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陆成江 第11章 第十一章

凌霄给陆招娣安排了二楼的客卧。说是客卧，却是比陆招娣自己的房间都要大上一半，房间里的物件一应俱全。前两天，凌霄为了不让陆招娣觉得自己是个邋遢随意的人，让家里的阿姨过来里里外外都收拾一遍，这样再约她上门整理的时候也不至于给人留下太坏的印象。

这是陆招娣第一次借宿在别人家中，虽说房间干净整洁，但是对于有洁癖的她来说，还是有些不大习惯，趁着整理物件的时间，将房间里的家具细细擦拭了一遍，并且换上了自己带来的床上用品。

凌霄躺在自己床上玩了会游戏，昨晚就没怎么休息好，现在自己心里的盘算又成功实施了，放松下来，便开始犯困了，半躺着闭上了眼。

脚上还是有些痛的，所以也是半睡半醒，睡不踏实。

陆招娣收拾完之后，见她房门大开着，便进去想问问她晚上想吃些什么。却见她上半身歪在床头，呼吸均匀。怕她睡得不舒服，轻轻摇醒了她，“凌霄，躺下睡，我替你把脚用枕头垫着。”

凌霄意识不清醒，嘴里嘟嘟哝哝地任由她摆布。陆招娣安置好她，又替她关上了房间的大灯，将房间门轻轻带上，这才下楼开始准备两人的晚餐。

入秋之后，苏城的白日便越来越短了。这才五点，天地间就已经要开始染上墨色。陆招娣拉上了厨房里的百叶窗，将窗外那朦胧的绿植隔离在外，只留一室明亮的暖色。

正从冰箱里取出食材，台面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孙本阳发来的信息，日常问候。陆招娣简单回复了一下，“正准备做饭，晚点聊。”

放下手机，便开始料理手边的食物。

凌霄一觉睡到了晚上七点，室内昏暗，她是个最不喜欢睡午觉的人，一觉睡到天黑。偌大的房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会觉得孤独。

习惯性的伸手去够自己的手机，摸了半天也没摸着，于是起身要去开床头的灯，脚上传来的疼痛，在她清醒的思绪中注入了一丝欣喜。

此刻，陆招娣还在她家，她不是一个人。

楼下传来动静，她穿着单衣便蹦蹦跳跳开门去了。

“姐姐！”

陆招娣将高压锅边溢出的汤汁擦拭干净，闻声去开厨房的门，“你醒啦？晚饭做好了，等我洗个手上去扶你下来。先去把外套穿上。”

虽然家里开着暖气，但她刚从被窝里出来，有温差，陆招娣怕她受凉感冒。

凌霄从善如流，“好！”到底是年轻，平日又爱运动，虽然伤了一只脚，蹦跳起来也蛮灵活的，转身又跳回了房间。

陆招娣洗完手，摘下围裙，上楼去搀她。

明明刚才还灵活得很，可下楼的时候，看着又艰难了许多，一边拄着拐杖，一边一个劲往陆招娣身上靠。

陆招娣怕她摔着，只得紧紧靠着她，还将自己的手圈在了她的腰上，替她注意着脚下的楼梯。正因为一直低着头，就没有注意到身旁那人的笑意。

餐桌上，凌霄又故意感慨道，“好难得才能吃到这些家常饭菜，平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我爸妈整天都在忙，也没时间管我。我除了上课，就是在家闷着，挺没劲的。现在有你和我一起住，让我感觉受点伤也是个好事情。”

“别胡说，身体第一。”陆招娣知道她是一个人住的，看来家境再好，也有自己苦恼。用公筷替她夹了个蛋饺，“多吃点。”

此时，凌霄的手机响起。她一边伸手去接，一边往嘴里塞蛋饺，口齿不清地，“喂？”

手机的音量不小，即便是坐在餐桌对面，陆招娣也能听到那嘈杂的音乐声。凌霄看了她一眼，手忙脚乱地去按音量键。

“霄霄，晚上有时间吗？出来玩呀！”因为现场吵闹，对方说话几乎是吼的。

“啊，我不去了，明天还上课呢。”凌霄汗颜，刚和陆招娣说过自己平时除了上课就是宅家来着。

“怎么啦？改邪归正啦？”手机那端，尖锐的女声依旧没有放弃。

凌霄稍稍侧过上半身，迅速回了一句，“不跟你说了，我在吃饭。”随即挂了电话。

陆招娣安静进食，状似平常，只是觉得自己方才在心里为她生出的怜惜有些可笑，有钱人家的孩子，总是有许多乐子可寻的。

凌霄打破了两人短暂的沉默，“姐姐，你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呀？”

此时陆招娣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碗筷已经放下。

虽然是闲聊，凌霄的这个问题倒也让她仔细思索起来。自己的生活总是规规矩矩，过得寡淡无味。平时除了工作，就是在家读书、看电影、偶尔自己一个人去骑车。从小到大，似乎找不出一个可以称得上是“爱好”的东西。

从小，自己唯一的目标就是远走高飞。为此，她勤勤恳恳，一丝都不敢松懈地念书、打工，直至这两年，才算得到了一些真正的自由。

能这样安稳、平静地生活，便已能让她倍感满足了。

“平时工作挺忙的，空闲时间就是看书、骑单车。你呢？”陆招娣不爱谈自己，便将话题往凌霄身上引。

凌霄自然是爱好众多，蹦迪、打游戏、网球、滑雪、陆冲，诸如此类。

“我也喜欢户外运动，还有……打游戏。等我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出去骑行呀。”原本不想说游戏的，只是自己家里随处可见的游戏装备，怕是早就暴露了吧。至于骑行，她从小到大就没学会骑自行车，但既然陆招娣喜欢，那等自己好了，就再学一次。

凌霄看得出来，陆招娣是个安静性子。这会还早，她又想晚上与她一起做点事情，或者聊聊天。但两人一起看书，显然不太合适，于是便提议，“姐姐，晚上要不要和我一起玩会游戏？”

眉眼间，是试探，也有期待。

“我不会玩游戏。”陆招娣从未在打游戏上面花过时间，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没关系呀，很简单的，我教你呗。不然晚上多无聊呀。”

“那……好吧。我先去把碗筷收拾了。”

她今日下午收拾时，只带了一本书。这一周，有足够的时间读完它。难得休假，她也只当是偶尔尝试一下新奇的事情。

“好耶！”凌霄立马起身，去客厅里挑选适合两人一起玩的游戏。又从零食柜中取出了许多好吃的，胡乱堆在茶几上。自己往沙发前的地毯上一坐，开始调试游戏设备。

等陆招娣出来的时候，凌霄指了指身旁的靠枕，“姐姐，过来坐这，玩起来比较舒服。”

陆招娣将餐后的水果放置于凌霄面前，看了一眼地上的位置，虽然有些不太习惯席地而坐，，但还是在凌霄身边坐了下来。

“喏，给你，今天我们玩一个简单点的合作游戏吧。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按钮是移动，这个按钮是切菜，这个是组合……”凌霄仔细讲解了一遍。两人试玩了一把，本就不是特别难操作的游戏，陆招娣很快便上手了。

“姐姐，快！帮忙送菜！”

“这边这边，过来灭火！”

“快快快，别让订单超时！”

进入比较难的关卡之后，凌霄咋咋唬唬地开始指挥起来。陆招娣进入状态之后，很明显坐姿也放松了许多，甚至和她口头配合起来，“凌霄，快去洗盘子！”、“我来了，我来了……”

陆招娣虽是第一次玩，倒也和她配合默契，竟然把凌霄之前与朋友乔锦黎合作了好几把都没有通过的一关给过了。

“姐姐，你太厉害了！”一关过后，凌霄激动地和她击了一掌。陆招娣脸上没了平日里的清冷与端庄，也有些小小的激动，“你也好厉害！”

凌霄叉了一块水果，顺势递到她嘴边，“吃水果。”

陆招娣没拒绝，张口去接。等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这个叉子方才凌霄已经用过。平时即便是孙本阳，自己也很难接受用他使用过的餐具，可这次自己竟然顺势吃下了，而且并无抵触。

凌霄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上次和我朋友一起玩，这一关打了好久都没有通过，没想到这次一下子就过了，看来我和姐姐配合起来很默契。等下，我拍个照，和乔乔炫耀一下。”

拿过手机，拍照并发送，还发了条语音，“怎么样，乔乔，承不承认自己小脑不发达？我和……我和别人第一次配合就通过了呢！”凌霄本想说“我和姐姐”，但自己还未正式向乔锦黎介绍过陆招娣，便没有这样称呼。

乔锦黎的语音信息很快便回了过来，“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这些小年轻灵活。明天周一，你早点休息吧。”

手机中传出的女声温柔细腻，临了还不忘嘱咐她早些休息，听起来两人是比较亲近的关系。

凌霄方才说“和别人”，让陆招娣从游戏的短暂兴奋中抽离出来。她说的也没错，自己本来就是“别人”，只是最近因为一些事情，才不小心短暂地参与了她的生活而已。

放下手机，凌霄又开始准备下一关。

“时间不早了，早点洗澡睡觉吧，我扶你上楼，明早送你上学。”陆招娣打断了她的想法。

凌霄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在她的搀扶下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