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陆成江 第12章 第十二章

脚上打着石膏，行动起来，到底不如平时方便。尤其是准备洗澡时，凌霄才发现这是个大困难。

陆招娣自然是想到了她的不便，但洗澡这么私密的事情，她也不确定凌霄是否会介意她的帮忙。

“你……洗澡需要我帮忙吗？或者，现在天气不算热，这两天忍一忍，简单擦拭一下？”陆招娣原本想着，反正两人都是女生，如果凌霄愿意，她倒没什么介意的。

可凌霄对她心思不纯，暗暗害羞。

“那个，可以就帮我洗个头吗？”身上自己倒是好擦洗，只是现在伤了脚，不管是站着还是蹲着，都不太方便洗头，明天又要去学校上课，凌霄最难接受的是顶着油头出门。

“哦，好，你等我下。”陆招娣转身下楼搬了把椅子上来。

半矮的椅子，凌霄坐着正好可以仰头靠在浴缸的边缘。

“来，把腿伸直，放在这个小矮凳上。”陆招娣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腿抬放起来，又取了一条干毛巾过来。

浴缸冰凉，陆招娣将干毛巾仔细沿着凌霄的脖子塞进她的卫衣领子里，再让她将头靠在浴缸边缘。两人靠得极近，凌霄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为图方便，陆招娣已经将外套脱去，挽起了袖口。紧身的针织衫毫无保留地暴露着她那曼妙的身材。

起伏的胸膛将淡雅的香味和的潮热的温度传递在空气中，凌霄胸腔中响起了越来越密的鼓点。

“凌霄？”陆招娣问她这样仰着头会不会不舒服，可身下的人半天没有应答，望向她的眼睛时，却见她迅速转移了视线。

凌霄似是被人抓了把柄，耳垂泛红，“啊？哦，不会，挺好的。”音量有些大，仿佛心脏加速的跳动震出的共鸣。

陆招娣怕她仰头的时间长了，脖子会酸，手上的动作并不慢，却也轻柔仔细，没有让一丁点水流溅上她的额头。

凌霄睁着眼睛，上方就是陆招娣那修长白皙的脖颈，水汽氲氤，眼眸再往下垂一些，望见的便是精致而迷人的锁骨。到这，她再也不敢向下看去了，陆招娣今日穿的是低领毛衣。

可目光总是要落在某一处的，最终还是落在了陆招娣的脸上。

碰巧陆招娣刚为她揉搓完头上的泡沫，准备为她清洗时，却对上她的目光。身下的小姑娘，此刻的眼眸没有平常清澈，敛去了阳光灿烂的笑意，眉目间却生出一些别样的温润光芒。

陆招娣还来不及细究其中的细节，也不知怎的，手中的淋浴喷头一滑，“砰”得一声，砸进了浴缸。因为重力的缘故，喷头的水柱向上喷洒，淋湿了凌霄的衣领。细碎的热意隔着衣物的布料触上皮肤之后，很快凉了下去。

“对不起，我没抓稳。”陆招娣侧身重新抓起喷头，为她清洗头上的泡沫。

“没事，反正一会都要换掉的。”凌霄的脸上又是阳光灿烂，那短暂的、很容易透露人心的灼灼目光如灯光下的水雾一般，立马散尽了。

洗完后，陆招娣的用手指捏了捏她的耳垂，为她拂去上面的水珠。

“来，起来吧。”简单擦拭之后，便重新为她在肩上搭了一条干毛巾，“我替你把头发吹干。”

凌霄就这样乖巧得坐着，头顶上温柔的抓弄和热风的吹拂让她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候，父母都还没有下海，全家住在不算大的庭院中，每每洗完澡，范女士总是会替她细心吹干，她则坐在小竹凳上玩俄罗斯方块。

记忆中的那些日子与现在仿佛只隔了一条窄窄的小溪，自己只要稍稍一回忆，就能想起很多。但在此之间的时光，不管她怎么回忆，都想不起什么特别的场景了。好像就剩不停地搬家和收礼物了，尽管父母和哥哥很爱她，可在物质越来越多的同时，随之而来的却是越来越深的孤独感。那条窄溪，自己再也跨不过去了。

从初中开始，她便发现自己喜欢女生，因为家里有钱，上学时身边总有一堆人围绕着。跟她表达过好感的男生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女孩也有，可到了二十岁，却还没有谈过一场恋爱，以前总觉得，谈恋爱还没玩游戏有趣。直至碰上陆招娣，短短几日，自己就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好了，我替你把换洗衣物拿进来，你自己再擦洗一下。一会我就在门口，你要是自己不好弄，就叫我。”

陆招娣将吹风机放置回原来的位置，又替她从房间拿来睡衣。因为先前替她收纳过，所以便知道放在什么位置。

在等候凌霄洗澡的期间，陆招娣又替她将房间里散落的东西理了理，她总是见不得眼前混乱的样子。

等了许久，卫生间里都没什么动静。

“凌霄，你好了吗？”怕她有什么事情，没忍住问了一句。

凌霄碰巧开门，“姐姐，我好了，你也快去洗澡睡觉吧。”

陆招娣将她扶上床，“那你早点睡，夜里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手机开着。”

直至在床上躺下，陆招娣都觉着今天过得有些不太真切。自己向来清清冷冷，独来独往的，怎么就和凌霄有了这般牵扯。

原以为换了陌生的环境，自己会辗转难眠，可这长夜是久违的安静，很快将她卷入模糊的意识。半明半暗间，她又想到了凌霄刚才在她身下的眼神，还来不及细想，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循着生物钟的惯性，很早便醒来了，适应了窗帘缝隙中透进的昏暗微光，这才想起今日还要送凌霄去上学，便立马起身下床了。

凌霄还在睡着，夜里脚疼得更加明显，加上下午睡过一觉，直至凌晨两点才有了困意。按照自己的性格，这种情况就直接逃课了。可今天是陆招娣送她去上课，闹钟响后，立马清醒了过来，竟没有一丝起床气。

陆招娣上来叫她时，她正在床上抱着手机看肖叔给他发来的消息，没忍住笑出了声。

“凌霄，早。一大早就这么开心呀？”陆招娣见她笑，也觉得这个清晨格外明媚。

凌霄没有正面回答，“没什么。”

陆招娣也不多问，“你先洗漱吧，我先去把早餐盛出来。”

两人用完早餐，陆招娣将厨房仔细清洁了一遍，这才送凌霄出门。

车上，凌霄怕她在家里无聊，“姐姐，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家里的房间你都可以随便进，想干什么都行。”

“我一会出去一趟，你晚上几点下课，我到时候再去接你。”

主人不在家，自己待着也不够礼貌，所以陆招娣决定上午去图书馆看看书，下午再去公园逛逛。

“哦——”凌霄只当是她又要去和男朋友约会了，“五点下课，你要是有事情的话，不用特地过来接我的，我可以打车回去。”

陆招娣不知她的小心思，“说好的，这周都要接送你的，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让你快点好起来更重要的。”

这个回答是她的真心话，她只想让自己的生活尽快回到原先的轨道上。

可在凌霄听来，又是另一个意思，方才的不开心又一笑而散了。

到了校门口时，凌霄刚想推门下车，陆招娣拉住了她，将后座上的便当盒递给了她。

“你现在要注意饮食，而且走路也不方便，这是我早上起来做的，等中午下课，找要好的同学帮个忙，让他们帮你拿去加热一下，省得来来回回得走。”

凌霄的欣喜飞上了眉梢，没想到陆招娣这么细心，什么事情都替她安排好了。

“谢谢！我一定会吃光的！”

陆招娣见她的模样，又忍不住叮嘱，“一定要记得加热，不能吃凉的。”

扶她下车时，碰巧遇上凌霄的同学高路。

“哟！凌大小姐，怎么瘸了呀？”

“别废话，赶紧过来把本小姐扶进去！”凌霄看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忍不住和她互呛。

“姐姐，你先回去吧，路上开车慢点。”扭过头，语气又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陆招娣看了眼迎面走来的女孩子，扎着高高的马尾，青春洋溢，又望了眼凌霄，“你OK吗？”

“放心吧。”

“好，那随时联系。”

陆招娣冲着高路微微颔首，高路也大咧咧得喊了声“Hi～你是凌霄的新司机吗？”

“路路！这是我朋友！”凌霄立马解释道。

“你好，陆招娣。”陆招娣主动伸手。路路，之前在凌霄车上听过这个名字。

高路打量了她一眼，内心腹诽，招娣？什么鬼名字。

“陆姐姐好，我是高路，凌霄的死党。刚才不好意思，误会了。”

“没事，那麻烦你陪凌霄进去吧，我先走了。”陆招娣未多做停留，打过招呼后，便转身回车上去了。

看两人走进校门，这才启动了车子。手机震了一下，是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翻来倒去还是那些话，她懒得细读，删掉后，便开车离开了。

“这什么呀？”高路看了眼手里的便当盒，晃了晃。

“诶！别晃，这是我的午饭，一会帮我去食堂热热啊。”凌霄压着她晃动的手。

“行啊，那中午我打点饭，和你一起吃。”

“在一起吃可以，但你不能吃我的，你也看到了，我是伤号，要多吃点补补。”

“得了吧，谁稀罕你的。”高路见她一副护食的样子，不以为然。

高路又问起陆招娣，“刚那人谁啊？”

“跟你说了，我朋友。”凌霄才走了去往教室的半程，就已经出了一身汗。

“怎么取这么个重男轻女的名字啊？”

“别瞎打听。小组pre准备好了没，别拖我们后腿啊。”凌霄没料到高路问得这么直接，陆招娣的名字，的确，意味明显。可自己对她，一点也不了解，又怎么和高路去介绍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