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第5章 第 5 章

苏柚对段允的的观感很复杂。他是合作公司的老板，有敬畏。他拥有的比她多很多，有自卑。他是个漂亮的男人，漂亮到每次对视苏柚需要控制自己不移开目光，不敢看他。

所以她敢想办法让苏蝶飞对自己有个印象，会努力挤进理想的工作单位，可面对段允，她胆小又怯懦，不得不伪装自己显得坦然又淡定。

段允走了很久，苏柚还对着玄关之前放车钥匙的位置发呆，如今空空如也了。昨晚下车时司机把钥匙给她，说自己到了下班的时间，不方便开回去，麻烦她帮忙保管一下钥匙，后续会有人过来拿的。

结果来拿车钥匙的是段允本人，她没想到段允大胆又直接，没留余地，也没有拒绝的机会。

苏柚的天秤在左右摇摆，她跟段允甚至算不上熟悉。

可感情不是用认识的时间长短衡量。

在厨房袖口挽的整整齐齐切菜的段允，深夜中一个人默默回家的段允，让她选择喜欢的那盏台灯的段允，慢条斯理把冰箱里塞满食物的段允。还有叼着女士香烟的段允，在会议室高高在上的段允，面对程可颂毫不留情的段允，好多的段允，他有那么多面。

苏柚不是没谈过恋爱，李渊对她已是很好了，可不一样，连心跳的节奏都不一样。这时苏柚隐约明白，第一眼就印象深刻的人，从来都不一样。

周一上班，早会一结束，程可颂就把苏柚叫到了办公室。让人坐下，还倒了一杯水。

“留下的实习名单出来了，听说了么？”程可颂喝了一大口咖啡，脑袋因为隔夜的酒精闷闷的疼。

“还没有。”

“你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其他的实习生都有私下打听的了。”

苏柚弯了弯眼睛，听他后面想说的话。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程总是指？”

“我就直说了，你跟我，工作上没什么说的，我在的时候你不需要顾虑什么，远一点说哪怕有一天，我离了这个位置，也会安排好你，不会让你吃亏的。”说到这，程可颂停下来观察了下苏柚的表情，继续道：“当然，如果你的想法不在我这，想踏实去做设计，现在就要谋谋别的出路了，这方面我不会左右你的决定。你的履历我还有印象。”

程可颂是因为家里来到这的空降，他的作用就是谈回别人谈不到的合作，大老板跟他们家里的生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终归这家公司不姓程。

苏柚没有马上回答，想了一会儿抬起头，“程总的器重我很感谢，我也喜欢跟您一起工作，这点之前您应该可以看出来。公司是我还没毕业就向往的地方，所以如果您这边有需要，能力范围内我责无旁贷，什么时候都能当自己人用，这点我可以保证。”苏柚语气笃定，这话是真的。

程可颂没马上接话，抬起咖啡杯又啜了一口。

“你是不是想跟苏蝶飞？”

苏柚点点头，“苏设计那边要加一个助理，到现在也没有定下来，我想试一试。”

“呦，她的动态你倒是门儿清啊。苏蝶飞是很愿意提拔手底下的人，公司有几个设计师都是从她的助理提上来的，等结完婚，重心没准会变一变。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毕竟你也是我看好的人，我不送你去啊，没面子。”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程可颂目的达到了一半，场面话说完了谈话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苏柚没有太担心自己能不能留下来，名单定下来了这种事，结果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关键这话是谁说的。

如果能去苏蝶飞那边，实习留下也是毋庸置疑的。回到工位上，翻了翻电脑边的日历，苏柚的心定了下来。

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苏蝶飞头都没有抬，翻着手里的几张设计图，从表情来看并不是很满意。

苏柚推门进去。

苏蝶飞意外，没想到来人会是这个小姑娘。

“找我有事？”

“我想做您的助理。”苏柚直截了当。

苏蝶飞神色不变，这已经是这个姑娘带给她的第二次惊讶了。她不奇怪有人想给她当助理，只是没想到会有人这么直接，都不带开场白的铺垫。

“这…”

“我知道您挑人有您这边的规矩，我也只是想要一个平等的机会，多个选择也不是坏事。”

苏蝶飞勾画着精巧白色蕾丝的指甲轻扣着桌面，打量起面前的人。

“这样，你毕竟是个实习生，虽然留在公司有重新选择部门的机会，那我也不能明目张胆跟程总抢人不是，”说着态度和缓了些，“至于助理的事，把你满意的设计发到我邮箱，大家比一比，公平竞争。”

苏柚目光放到苏蝶飞手里的那几张设计图，“这几张就是吗？”

苏蝶飞扬了下眉毛，没有避讳，直接递给苏柚。

苏柚双手接了过来，从第一张开始，“您是不喜欢这张的太过匠气，是么？”说完也不等苏蝶飞回答，又抽出第二张，“这张借鉴了您去年的作品，可以说是表达敬意，但也可说这不仅是借鉴，还没有融入自己真正的设计水平，算不得是独立的作品。”说着继续抽出第三张，第四张，直到最后一张，随后把设计图又整整齐齐放回苏蝶飞的桌子上。

苏蝶飞轻扣桌面的手指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下了，目光中多了几分凌厉，过了半晌，“我要你了，准备交接，明天过来。”

赢了。

夜，灯火阑珊。

段允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双倍舒爽，半躺在身后的沙发上。程可颂笑吟吟的又给他倒了一杯，自己的脖子先红透了。

“你…你不是没看好苏柚那款的吗？怎么又让我给人介绍房子，还有上次的庆功宴，你俩是不是一起走了？上手了？”随即露出一个有些猥琐的表情。

“空窗有点儿久，没试过就试试。”

“啧，你这个渣男！到时候对人大方点啊，毕竟是我介绍的人，得给面子，以后没准儿我还得用呢。真是，要上手不早点，项目都完事了，就见不得我占一点便宜。”

“她现在还需要什么？”

“想跟着苏蝶飞吧，我看这事儿**不离十，上次苏蝶飞对她印象就挺好的。”

“那就看下回再有什么事儿吧，到时候我推一推。”段允抿了一口酒，像是想起什么，“不在你这儿也好，时间能充裕些。”

“嘿，你什么人啊，嫌我用人狠心疼啊，”程可颂不爱听了，“你别扯开话题，到底上手没？”

“还没，快了。”

“怎么，这次走怀柔路线啊，这给你闲的。”

段允没搭理他，这种事他不愿意多讲，早晚而已，有什么区别。

包厢里昏暗的灯光让段允的脸透出几分妖气，妖娆的妖。他这人一向如此，该赚的钱不吃亏，可不会去耗自己心血赚钱。该放纵的时候也从不禁欲，但都是消遣，图个好心情。他可以花时间去哄哄女人，毕竟拿捏住一颗真心感觉不赖，可不会花心思只哄一个女人。

程可颂还在喋喋不休，每次喝到这个程度他话会变得特别多，在别人面前还好，不该说的都能憋住，到了段允这，什么都能讲。

“哎，我想换人了。都睡了一年多了，脾气软的很，有点儿腻了。”说着打了一个酒嗝，“真是，脾气软，性格软，哪儿都软，说什么是什么，不带劲儿，还不如上一个呢！”

程可颂说话的声音不小，还老重复这几句，段允瞥了眼门口磨砂玻璃上映着的女人的身影。挺好，该听见的都听见了，那接下来会省不少事。

最后程可颂还是被接走的。

边走边嘀咕，回家要喝蜂蜜水还要吃点夜宵，不要外面买的。女人低头没有说话，程可颂就喊她的名字，韩夕。

韩夕支撑着程可颂高大的身躯跌跌撞撞进了卧室，把人放到床上躺平，直起身在黑暗里看着意识不清的男人还在念念有词，累的气喘。

毛巾用温水打湿，把程可颂的脸和手脚都擦了一遍。替他换了睡衣，衬衫扔到了洗衣机里，想了想还是又拿出来放到洗手池打算一会儿用手搓一下。她今天也很累，客户找茬，领导只有领功劳的时候出头，好不容易熬完了白天，晚上也不得清闲。

从冰箱里拿出蜂蜜，兑了温水，端到床头。用手撑起男人，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拿着杯子缓缓给他喂了进去。程可颂习惯了这样被照顾，无意识的捏着韩夕的手，配合的吞咽，还在嘟嘟囔囔说着，你手真软。

韩夕眼圈红了整整一个晚上，又让程可颂躺回去，盖上被子。这样的事，她不知道做过多少次 ，却从来没有多说过一个字。

韩夕背对着程可颂，眼睛睁着。被子里空隙很大，凉飕飕的，没一点儿温度。床头的闹钟秒针哒哒的走着，这一天似乎格外的漫长。

是啊，也许她就是太软了。

苏柚从苏蝶飞的办公室走出来，脑子里各种事情应接不暇。

苏蝶飞果然忙婚礼忙的不可开交，平时在公司的时间都少了，可安排的事一件不差。

苏柚一个新人，不仅打理苏蝶飞的工作上边边角角，还要替苏蝶飞的婚礼跑腿。别的设计师替苏蝶飞分担的部分也没让她闲着，苏柚想不起来上一次安安静静坐着画图是什么时候了。她现在职位不太可能有机会独立去出什么图，偶尔还要跟着跑工厂，都是机会，她得有累积。

月底的时候，苏蝶飞让她出个图。这是一个私人的定制，单独找的苏蝶飞。预算不多，要求也不高，苏柚能看出来这是苏蝶飞特意给她练手的机会。苏柚画好的图在苏蝶飞不忙的时候都会拿给她看看，客户不满意可以改，谁都避免不了修图。

“公司正常是不允许私下接单子，不该说什么心里有点数。”

苏蝶飞说这话的时候没多给一个眼神。

苏柚很看重这个机会，这可是她走出校门的第一次正经八百的设计，从她手下出来的图终于要变成成品了。

今天不能加班了，这段时间忙的一点儿灵感都没有，她得让自己放空心神，塞点别的进去。到了下班时间，苏柚准点背着包走出了办公室。

这个时间办公大楼外面热闹的很，鸣笛声此起彼伏，都想早点儿回家，不愿意拘在这前车与后车之间。

段允随意的在车门边吊儿郎当倚着，夕阳映在这人洁白如玉的脸上，橘黄色的光芒，在男人身上留下跳动的影子。他的头发又长了些，随意的拂在肩头，引的经过人忍不住多看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