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iceless 第3章 chapter 3 旷课的代价

人一旦注意到了某个人的存在，那就会更容易在人群中捕捉到TA的身影，仙道之于浅川便是如此。

反之亦然。

偌大的陵南校园中，三年级与二年级的交集竟有如此之多。

图书馆内擦肩而过，校花校草身边总是围着乌泱泱的人群，不知从何时开始，想不注意到对方的存在都难。

浅川够不到的书本，总有伺机而动的人等着要表现一番，那些高高架子上的名著被一本一本取下，讪讪一笑送到手边。

“谢谢，池田君。”

仙道时常在狭小的走道上被表白，隔着一堵墙，浅川听他万年不变的说辞——“抱歉，社团学业都很忙，交往的事暂不考虑呢”。

比她含蓄多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是浅川的惯用语。

食堂里，两支队伍中靓丽的面孔，浅川注意到仙道喜欢吃面，每次都端着一碗汤面加糖心蛋。热气从他面前散去，一张五官立体的脸上眼睛无比深邃，时而无辜时而温柔。

偶尔偶尔，波澜不惊的脸上也会流露出一些微妙的神情，令人捉摸不透。

仙道发现浅川爱吃饭，从鳗鱼饭到咖喱猪排饭，每天的主食必须有米饭。餐桌底下的空间显然无处安放她那双惹人注目的长腿，因此她总是坐在最边上的座位，可以靠借走道。

有时她会画上淡妆，洁白无瑕的脸上多了点色彩，如粉色樱花盛开，温婉柔美。从她身旁路过的人们容易被这样的美貌吸引过去，不少砸落餐盘的声音传来，日日如此。

迟到的路上，时常在那道隐秘的栅栏前，狭路相逢。

“早，学姐。”

仙道习惯了以笑容示好，他礼貌将视线避开她飞跃的身姿。

“又迟到？”

浅川总是不屑的回敬一个眼神。

“闹钟坏了。”

仙道无奈耸肩，心里想着，学姐你也每天迟到啊。

在栅栏的另一边，翠绿的草坪上分道扬镳，浅川有时也会躲在这里吃早饭，并用那种“你快走”的目光盯着仙道离开。

学姐，饭团黏嘴角了。

啊，算了，她自己应该会发现。

死亡视线下，仙道还是快步离去，他不想自讨没趣。

体育课上，男女分开但经常会出现混年级上课的情况，无论平日你参加什么社团，该跑步的就得跑，该下水的也别想赖。

只可惜，女粉是不可能混入游泳馆见证校草卓越的泳姿，可反过来，一群男粉完全可以在远处观望身着紧身运动装的校花，惹人无限遐想的好身材。

“未空，那边好多人在看你。”

好朋友指着不远处的铁丝网后，那一张张痴汉脸。

“别管他们了啦。”

浅川早已习惯这样的目光，并不会放在心里，即使全身都包裹着，她的脸也足矣引起巨大的关注。

从游泳馆侧门走出的仙道，也被越野拉了过去，他还不知道大家究竟在看什么的时候，视线已经对上了浅川。

“仙道，这简直是画报上女明星的身材。”

感觉说话之人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他承认是幅美好的皮囊，骨相皮相都堪称完美，身材更是没话说，肉全长在该长的地方，阳光下的少女吹弹可破的肌肤闪闪发光，印在眼眸里很难不令人悸动。

“盯着看不礼貌哟。”

可仙道与她对视了才五秒就走，因为那些不堪入耳的评论他实在听不下去了。

原先只是对身材的赞美，说到后来全都变成了价格的讨论，说是什么即使要攒一学期的零花钱，只要能和浅川共度良宵，都是值得的。

有人说，最低出价也可以在她腿上躺着睡一觉，而众所周知，浅川的校服裙被改到很短，往上一躺，春光尽收眼底。

也有人说，花了五千在她胸口留下了一个草莓印，上半身与下半身是分开收费的。

在东野的造势下，这些谣言越传越离谱，完全没有一点尊重女生的意思。

浅川收到的情书比以前更多，内容大变样，她并没有看情书的习惯，可她的好朋友闲来无事会替她拆开，而这次对方不再笑着说某班某某写了错别字啦，或是过于深情很奇葩。

雪奈气的把浅川的情书全撕了，当事人从她气咧咧的表情中就能读到情书的内容，无非就是那些下作□□的事。

无聊的男高，一个比一个低级恶趣味。

这件事能一直成为话题中心，已经不再是东野一个人的错了，全体参与这场狂欢的人都是始作俑者，浅川走在校园里被投来的目光，是不再加以修饰的暧昧眼神。

午休时间，她没有和雪奈前往食堂用餐，而是在小卖部打包炒面热狗和奶茶就消失了。

校园里唯一可以清静片刻的地方，是体育馆的顶楼天台，浅川好几次在那边睡午觉，从来都没有被打扰过。

她甚至慢慢在那边搭建了一个临时“居所”，从三楼体育用品保管室挪了一张气垫，又从家里带了枕头和毯子，这场午觉睡的太过舒适。

如果没有这日仙道的闯入，会更完美。

“……”

少年从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她怎么会在这里？

体育馆的门没有钥匙进不来的，而浅川并没有参加篮球社，这栋楼的钥匙她不可能有。

“你怎么在这里？”

少女懒洋洋的躺着，脑袋半闷在毯子里发问，声音有些困顿沙哑。

“学姐，这个问题该我问你吧？”

仙道只不过被教练派遣上顶楼找储物室内的新队服，谁让他个迷糊蛋洗衣服的时候误将漂白剂当洗衣剂，导致才刚发没多久的新队服和其他衣物全都被毁于一旦。

浅川没有回答，从垫子上爬起，抓了一口奶茶喝了几口，伸伸懒腰享受最后几缕春光。

五月，既是春末，也是初夏。

“可以把门关上吗？”

喝过奶茶的喉咙被浸润，声音变得清晰，浅川歪着脑袋看仙道身后敞开的大门。

“哦。”

一扇门的关闭，将两人隔在同一空间。

她是想叫他走的时候把门关上，没有让他留下的意思，可对方显然误会了，又或者说是不太受控制。

“你在这里做什么？”

有点恶人先告状的意思，仙道浅浅一笑如实回答。

“学姐，这栋楼是篮球队专用的，我上来拿东西。”

晃晃挂在手臂上的篮球服，宣示主权。

“那拿好了还不快走？”

浅川不以为意，她读懂了话中话，但选择无视。

仙道一愣，没想到她能理所当然的叫他走，可好奇心促使他非但没离开，反而是朝着浅川走进，俯下身。

“我可以坐下吗？”

这里除了一张浅川搬来的气垫，没有第二个可以靠坐的地方了，少女环顾四周，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不肯走，又想在她的垫子上偷懒，哪有那么好的事。

“听说你们教练很凶，逃训练不好哦。”

说罢，还是给他挪了点空间，坐起来并不舒服的那种。

“是啊，所以不知道教练会怎么看这里被学姐私自改成午休据点呢。”

清风般淡然的口吻，实则针锋相对，浅川瞬间觉得自己被威胁到了。

二年级的小鬼，好大的口气，敢和她作对？

“你要去举报我？”

少女半挑眉向他靠近，仔细端看，也没远观那么稚嫩，这张脸上有太多令人读不懂的表情了。

明明一直在笑，却又觉得没那么简单，他的心思活络的很。

“哪敢？也没这个必要。”

仙道是很善于在前辈面前装无辜的，可浅川偏偏不吃这套，既然不敢又何必这么说？

又当又立。

“嘛，我只是觉得这里很不错，也想休息一下。”

少年一边加以解释，一边挪了挪腰，浅川被迫又腾出了点位置给他。

幸好这张气垫够大，足以容纳两双长腿。

“更衣室里没地方休息的吗？”

一针见血的问题，令仙道陷入痛苦回忆。

自从和湘北的那场练习赛一分险胜后，田冈教练像是吃错了药，潜伏在学校各个角落疯狂抓人，抓的不是别人就是他，谁让他又爱翘社团活动又是全队实力担当，比起鞭策小鱼小虾，不如盯着主力来的有效果。

当然教练没放弃任何人，小鱼小虾也命运多舛，日日夜夜□□练到在更衣室大喘气。

后来教练连更衣室也不放过，一推门就是唠叨个没完，所以仙道正想挖掘某个神秘宝地可以浑水摸鱼一阵。

这里刚刚好，就连在篮球馆混迹一年的仙道也是第一次知道顶楼的拐角处有这样一片天地。

“那是教练训话的地方。”

也是他最常被问候“早饭没吃”、“怎么才来”、“闲在那边干嘛”、“那么快换衣服想走是不是”的地方。

好看的五官皱成一团，看来休息室是他的地狱，无辜的表情令少女产生一瞬的同情。

“好吧，你可以来这里躲，但是要自备垫子，我不想和你挤在一起。”

也仅仅是一瞬，脱口而出她就开始后悔，总感觉遇到他没好事。

不是一起迟到就是一起被罚，现在是一起偷懒，什么校花校草，简直就是陵南中二大联盟。

“那多谢了，学姐。”

仙道有话想问，可他能够感觉到浅川不想聊下去了，能给他腾出一亩地已经是她的极限，再得寸进尺应该会被赶走。

尽管她看着甜甜的，但说起话来总是端着学姐的架子，对他最多的表情就是嫌弃，因此他很识趣不再发话。

春的尾巴在漫长的沉默中飘荡，暖洋洋的风吹在脸上使人犯困，中二组合再次面临同样的危机。

“你怎么睡着了？！”

浅川先睁开眼，赶紧推了推仙道，对方睡的正香毫无反应，长长的睫毛随风轻颤。

现在不是欣赏这张脸的时候！

没戴手表的少女急急忙忙起身远眺，从顶楼往下看就能发现这是下午第二节课了，雪奈远远的正在操场上跑圈，糟糕。

垂下的手自然而然拍打着仙道的肩，连着好几下，对方终于有了反应。

睁开眼迎来无限风光，视线刚好与浅川的裙摆对上，准确来说，是和她短裙下的细嫩肌肤对上了。

啊，靠的也太近了。

“起来！”

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当然仙道也不会就这么看下去，就被浅川扯着校服的一角拉了起来。

“嗯，这里风景也不错。”

葱茏有序的花草点缀着透彻的蓝眼睛，深呼吸，清新的空气划入胸腔，仙道一脸悠闲自在。

晕，还有空在这欣赏美景？

“你知道现在已经下午第二节课了吗？”

少女的声音成功的令他面露难色，也仅仅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啊，伤脑筋，这节是成美老师的课。”

成美，二年级与三年的历史老师，另一个身份是教导主任。开学首日也是她把校花校草同时请去办公室写检讨的，这下仙道在劫难逃。

“完了，上一节是她的课！”

连带着浅川，再一次面临双双被请去同一间办公室的局面。

两双眼睛四目相对，聪明的脑袋飞速转动，异口同声道。

“这里要保密。”

好吧，还算有默契。

“就说不舒服在保健室休息吧。”

诶？怎么想要编造的理由都一样，太假了。

浅川坐上气垫开始穿鞋，修长的手指缠绕着白色的鞋带，不急不缓的勾出小巧而精致的蝴蝶结，接着以命令式的口吻抬头望着少年。

“我是前辈，这个借口应该让给我。”

在对方拒绝之前，又补充一句。

“学弟看着身强体健的，这个借口也不适合你。”

彻底把话堵死，一直都板着脸的浅川为自己的说辞感到满意，止不住送上一个笑容给仙道。

“哦，也可以，如果学姐……”

下课铃及时响起，浅川还没听完仙道的话就猜到了后面句，还敢提要求？好小子你倒是一点也不让着前辈！

“Bye！”

只见少女夺门而出，长发掠过仙道眼前，如一阵狂风般消失在眼前。

体育馆的门，应该被锁了啊，她要怎么走？

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仙道踏着过分惬意的步伐朝着一楼而去，浅川应该焦急的等在那里。

可当仙道走到门口准备用钥匙开门解救她时，却发现人早已消失在体育馆，淡定从容的眼眸也不免惊讶的张望四周。

从外面被用钥匙锁上的门，没有他手上的这把钥匙根本打不开，她是怎么离开这里的？

教导处门口，少年做好了挨批的准备，检讨该怎么写在来的路上已经酝酿的差不多了。

脚步停下，浅川恰好迎面走来。

惨白的脸，扶着墙往外走，举步艰难的模样可真是浑然天成的好演技。

“仙道，你来的正好，把浅川扶到保健室去。”

成美老师跟在后头，见他出现完全没有要批评的意思，反而是一脸焦急的神色看着少女的背影。

该死的，粉擦太厚，病装过头了。

“Okay。”

反观浅川，瞪着他的大眼睛眨呀眨的，不想与仙道产生任何肢体接触，迟疑的双手一直不肯搭上仙道的臂弯。

继续独自一人扶墙往前走，肚子是不痛，可是脑壳疼啊。

独角戏并不好演，为什么老师不追究仙道旷课呢？她难道是自己送上门？

可恶，事态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仙道同学，浅川同学实在走不了的话你就抱过去吧，人都要倒下来了。”

浅川耳朵立马竖起来，整个人也顺势靠在仙道身上，给他一个不言自明的眼神——快撤！

于是在仙道的搀扶下，两人快速走向楼道口。

“学姐真的不要抱吗？”

走出成美老师的视线，仙道再也忍不住笑出声，少女一个弹开五米远，怒视着他。

很快又换了一副潇洒姿态，理着头发的手指对着他。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

勾了勾，故作神秘的笑着说。

“抱我是要收费的吗？”

长发飘飘如丝绸缎带般轻盈，夏初的第一阵风从身后吹来，仙道的声音融入其中，交替时节总会有不一样的惊喜。

正对着阳光，暗涌的表面平静如镜，他看她消失在拐角，在心里默念。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