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 第7章 皈依

是啊，陈千帆是那样自在的风。

却也能为万木春这样沉静的月而停留。

这阵风，跨过了两千里，江水依依，吹到她耳畔。

轻声诉说着，故事要开场。

你听你听，这是上天给你的前奏。自在的风，也会被内敛温柔的月而吸引。这沉静的月，也会倾慕不羁洒脱的风啊。

“我的天”

万木春早上醒来，拿到手机看时间的时候，这一刻的惊讶，她想，这辈子也不会忘的。

微信提示消息568条。

全部来自陈千帆。

最后显示的时间是凌晨2：35分。

她拉到最上面，看到最后他们二人互道再见后，是凌晨12：14。接下来，是在凌晨1点钟的时候，陈千帆再次发的消息。

“很抱歉，这样告诉你。”

“我知道，如果我要选择刚才说的话，你一定是会听完的。但是已经很晚啦，我不愿意让你再熬夜。”

“你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而且平时又是学生组织，又是社团的，课程也不少。”

“你比我要忙很多，我比较清闲。”

“所以刚刚先让你睡觉啦，我现在等你睡着了跟你讲这些，原谅我哦。”

“其实原本没打算说这个故事的，但是今晚听到你说那句‘你是不是很久没这样说过话了’，你知道吗，我一瞬间就像是被点醒了一样。”

“你说得对，我不是话多的人，但是你一说那句话，我才恍然大悟，哇，好像真的是这样。”

“这种感觉很奇妙，你知道吗。”

...

万木春粗略得看了下大概内容，划到最底下，看到结尾。

“哎呀，一不小心说到两点啦。”

“还好没让你听，你明天醒来看就好啦！”

“明天还有早八，睡啦睡啦！”

这个人真是的。

万木春今天是九点半的课，她这个没有早八的人睡那么早，陈千帆这有早八，还睡那么晚。

睡那么晚，还要先考虑她。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这不是她第一次收到这么多消息，但却是她第一次收到这么多消息而这么开心。

陈千帆是个多好的人。

会让她先去休息，或许他还不放心她是真的睡着了，还会聪明地等个半小时，留出她可能会熬夜的时间，再去发消息。

自作聪明。

万木春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 下不为例！”

这是她发的第一句话。

“谁允许你这样的！”

“有早八的课还要这样，多困啊。我又不是不听，不论你什么时候说，我都是会听的啊，以后不要这样了，多困啊，休息不好。”

“你还说什么我忙，我要好好休息，你也同样要好好休息的啊。”

“哎呀哎呀，我可不困！”

陈千帆回复很快，还发了一个杰瑞跳舞的表情包。

“下次，下次一定跟你说完再睡，好吗？别生气别着急hhh”

生气生气，她气得也是他不管自己，只管别人 。

“你怎么知道，我说完话还不睡觉，去刷了会小红书啊...”她还是比较好奇这个的，明明陈千帆还没认识她几天，但好像却把她看得挺清楚的。

“不告诉你！”

陈千帆也不知道他自己怎么会那么做，就是当时发消息的时候，会觉得，她其实还没睡觉呢，要再等一等。

非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就说，是缘份使然吧。

“你等我，我等下有个专业课，要考个试，我考完试好好回复你的话，好吗？”万木春斟酌再三，还是觉得跟他说一下比较好。

她觉得，这些话，应该重视一点，不能随便敷衍人家，毕竟人家晚上那么认真地在讲话。

“策划部，策划部马上安排明天那个活动报名啊，你们几个部长赶紧转一下通知啊！”主席在负责人的群里催着他们，现在的每日核酸，需要他们青协出人去帮忙做志愿者。

“张宇，你发一下呗，我马上有考试。”万木春婉拒，她可懒得去字斟句酌，一不小心发错一个字，还要挨骂。

“行。”

张宇是经管院的，可能学习理科的同学，都会更严谨冷酷一点？人家挺优秀的，不过她跟万木春关系一般般。

另一个负责人张宇很快在群里发了一段通知，部员们在底下跟着拍一拍。

万木春附和着，告诉大家积极参与。

忽然，她看到了那条特别的拍一拍。

“ 程惟拍了拍我并说要快快乐乐”

这条通知不是她发的，所有的部员都在拍另一个负责人，但是唯独程惟，拍了拍万木春。

后来她看到，程惟在他们两个的聊天框里，拍了拍她。

“怎么啦”

“不怎么，就想拍一拍。”

不怎么，就愿意告诉你，我只在意你。

这话在他心里。

也许，他永远不会说。

他年纪比她大，虽然她名义上大了他一级，可在他看来，这个学姐，倒是更像妹妹。别人一问，他都笑着打马虎眼，说着这是我领导...领导。其实他最能体察她的情绪，群里大家都在附和别人，可是明明她也是负责人之一，他不愿意看她落单。

程惟知道，万木春不争不抢，不愿意去太过功利，因此在群里，每每也不是很能出面。她总是小心翼翼的，程惟想。

他不希望她那样小心，那样谨慎，他希望她快乐，更大胆。

她很优秀，这点像是金科玉律，程惟心里一直奉行着这条原则。他不知道她喜欢怎么样的人，向往什么样的生活。他只感觉到，她不开心。不管什么时候，她的笑都好勉强，程惟不理解，只是在心里觉得，她不容易。他不敢去触碰这样的她，这样温柔，善解人意，永远都能照顾他的她。

“你喜欢她吧？”郑重抛出这样一句话。郑重是程惟的室友兼在部门的同学。虽然他比较神经大条，但好像也能多多少少感觉到程惟和万木春之间那条不太对的氛围。

“也许人家把我当弟弟看。”

程惟没有否认，他也没有底气去承认，更没有底气去看自己在万木春心里的位置。

再有一点时间吧。

他会更优秀的。

万木春，你可要等等我。

程惟啊程惟。

你可知道。

时不我待。

其实他的感觉来得不是莫名其妙。

也许是万木春一次次的帮助，一次次的照顾，让他觉得，这个女孩，是如此地温柔善良。也许是她看着冷漠话少，但是能去接住他每一条梗，跟他一块嘻嘻哈哈，让他觉得，她是如此地有趣。

不管如何，万木春在程惟心里，算是不一样的存在了。

近期青协安排的工作很多，策划部又接到新的任务。

几个负责人在群里商定好开会时间，就定在晚上九点二十。

张宇安排了开会任务，万木春接着发了一条信息。

“部门开会给大家准备惊喜啦~大家尽量都来参加哦~”

组织里几大部门就策划部还没有开什么欢迎会之类的，趁着这次开会安排工作，也顺便给大家一些小礼物。

这是她自己的主意，也是自己亲手制作的。

每个部员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她用楷书，行楷，隶书等不同的笔法写在小卡片上，最后用钢笔写点祝福语。

虽然每个人略有不同，但是大差不差，都是些“大展宏图”“万事胜意”的祝福语。

写到程惟那，万木春停了笔。

特意把他放在了最后写。

斟酌了好一会。

最后写下“未来はすべて順調で、毎日楽しくて、最高の自分をします。”

她以前看夏目漱石的书时，有一阵子对日语特别感兴趣，就去学了点，没想到在这派上用场了。

程惟在中学时，学的是日语，按理来说，学了三年，希望他别嫌弃她水平蹩脚。

写完她看着这张特殊的卡片笑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值得误会的，她是为了感谢程惟前几次的问候和帮助。

“原本答应你要等会说的，感觉又要搁浅了，今天课比较多，青协那块还有别的事情，我晚上开完会，一定跟你讲，一定好好说！”万木春非常抱歉，认识陈千帆以来，她好像总是在跟他说对不起。

“不许对不起，你忙你的，忙完讲就好，你总说道歉的话，都让我不好意思了呢。”

陈千帆心里倒不会有什么介意的，只是他听李桥松说，万木春天天忙得很，现在一看，果真如此啊。

看来他自己也得赶紧好好学习，不能总是摆烂了。

“什么惊喜啊？”

虽然大家都在群里叽叽喳喳的问，张宇他们告诉部员期待就好。

但是程惟却单独发信息来问万木春“准备什么好东西啦？”

万木春回他一个噤声的表情包，表示不告诉他。

“哥们自己猜！”

程惟怪有趣的，大概学体育的，都更乐天派一些吧。

万木春还挺喜欢他性格的，嘻嘻哈哈的，总给人阳光明媚的感觉。

“这么好看？你都不给我！”许佳麟看着万木春给部员准备的礼物，闪着大眼睛，尽是羡慕。

“这是谁的啊，怎么写的日语？学弟的？”她抽出那张，仔细看了看，不过她不懂日语，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

“哦哟哟哟，就他特殊呢！”许佳麟戳戳万木春，一脸揶揄。

“是人家前段时间帮我很多啦，回个礼啦！没别的。”万木春内心是真坦荡，她确实对程惟没什么想法。

很快到开会的时候。

武汉的晚上九点，还不怎么凉快。秋老虎在这待着，似乎要一直住下去。

万木春挨个给大家分发礼物，会议室热闹一片，都在互相看着写了什么东西。

程惟看着卡片上的日语若有所思，嘴角的笑意，可能自己都没发觉吧。

万木春前段时间住院，程惟敦促她早点睡觉，恰好程惟自个的拍一拍是“皇上好”，万木春也顺着说“领旨谢恩”。程惟知道她不听，也不知怎么想的，便打了个日语“貧しい口です”，没成想万木春看懂了，还回复他“どうですか”。

万木春会日语，程惟有惊讶，但很快，这点惊讶就被欣赏代替。

她果然优秀，会什么都不奇怪，程惟想。

“你看啊，就你不一样！”郑建龙眼尖，扫视了周围几个人的，唯独程惟的如此特别。

“哦。”程惟蛮开心的，但还是面不改心不跳的，自顾自研究那句话的意思 。

“想笑就笑吧，小心憋着！”

“郑建龙，你闭嘴！”

好吧，程惟还是笑了。

整整四十分钟的会，程惟的心思，可全在那张卡片上了。

万木春安排工作的时候，无意间的抬眸，和程惟对视，也只是他笑着低头。

会议结束后，万木春匆匆离场，接下来还有周末读书会的事情，她实在是忙。

“万木春？”

“你还真是666啊！”

万木春闻声回头，是程惟。

他穿了件米白色的卫衣，版型应该是正常的，但是看起来却松松垮垮。

他太瘦了。

万木春不止一次地想，这么瘦的人，是怎么天天训练的，真的不怕一不小心就断胳膊断腿吗。每次她问程惟，总是被他怼回去“多关心关心自己啊，林黛玉！”。好吧，她对此无话可说，因为进医院的是她自己，而不是程惟。

程惟对着她笑，扬了扬手里的卡片。

“朕收下了！”

万木春被他逗笑，随即去接他的话“好啊，臣的荣幸。”

他挑了挑眉，忽得一下子凑近她身边，万木春被吓得后退一下。

程惟下意识去伸手，不过一点都不偶像剧，因为万木春站稳了。

“你笑了？”程惟像是看见什么惊天大事一样，眨巴眨巴眼“你平时都不笑，刚刚开会，我都冲你笑了，你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安排工作。”

“我哪没笑啊，是你没看到而已。”万木春确实很少笑，不过她刚刚，可真的回应他了。

“不信！不信！”程惟觉得他自己底气很足，他一直看着她，怎么可能没看到。

“过期不候，我可不笑了！”万木春也是调皮的，她才不顺着别人的意思呢。

她走得很快，因为现在时间已经十点十分。回去算上洗漱，将近要到十点半，答应陈千帆的事情还没做完，她心里一直记挂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