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飞白没看过**种田文,但是他听说过“哥儿”这个词,因为他有名女网友是种田文的狂热粉,没少跟他讲。
所谓哥儿,就是外在身体结构和男人一样,但通常比男人瘦小一点,和女子一般能够怀孕生子的第三性别。
颜飞白以为自己是跟人结了契兄弟,现下看来,他竟是真入赘了,以后还可能有孩子,而且孩子是男人生的……
“是什么?”对面的应文星见他好长时间说不出下半句,不由得追问。
颜飞白摇头,谎道:“没什么,我只是脑部受损,刚才没有反应过来,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哥儿痣是长在眉间。”
脑袋受伤是个很好的借口,应文星听后没有怀疑,劝他多吃点蛋羹,粥喝不完就算了。
“能吃完。”颜飞白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
应文星道:“吃不完可以喂狗,我有四条猎狗,你想看看吗。”
颜飞白当然想看,其一他还没有见过猎狗长什么样,其二,他既然在这里住下了,迟早要跟四条狗和平相处。
等吃完午食,应文星便带他来到院子里,打开那间挂着锁的屋子。
屋子一打开,首先看见的是木食盆和木水盆,紧接着才是四条涌上来的狗。
原来这间竟是狗屋,这狗被关在屋子里都不叫的,真够乖顺。
颜飞白心内暗叹。
四条猎犬见到应文星,又看见旁边有个不认识的人,吠了几声。
“别叫,他是我的未婚夫婿,以后就住在我家。”应文星先蹙眉呵斥了猎犬,又温声对颜飞白道,“你别害怕,它们不会无故伤人,等你和它们混熟就好了。”
又跟颜飞白介绍:“褐色黄色是东邻狗,看着凶其实很忠诚勇猛,白色黑色是狼青,同样勇猛聪明。”
颜飞白点点头,东邻狗和狼青的区别很明显,东邻狗头大嘴宽多褶皱,看着丑陋凶恶,狼青则威风凛凛,模样似狼。
“它们的名字也好记,按照年龄排序,大白,二黄,三黑,四褐,我外出打猎时,通常会留大白看家护院。”
颜飞白又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应文星又将盛好的饭食递给颜飞白:“来,你来喂它们,多喂喂就熟了。”
颜飞白长于农村,家里养过两条土狗,加之应文星就在旁边,他并不惧怕。
将食物分别倒在两个食盆中,他还大着胆子摸了摸大白的后颈。
大白头也不抬,只顾继续吃饭。
应文星倒是有些奇异地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其实他的家的狗平常并不拘在屋内,今天是因为背回了颜飞白,他怕这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会被狗吓出毛病,所以才没让狗撒欢。
——去年有个富家公子进隔壁村,被狗吓的跌下马,那户人家几乎是赔得倾家荡产。
没想到,颜飞白居然一点不害怕,也不嫌狗屋脏臭。
喂过狗,应文星将除大白外其它三条狗关回狗屋,又带颜飞白去后院。
后院面积不大,有一间茅草屋,是茅厕,距离茅厕六尺外的区域都被规划为菜地。
菜地一半长着豇豆、茄子、辣椒、葱,另一半是刚发芽的不知道什么菜。
介绍完后院,应文星回卧室拿了些钱,道:“我准备去镇上买些东西,大约两个时辰后回,你在家待着不要出门,若是有人来寻我,你只说我不在便是。”
颜飞白一一应下。
门“吱呀”一声,小哥儿走了。
颜飞白靠在床头,又打量了一遍屋里的陈设,然后下床,去打了一盆水,将落灰的地方都擦一遍,把地也扫了。
*
说是两个时辰,实际只一个半时辰,应文星便回来了。
颜飞白听见栅栏门被挪开的声音,便立即开门出去。
应文星背着一个大竹筐,里面装着满满登登的东西,用粗麻布盖着。
颜飞白连忙迎上去,想要动手取下竹筐,却被人推开,应文星直走进堂屋,关上门,才蹲在地上,待竹筐底部接触到地面后,再将胳膊从两耳中拿出来。
他掀开麻布:“我给你买了一身衣裳,一双鞋,还有牙刷牙粉,毛巾木盆。”
除此之外,他还买了布匹,皂角粉,糖油以及米面鸡蛋。
颜飞白帮着一起把东西分拣出来,拿到最底下的米袋子时,第一时间没提起来,还是应文星给拿出来了。
颜飞白脸上顿时燥热:“我不是提不动。”
他只是没想到买了这么多,估摸着有三十多斤,而且他伤了脑袋,多少有影响。
最重要的是,这不是他的身体,如果是他自己的身体,决计能轻松提起。
应文星嗯了一声,声音平和:“我了解,你受着伤,身上没有力气。”
说着,应文星视线扫过屋子:“你这几天不用干活,若是干活导致伤势加重,反而更费钱。”
“你放心,我有分寸。”颜飞白趁机说,“米袋比较重,我就没有逞强。”
应文星看他一眼,嘴角忽而上翘:“嗯。”
一手提米一手提面,应文星将它们都放在了左边的卧房——颜飞白住在右边。
鸡蛋和糖油等物也放进卧房,以防被贼偷。
桌上的衣裳鞋子,应文星让颜飞白试试。
衣裳买了一套:白色里衣,乳黄色的外裳,以及两条裤子,一长一短,短的是穿在里面的,都是葛布材质。
鞋子是黑布鞋。
颜飞白看了看哥儿身上的补丁麻衣,又看了看自己手里明显材质更好的布衣,心底暖融融的。
他把衣服递回去:“这衣裳太好了,你把它退了,或者留着自己穿,给我买一身麻衣即可。”
“掌柜的说买了不能退,我跟你身形不同,也不会改尺寸,只能你穿。”应文星顿了顿,又说,“你不用跟我客气,我一个人住吃用少,攒了些钱,也能挣钱,能养得起你。”
如果对方是个男人,听见这话颜飞白只会高兴,可对方是个会生孩子的哥儿,他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了。
按照设定,哥儿体质本就弱于男子,婚姻中还要承担孕子一责,实属辛苦。
他视线落在应文星的手上,对方的手不大不小,骨节分明,论比例是极赏心悦目的,但实际看着一般。
因为对方的手很粗糙,指腹全是厚茧,手心手背都有划痕,一看便知他日常劳苦。
颜飞白心里像是被谁揪了一下,紧接着复杂难言。
他们今日初相识,连他姓甚名谁都不清楚,只有一句口头答应的“入赘”,应文星便能这样掏心掏肺地对待他,实在是……有点傻。
颜飞白重新接过衣裳,试了试,长度正好,有点宽大,但这里的衣服都是要用带子系的,可以在身上缠一圈,所以也算是合身。
鞋也合脚。
“谢谢,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会给你买更好的衣服。”颜飞白郑重说。
应文星笑了一下,没说话,不知是信他还是不信。
应文星扯开话题:“晚上我打算煮苞谷(玉米)碜,再给你炖碗蛋羹。”
“不用蛋羹,苞谷碜就够了。”颜飞白说。
应文星点点头,拿着布匹走出堂屋。
然而两刻钟后,应文星还是给他端来了一碗蛋羹。
*
转眼间七天过去。
在小哥儿日日蛋羹的照料下,颜飞白脑袋不再缓痛,已经能吃软和些的菜和馒头。
今天应文星一早便上山打猎,眼看着太阳快落山了,不知为何还没有回来。
颜飞白将饭菜温在锅里,让大白看家,自己准备去山脚接人。
他这几天每天都会出门走一走,上河村的人认识了不少,现下看见他明晃晃往云山方向走,几个小孩跟在他屁股后面。
大壮:“你是不是要去找星哥哥。”
田妮儿:“我跟你一起去,我可以帮你拿东西。”
铁蛋:“我已经会写自己名字了,明天你还能给我们讲故事吗?”
这三个小孩,大壮七岁,田妮儿和铁蛋六岁,面对这几个“一年级小学生”,颜飞白很有耐心:“是要去找星哥儿,明天若是有时间,会继续给你们讲故事,你们该回家吃饭了,不能跟我一起。”
话音刚落,铁蛋就听见母亲喊他,于是拔腿就往家跑。
大壮和田妮儿也相继听见自家人呼唤,纷纷回家了。
颜飞白继续往山脚走,快走到时,终于看见了应文星的身影。
应文星依旧是穿着打补丁的细麻布衣,身量高挑,背着背篓,右手拿长矛,左手还拎着个包裹,身边围绕着三条猎狗。
看见颜飞白,猎狗们先撒欢跑了过来。
这几天都待在一起,猎狗和他混熟了。
颜飞白挨个摸摸狗头,然后朝应文星迎去:“我帮你拿长矛。”
背篓他就不背了,一来应文星不会同意,二来他自己在家偷偷试过,重量倒没什么,主要是硌的肩膀疼。
估量着他的伤势,应文星思考几秒后,才将长矛递给他:“小心些,别伤到自己。”
“我又不是小孩。”颜飞白嘴角上翘,“你今天的收获怎么样,打了几只兔子?”
应文星瞥了眼手里的包袱:“一只都没有。”
见哥儿垂着长睫,似有些落寞,颜飞白立马安慰:“没有就没有,打猎本来就看运气,说不定明天能打一头鹿呢。”
旁边有人路过,应文星说:“我摘了些蘑菇,明天可以煮着吃。”
“好,我最喜欢吃蘑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