水渍，回到了客厅，“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这都几点了，还回去干什么。”

“我明天还要上班。”

“明早送你。”段允说着，抓住人，“你给我洗头吧，头发上都是味道，我睡不着。”

苏柚没走成，她被段允的卫生间居然有一个像理发店一样，专门洗头的椅子惊讶到了。段允熟练的躺下，示意苏柚动手。苏柚以前不知道有人还能有这样的爱好吗？买一把专用的椅子，占那么大的空间，专门为了在家里洗头？看了看段允那头浓密光泽，每一根都透着精致的头发，答案或许是这样的。

段允讲究，人又懒散，这种事于他而言似乎再正常不过。

苏柚调好了水温，缓缓靠近打湿段允的头发，慢慢拢起，用手轻轻揉搓。段允浑身的筋骨都松了下来，温热的水和苏柚的动作让他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洗发水的味道是淡淡的松木香，挤到手里，打出泡沫，抹在段允的头发上，用指腹按摩着他的头皮。段允的发质偏硬，握在手里触感并不那么柔软，洗发水的香气在密闭的空间里扩散开来。苏柚洗的很认真，仿佛浸润到每一寸头皮，让段允的每一根头发都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拂。

女人的眼神柔和，段允躺在椅子上，姿态随意，长手长脚，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喉结滑动，他的瞳孔里是苏柚小小的倒影。

感觉到指腹微微发麻，才把泡沫冲干净，苏柚用毛巾把段允头发上的水分吸干，扶着人坐起来。

“你能自己洗澡吗，晕不晕，还是简单的洗漱一下？”

“洗澡。”

“那我在门口等你，你觉得不舒服了叫我。”

“嗯。”段允点头，脱衣服往淋浴走。

苏柚赶忙走出去，到段允的卧室，给他拿换洗的衣物。段允的衣服摆放的非常整齐，显然平日里是有人在专门打理的。挑了套睡衣，打开柜子下面的抽屉，苏柚的手停在那一排内裤上犹豫，想了想还是闭着眼随便抽出一条，跟睡衣一起放到了卫生间门口。

段允冲的很快，一会儿就打开了门。对自己的□□丝毫没有任何不好意思，慢悠悠的穿衣服。苏柚偏着头装做没看见，“你借我套衣服？”

“床头柜边上的柜子里有新的，你的尺码，还有一次性内裤。”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苏柚惊讶。

“我们在一起了，这些事就是我该考虑到的。”

苏柚一晚上心里那点不舒服在此刻全部烟消云散。回到卧室，段允床头柜的抽屉没有关紧，露了一个小缝，苏柚无意间看到里面已经开封的小盒子，本要去开柜子的手顿住了，她想起莫名出现在自己家床头柜里的东西，是同一个牌子。

她没有打开抽屉，这是段允的家，不是她的。段允这个年纪，这样的条件，他们之间还没有谈及到前任的事情。她也是有过男友的人，苏柚告诉自己，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能去在意。

低头把抽屉关严，找到衣服匆匆走了出去。温热的水淋在身上，冲走了这一天的疲惫。本来因低烧就发热的脸颊，接触到水舒服了不少，苏柚忍不住多待了一会儿才关上淋浴。

段允已经躺在了床上，苏柚默默掀开被子的另一侧，钻了进去。

段允闻到了跟他身上一样的香味，那被水冲走的热度又回来了。酒意散去了不少，他一用力，把人拉进怀里。

“不…不行。”苏柚用手推他。

段允埋在她的领口磨蹭，嗅着皮肤上的女人香，吐词不清的说：“有什么不行，你是我女朋友。”

苏柚的体力不如平时，没多长时间就累了。但段允还是很尽兴，苏柚今天很热，他很舒服。酒劲让他一次就结束了，心里身体却都十分舒畅，抱着苏柚沉沉睡去。

第二天段允让司机先送苏柚去上班，自己在家里打算下午再去公司。在门口，把女人揽到怀里，低声呢喃：“你怎么这么好呢。”说完又低头碰了碰苏柚的嘴唇。

苏柚忍不住看向段允那双满含情意的眸子，抿了抿唇逃似的出了门。

门关上之后，段允瞳色里的情绪就淡了，神色也冷了下来，转过身准备去弄杯咖啡。

苏柚出了大门口，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她无法阻挡段允势不可挡的侵占她的心房，扰乱她的心神。和他的交往让她心生欢喜，又倍感疲惫。苏柚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男人，她手足无措，笨拙不已，忐忑不安占据了在一起的很多时间。

喜欢一个人真的会有逃脱不掉的自卑，苏柚有时候会扪心自问，为什么会是她。

从那天起，段允去苏柚那的次数就少了起来，频繁的让苏柚到他那。就像之前他占了苏柚半个衣柜一样，苏柚的东西在段允家也渐渐多了起来。段允没有给苏柚腾柜子，而是让苏柚把东西都放到床头柜边上那个柜子里，上次段允准备的换洗衣服都在那个柜子。空间并不小，但是除了那几件新的衣服什么都没有。苏柚以为这是段允给她特意腾出来的地方，一边不太好意思，一边又慢慢占满了那个地方。

苏蝶飞出差的安排很快就定了下来，跟苏柚说让她早点儿做准备，这一次去的时间不会太短。这次的展规模大，各国的展团来的全，买东西需要时间，也需要运气，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遇到价钱合适又各方面表现出色的好东西，即使看中了双方的拉锯战也是一个磨人的过程。

看着手机上的日历，最起码得走小半个月，回来没多长时间就是段允的生日了，她想好了要送段允什么礼物，但是需要时间去准备。

来回摩挲着手机壳，苏柚很期待跟苏蝶飞的这次出差，采买这件事，很考验设计师的眼力，学校学习再长时间，也不如去最大的交易市场走一趟，那里的玲琅满目带来的何止是璀璨的视觉冲击。

飞机的一趟往返，不仅仅是多少公里的距离，还有半个月见不到人的思念。

所以临出发的前一天，段允几乎没给苏柚睡觉的时间，飞机上补觉再合适不过。苏柚从上飞机的那一刻到站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时，身上都是沉甸甸的疲惫和酸痛感。

出差行程非常满，苏蝶飞把机票钱的每一分都压榨到了一个极限。每天游走于各个不同的摊位，大多数英语就能应付下去，遇到实在听不懂的，苏蝶飞早有先见之明的找了个当地的翻译，苏柚见识到了各个地区的语言魅力，也惊叹英语的输出方式果然非常具有多样性。

价值连城的东西看似随意的放在一个又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收纳筐都是最便宜的那种，还有拿保鲜盒放满一盒子拎出来让人挑选的。这要是扔道边，都不一定有人能特意为此弯一下腰。有的明明是一小堆灰扑扑的石头，可经过师傅双手的打磨可以瞬间变的晶莹剔透。物尽其用这个词在这里可是发挥到了极致，没有瑕疵的自然个个好价钱，哪怕有瑕疵的，也会被能工巧匠雕刻出精美绝伦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颗并不完美的石头，然后遇到喜欢并不介意的买主，花上些价钱带回家。尤其在见识过薄水的庐山真面目时，苏柚想想都替买单的人不值，这么薄的翡翠，一个不小心磕了碰了说不准立马碎给你看，就这样也依旧有人愿意掏出钱包。

往往跑上这么一整天，最后连饭也吃不到好的。当地的饮食习惯实在和国内相差太大，两个女人都收获了减肥的附加收获。

最大的乐趣大概就是这里的人不会在意你试戴一下喜欢的物件，苏蝶飞自然有熟识且经常交易的，几十万几百万甚至更贵的东西戴在脖子耳朵头上，哪怕就那么几分钟，苏柚都觉得自己的颈椎不堪负重。

到某个屋子里单独看东西谈价格也是一个有意思的过程，苏蝶飞找的翻译经验丰富，在你拉我往的过程里配合得天衣无缝。当然也有咬不下价格的时候，尽力了苏蝶飞也就不管那么多了，毕竟公司不是她自己的工作室，苏柚觉得这趟差出的辛苦又有收获，对于热爱的人而言，累也值得。

回来的飞机上，苏蝶飞仍旧精神十分的好，收获满满比什么都来的实在，跟苏柚时不时复盘这次的某一笔交易。这是在工作里大放异彩的人会绽放出的美丽，苏柚看着她时不时闪过精光的眼睛，觉得自己没有跟错人。

而最大的收获眼下被藏到了背包里不起眼的角落。

苏柚的背包里有一颗红宝石，一颗她一眼看中的红色石头。

过程很简单 ，苏蝶飞在接一个重要的工作电话，她一个人闲逛的时候碰到了翻译小姐在一个摊位上侃侃而谈，刚好说的又是英语。泰国式英语苏柚听的吃力，好在大概意思能知道的差不多。对方似乎看上了一个什么正在砍价钱，苏柚本来只是凑热闹，没想到却相中了其中的一颗。她冲翻译眨眨眼，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产生的默契展开了拉锯战。

苏柚说算啦，你看这根本不值这个价钱，前面还有一个更好的我带你去看云云，翻译马上摆起了犹豫的神色，说是吗，那边我确实还没过去。你一句我一句不仅翻译小姐最后得偿所愿，苏柚也咬咬牙带走了那颗红宝石。

宝石本身条件很好，克数虽不大，苏柚觉得这笔买卖不赔，如果在国内，她不可能用这样的价钱买到这样的东西，即使如此，她的小金库也离挥霍一空距离不远，狠狠肉疼了一把。

但想想段允送的那些东西，又觉得贵的理所应当。

苏柚不想在钱上欠段允太多，欠这个字眼儿或许不妥当，但苏柚的不踏实实实在在。

这半个月跟段允联系不多，几乎回到了两个人在一起之前的频率，苏柚事情多，连视频都没有过一次。

苏柚心里的思念无法压抑。

是啊，她思念极了那个男人。哪怕她每天都睡不饱，还有些水土不服，要吸收的新的知识和经验层出不穷，可还是有很多时间去思念段允。

思念他微凉的薄唇，思念他纤长的手指，思念他在深夜里用妖精一般脸凝视自己，含着深情的灼灼目光。

苏柚压抑住心中马上要见到那个人的汹涌的情绪，握紧拳头。

“回去给你三天假，好好休息休息，这次出差强度大，表现不错。”

“我觉得很值，学到了那么多东西，很长了见识。”

苏蝶飞忍不住笑，想起了当年第一次出来的自己，为了一颗祖母绿搭上了全部身家，最后被骗的回去哭了好几天。

“我的工作状态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很占用精力和时间，你觉得自己能负荷吗？”

“我的表现还让人满意吗？”苏柚把问题抛了回去。

“我很满意。”

“证明咱俩的选择都特别正确，我很喜欢跟着你。”

苏蝶飞三十有三，成名早，毛病少，要求苏柚跟她说话省了那些没用的客套。苏柚时间长了也了解苏蝶飞的为人，对这个领进门的上司也少有客气。

下了飞机没有马上联系段允，她没告诉他回来的时间。先回了趟家收拾了行李，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把衣服都洗干净，抓紧时间去超市采购把冰箱塞的满满的。下午睡了一会儿养足精神就开始画图，阳光下那颗红宝石的色泽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不难想象出现在段允白皙的手腕上该是何等景致。

不知道是心意太足还是这次出行灵感太盛，苏柚图画的很快，而且觉得几乎没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苏柚联系了自己熟识的一个老师傅，这还是她的专业老师当年带她认识的，老师傅手艺很好，只是年纪大了不太出来接活做了。苏柚软磨硬泡赖了许久，终于让人松了口，约好明天上午见一面。

苏柚躺在床上的时候，嘴角的笑都没有淡下去，原来真心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美好而不知疲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