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往家走,边小声聊天,余晖绚丽,初秋微风吹拂,天气不冷不热,甚是惬意。
路过一棵大榕树,树下坐了不少村民,看见此场景,不由得议论纷纷。
“这捡来的男人别的不说,模样挺俊。”
“不止俊,还贴心嘞,我听说昨个饭是男人做的。”
“不可能,男人咋可能做饭,就算是赘婿也不可能。星哥儿好面子,定是他故意吹嘘,好不容易有男人了,想让人高看他一眼。”
颜飞白:……神金。
他看向说“星哥儿好面子”的那人,眉心有红痣,是个矮胖夫郎,看着五十岁左右的模样。
他抬腿走过去:“这位胖阿么,你方才说,男人不可能做饭?”
他语气平和,眸底却带了两分冷色。
高大的年轻男人站在他面前,胖夫郎有点犯怵,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我说错了吗,你去打听打听,哪家的男人会做饭,做饭就不是男人该做的事儿。”
“是吗,男人都不会做饭,怎么酒楼饭馆里的大厨全是男的?”
“那能一样吗,酒楼做饭那是事业,是手艺,能挣大钱,家里做饭那是没出息。”
颜飞白道:“酒楼做饭是给人吃的,家里做饭也是给人吃,缘何给外人做饭比给自家人做饭高贵?难道自家人就低人一等吗?”
“你……”胖夫郎手指颤抖地指着他,气急道,“你家里做的东西怎么能跟酒楼比,你有人家做的好吃吗。”
“这我不知道,但星哥儿喜欢我做的饭菜,我是他的赘婿,他喜欢就够了。”
他很幸福地看了一眼星哥儿,挽住对方的手臂,又转头看回胖夫郎:“星哥儿喜欢吃我做的饭,我可以天天给他做,您喜欢酒楼的菜式,能天天吃上酒楼吗?您上次去酒楼是何时?”
农户家饭都不一定能吃饱,哪有钱上酒楼?
胖夫郎从没去过酒楼,听了这话,当即气得头晕眼花,指着应文星骂道:“不知羞耻!连个婚书都没有就敢住在一起,还当众拉拉扯扯抱在一起,果然是个不要脸的贱货!难怪没男人要你!”
颜飞白脸色一变,旋即露出微笑:“你再说一遍。”
胖夫郎下巴重新抬起来,嘲讽道:“你还不知道吧,星哥儿之所以选你这个外地人,就是因为他跟好多男人不干不净,在本地嫁不出去,更招不到夫婿。”
“你再说一遍。”颜飞白突然出手,揪住胖夫郎的衣领子,另一只手还拿着尖利长矛,声音低沉可怖。
众人眼看他几息前还笑得和善,现在突然一副要杀人的模样,都大吃一惊,却又不敢上前,只敢嘴上相劝。
“有话好好说,别动怒,快松开他。”
“王阿么嘴巴臭,但是他也没做什么坏事,你一个大男人,别跟他一般见识。”
“星哥儿,快把你男人扯开!”
应文星不用别人说,也是要阻拦的。
他先夺了长矛,又去掰男人的手:“大夫说你不能动怒,更不能打架,否则伤势会加重,快松手。”
听见应文星的话,颜飞白才松手,但心里却越发生气,沉声质问:“你说星哥儿和其他男人不干不净,你有何证据?”
伴随着他的质问,三条威猛猎狗也在朝胖夫郎吠。
胖夫郎:“大……大家都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
“他和其他男人一起上山,一待就是一天好几天,谁知道在山上干什么。”
“你不知道,也就是说你无凭无据污蔑我的未婚夫郎,按照我朝律法,污蔑女子哥儿,毁人名声,肆意传播者,判杖责二十,罚款十两。”颜飞白扯住他的袖子,“走,我们去县衙里理论!”
这一套词砸下来,胖夫郎已经吓傻,生怕颜飞白真带他去县衙,一边往后退,一边慌张摇头:“我不去见官、我不去…我以后再也不说了,真的再也不说了……”
袖子被抽回,颜飞白胸口起伏,还是很气:“给星哥儿道歉,然后发誓再也不传谣言。”
胖夫郎咬碎一口牙道歉:“星哥儿,对不起,我跟你发誓,以后再也不说你跟男人不清楚,要不然我…我下十八层地狱!”
颜飞白看向应文星,应文星也正好在看他,四目相对,小哥儿敛眸:“我们回家吧。”
颜飞白又恶狠狠警告胖夫郎几句,然后才跟着小哥儿一起离开。
走远了之后,应文星忽然低声开口:“我没有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我们只是上山打猎,围猎老虎野猪这种大型野兽。”
“我知道。”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颜飞白有自己的判断。
多被他看两眼就会脸红的小哥儿,又怎么可能和男人在山上苟合呢。
“不过。”颜飞白话锋一转,“他说我们连婚书都没有就住在一起,这的确是个问题。”
应文星心里一紧:“那…你想怎么样?”
“我们先立个婚书吧。”颜飞白伸手接了一片树上掉下的叶子,看向身边人,语气闲适,“这里立婚书的程序是什么样的,是要请村里的长老,还是得去县衙?”
应文星蓦然抬头,眼眶有点发热。
他以为颜飞白知道他名声不好后,是想从他家搬离,没想到,对方是想和他立婚书。
口头约定根本不算什么,可立婚书后,两人的关系就板上钉钉了。
“写好婚书后,请村长和家中长辈作证,双方按下手印即可。”应文星忍住情绪,不让自己表现得太高兴,免得“掉价”。
颜飞白点点头:“听起来还挺简单的。”
他余光瞥见应文星左拐,提醒:“你好像走错路了。”
“没走错,我要去张阿婆那里拿样东西。”
“拿什么?”
很快,颜飞白得到了答案。
七天前,应文星去县里买回一大背篓东西,里面有一块布。
现在,那块布变成了一整套衣裳和一双鞋,都是他的尺码。
颜飞白手里揣着新衣裳新布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直到走回家,颜飞白才说:“现在我已经有两身衣裳两双鞋,足够换洗,你别再给我买了。”
“嗯,等到了冬日再买。”应文星放下竹筐,想到什么,脸飞红云,但什么都没说。
颜飞白还在看怀里的衣裳,并未注意到哥儿的神情。
因为应文星说没有打到猎物,他就没有好奇背篓里的东西,径直回房,先把衣裳鞋子放好。
而后,他准备去厨房端菜,不想刚出卧室,就看见应文星手里拿着一条棋盘纹蛇,约摸两指粗。
颜飞白浑身一激灵:“这是毒蛇,你从哪儿弄来的。”
棋盘纹,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是一条大名鼎鼎的五步蛇。
“山上遇见的。”应文星见他好像有点惧怕,解释说,“它已经死了,你看头都被我砍掉了。”
颜飞白仔细一看,这蛇确实没有头。
应文星又将蛇放回去:“明天我们一起去镇上,我去卖蛇和灵芝,你去复诊伤势。”
说完,他把包袱解开,露出里面的灵芝。
——因为背篓里东西多,他怕灵芝被压坏,所以一路上都自己捧着提着。
灵芝不多只有三株,呈黄褐色,每片都很大。
颜飞白对灵芝没有研究,他只是好奇百度过图片,所以他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品种,也不知道多少年值多少钱。
不过看应文星那么宝贝,应该挺值钱?
应文星也不太认的出来,所以确认完好后,便重新收好放在安全的地方。
两人一起进院子,颜飞白去端菜,应文星去净手。
端完菜,把狗的口粮分配好,颜飞白简也单洗了个手,随后吃饭。
今天的晚餐是杂粮馒头,香浓的玉米碜,白菜炖豆腐,红烧鱼。
几道简简单单的家常菜不仅卖相好看,且香味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应文星早就饿了,他先喝了一口玉米碜,随后拿起筷子,忽然想起刚刚颜飞白说“星哥儿喜欢吃我做的饭,我可以天天给他做”。
他心里骤然滚烫,心跳如擂鼓。
为了掩饰过快的心跳,他咬了一大口杂粮馒头,慢慢咀嚼着。
爹曾经告诉他,不要太容易相信男人的话,尤其是甜言蜜语,说的越甜蜜,越可能是个骗子。
不要听男人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
可现在颜飞白不仅说了,还真的给他做饭,是否代表对方有可能是个好男人呢?
想到这里,应文星偷偷往男人方向瞥去,却正好对上视线。
他像是做错事被抓包一般,耳根迅速红透:“你……”
“你为什么不吃菜。”颜飞白感到疑惑,试探道,“是我做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他拢共就做了两顿,昨天一顿,今天一顿。虽然他对自己的厨艺自信,但千人千味,昨天应文星可能是给面子吃下去的。
“不是。”应文星连忙摇头,“我只是太饿了,想先啃两口馒头垫垫。”
是吗?
颜飞白不太信这个理由,但看样子应文星不会说实话,便没有再问。
待到二人吃完晚食,颜飞白主动去洗碗,应文星没争过他。
洗完碗,眼见已经天黑,两人分别洗澡,随后准备就寝,栅栏门外却忽然叫嚷起来。
“应文星,姓颜的!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