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看到他来了,匆匆起身退到一边。
周如稚攥了攥身下的枕头,喉咙一哽,轻轻垂下眉眼,声音瞬间就低了下去。
“奴婢以后不会了。”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隔着门窗,依稀能听到院子里的丫环说公子回来了,一会儿让人准备热水,一会儿让人准备夜膳,院子里忙得不可开交。
谢晏稍一偏头,门口走进一个妇人来。
她看着五十来岁的年纪,衣着朴素,身上还背着一个药箱。
周如稚记得,她是谢家专门从京城给家里的女眷请的大夫。
好像姓白。
这年头男子做大夫很常见,女子却是十分稀有。
这个白大夫听说医术十分高明,以前都是在宫里给嫔妃和公主看诊。谢家能把她从京城给请回来,显然权势地位不一般。
周如稚没想到的是,谢晏会给她请过来看诊。
毕竟,她这样的身份,能有个大夫给她看伤就不错了,她哪还敢奢求能不被人看了身子?
周如稚微微支起身子偏过头看了一眼谢晏,低头的瞬间,轻轻弯了弯嘴角。
他其实也是关心她的吧?
“大公子。”白大夫拱手道。
“你过来给她好好看看。”谢晏微微正了正神色,“记住,所有的药材务必都要给她用最好的,身上绝不能留下一道疤痕。”
白大夫拱手应了一声是,马上开始诊治。
担心弄疼她,她的手很轻,一直到上完药,周如稚都没感觉到怎么疼。
“辛苦你了,白大夫。”周如稚颔首道。
白秋水说了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然后就背着药箱离开了。
忍冬去小厨房给她熬药,只是回来的时候,脸色明显有些不太好。
“你怎么了?”周如稚问。
忍冬气呼呼地道,“还不就是银珠。刚刚我看到她去大公子房里了,她摆明就是想趁着你这段时间卧病在床,想去勾引公子。”
周如稚捧着碗喝了一口药,这药又苦又涩,一口喝下去,就连呼吸都是苦的。
“我现在身子不方便,有她伺候公子也好。”
虽然话是那么说,可是忍冬就是不想银珠去勾引大公子,万一真被她得逞了,以后她们哪还有好日子过。
这时,正房的丫环过来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对周如稚道。
“阿稚姑娘,公子叫你过去。”
周如稚微微一怔,一直到忍冬的催促声不断从耳边传来,她轻抿着唇应了一声我这就去,这才不得不拖着病体从床榻上下来。
“姑娘,我就知道,公子肯定还是最心悦你的。”忍冬瞬间喜笑颜开,一边赶紧扶她起身,给她换着衣裳。
周如稚默而不语,随后抬步就出了门。
到了正房,正好碰到从屋里出来的银珠,二人就这么打了个照面,她没有错过她脸上的难堪和窘迫。
“看什么看?”
银珠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猛地上前用肩膀撞开她,愤愤然地跑开了。
周如稚身上本来就有伤,忽然让她这么一撞,她脚下一个不稳,差点就要摔倒,所幸门口的丫环及时伸手扶了她一把,她这才堪堪站稳。
周如稚颔首轻道了一声谢,抬步就进了屋。
环顾四周,屋里到处不见他的人影,忽然听到里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周如稚心口一紧,这才打起帘子走了进去。
入目即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浴池,浴池的水清澈透明,水波荡漾间,依稀能看到天花板上的雕花。
谢晏这会儿正一脸惬意地在靠在浴池边沿小憩,四周跃动的烛火下,他的眼眸半阖着,腾腾的白色热气下,他看着还是那么君子端方,不过眉眼间少了很多平日里的高冷疏离。
听到门口的动静,谢晏眼皮抬都没有抬,只是轻轻动了动唇。
“过来伺候。”
周如稚屈膝应了一声是,拿着锦帕走到浴池边,强忍着后背撕裂般的剧痛,微微蹲下身来,给他擦着身子。
平日里他虽然看着清冷斯文,身材却十分结实,腰肢矫健、肌肉健硕,周如稚忽然就想起了以往他们每次缠绵的时候,他总是力气大得惊人,她就好像一个小玩意儿,只能任由他随意摆弄。
“你之前出府做什么去了?”
周如稚正想的出神,忽然听到他问了这么一句,她轻轻咬了一下唇,声音轻轻的。
“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去庙里上了柱香。”
“你没事去那地方上什么香?”谢晏皱了皱眉,终于睁开了眼睛。
周如稚轻轻垂下眼,有些局促地捏着手里的锦帕,声音细如蚊呐。
“奴婢知道您前些天要参加科举考试,奴婢就去帮您上了柱香,让菩萨保佑您这次能高中。”
谢晏没再开口。
周如稚低头继续给他擦着身子,身侧忽然传来一声带着几分嘲弄的轻笑声。
“你觉得我中不了状元?”
周如稚偏过头看着他忙解释道,“奴婢自然知道公子的能力,奴婢只是……”想要求个安心而已。
话音刚落,她的手猛地被他一把攥住,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她就跌入到了水池里。
水花四溅,瞬间就打湿了她的衣衫,如瀑的长发在水面上轻轻漂浮着,腾腾热气下洁白如玉的身子若隐若现,眸子里还带着几分未曾褪去的惊慌。
水波轻拂过她的肌肤,她身上本来就有伤,一碰到浴池里的热水,那处就钻心的疼,就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鲜红色的血液不断溢出,瞬间就染红了身下腾腾的热汤。
“公子……”周如稚颤声道。
谢晏面上还是那么清贵高冷,只是那双漆黑的眸子沾染了些浓重的欲色,结实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猛地一把揽过她纤细的柳腰,周如稚瞬间就跌进了他结实的胸膛。
纤细的双臂轻轻搭在他的肩头,隔着被打湿的掌心里的水泽,她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上在发烫,甚至比这池子里的热汤还要烫上几分,特别是那处……
“乖点。”
谢晏掌着她的后颈迫使她抬起头来,顷刻间就夺走了她所有的呼吸。
可能是空了好些日子,他今天有些急切,周如稚很快就在他的怀里软了身子,白皙的双臂虚虚地挂在他的肩头,修长的脖颈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就连眼尾都染上了一丝红。
“弄出来。”
男人在她耳边吐出一口浊气,攥着她的手心,慢慢探进池中的热汤。
虽然以前做过很多次了,可是每次她都像个不通人事的少女一样,外面的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点点月光从窗户的缝隙里洒落进来,她小脸红红的,澄澈的眸子不停地眨啊眨的,完全无处安放。
池中水花翻涌,撞击着彼此的胸膛,急速的水流冲刷着她的衣裙,每一次冲刷都激起层层水花。
……
天光破晓,芙蓉帐暖。
柔软的檀香木雕花大床上,周如稚正闭着眼睛熟睡着,床前的帐幔轻轻垂落下来,悄然隔去了外面趴在床上的动静,不过依稀还是能听到一阵细微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少女羽翼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睁开惺忪的睡眼轻轻挪到床沿边,掀开帐幔的一角抬眼望去。
丫环这会儿正在伺候谢晏更衣梳洗。
长身玉立、气质卓然。
举手投足间端的都是世家公子的清贵雅致,丝毫不见昨夜缠绵床榻时的缱绻情意,整个人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高不可攀。
周如稚双手支撑着柔软的锦缎床面,作势就要起身,身上的锦被轻轻从肩头滑落,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
谢晏听到身后的动静,微微侧过身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
“这会儿不用你伺候。”
昨晚给他弄到大半夜,她的手现在还酸着,周如稚顺从地应了一声“好”,便放下帐幔重新躺了回去。
隔着一层薄纱,少女安静地躺在床上,因为她后背有伤,现在只能一直趴着,所以他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乌黑的发丝略显凌乱地散落在后腰,身材纤细如柳,柔软的仿佛可以轻易地被风吹走。
谢晏理了理身上的衣袍,忽然开口。
“我中午回来用中馈。”
周如稚怔了一下,微微坐起身来挪到床沿边,扬着眉眼看着他。
“那奴婢给您做山药百合鲫鱼汤。”
“嗯。”谢晏淡淡应了一声,抬步就出了门。
因为惦记着谢晏中午要回来用中馈,周如稚在床榻上小小眯了一会儿,就起床梳洗打扮。
里里外外一通忙活后,饭菜总算都端上了桌。
只是看着时辰已经过了午时,却始终不见谢晏回来,她捏了捏衣角,偏过头对忍冬道。
“他应该不会回来了,你坐下来陪我吃吧。”
忍冬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她微微侧头看了看院门口的方向,不确定地道。
“要不然再等等?公子兴许已经到门口了……”
“你们等也是白等了,大公子中午不会回来了。”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戏谑声,二人齐齐转头,就看到银珠站在门口一脸幸灾乐祸地瞧着她们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