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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愿说了这种可能后,一时间众人全都愣住。
见无人发表意见,韦愿继续补充:“我曾在我爹书房里看到过密信,上面写着‘图纸’‘真假’的字样,但我也还是那句话,此事我仍旧没有证据。”
众人听了此话纷纷沉默,但是也都在思考着这种可能性,尤其是七斋几人,他们与陈工相识相伴这些日子,了解了陈工的过去,也知道这车行炮图纸是陈工毕生心血,而且陈工也告诉过众人,若大宋能造出车行炮,那在战场上必然会增威不少,这对辽夏也是一种震慑。
所以他们七斋顶着层层风雨,不惜违抗命令也要保下陈工和图纸,但这一切却又存在着各种偏差,韦太尉亲口向韦愿承认了朝廷做局一事,陆观年也很有可能参与其中,而且又引导着七斋八斋的众人,将目光全都聚集在此事上。
若“敌人”早已不是敌人,若这一切早已是非纠缠,那他们先入为主的认定……又有没有可能,其实也是错的呢?
“这也是一种可能,”赵简沉吟着,“我们一直以来都绝对相信陈工,认为经历了那么多磨难,陈工画出来的一定是真图,但若万一呢?”
元仲辛也觉得一旦接受图纸是假的,重重困惑也顿时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禁军,枢密院,秘阁在此事中都有嫌疑,或许这是宋对夏施的一计?故意让夏人带走假的图纸?”
看着两人迅速转变思路,完全没有怀疑自己说话的真实性,韦愿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王宽看到韦愿如此神态,道:“最初的怀疑本就无证据可言,但在慢慢的查证过程中,所发生的事实一直在佐证我们的观点;所以你说的不失为一种更接近真相的可能,我们没理由不去相信。”
赵简也开口鼓励韦愿:“事已至此,无需负担,我们也愿意信你和韦原这样好的人,不会有叛主的父亲。”
元仲辛则甘愿当个坏人:“但韦愿,我们先说好,如果明日韦太尉真的让我们失望了,我们绝对不会让他逃脱大宋律法。”
韦愿轻轻点头:“好。”
“可是现在出了两种可能,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呢?”裴景问。
赵简也点头:“图纸的真假会影响我们的布局,真图纸绝对不能送出,但假图纸又必须让他们带走,我们明天有机会去判断图纸的真假吗?”
“不,或许不用判断也可以。”花辞树意有所指,“不需要他们,有他就够了。”
“对啊。”元仲辛看着花辞树呵呵一笑,“不论真假,只要他带走的是假的,不就行了吗?”
“谁啊?”裴景疑惑?
众人微微扭头,齐齐看向床铺,坐在床上的细封云被这目光看得微微一颤:“我……?”
“对!就是你!除了你,还有谁能担此大任呢?”元仲辛站起身,油嘴滑舌的开始吹捧细封云。
“在一片混乱中,由忠心耿耿的你成功拿到图纸,送出大宋!结果好兄弟细封余被抓,临终托孤于你!而你再为了不负夏主伟愿,不得已只能孤身回夏献上图纸,到时候您作为细封一族的功臣,富贵荣华还不指日可待?”
元仲辛替细封云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不行的!真的不行!夏主多智近妖,他一定会识破这番计谋,杀了我的!”细封云面色仓皇,连忙拒绝,他对夏主的恐惧大于对于荣华富贵的**。
“诶!别着急!作为你的好搭档,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回去白白送死呢!”元仲辛安抚道,“为了你的安全,你会和人证物证,一起平安回夏的。”
“什么人证物证?”细封云疑惑。
“人证自然是不经意间被放过的那一两个暗探啊,他们会和你一起送图回西夏,还会面对夏主真挚的歌颂你一番……”元仲辛露出最诚恳的笑容着看细封云,“至于物证,就是车行炮图纸呀!”
“可是你们不是说那个图纸是假的吗!”细封云惊恐,“拿假图回去,我八条命都不够!”
元仲辛顿时收敛笑容,一撇嘴,无语的看向众人:“我就说不能让他清醒着听咱们的计划吧,都不好骗了。”
“那不是假图,那是真的!”赵简瞪着大眼睛立刻接上元仲辛的话头,“而且这图纸还有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呢!”
“哦?是什么故事呢!”元仲辛和赵简一唱一和。
“赵悦当年有一个亲卫名叫李贺,他前去营救赵悦的时候,从赵悦口中得知了细封余的存在!这次禁军为了报世子之仇,故意让暗探夺走了夏主重视的‘真’车行炮图,从而引出细封余,欲除之而后快!”
“至于故事里的大英雄!则是一直作为影子的细封云!他识破了禁军诡计!护着图纸一路厮杀了出去!为了夏主的愿望,不惜违抗命令,将图纸送回西夏,献于夏主!”
“原来如此!这故事真是妙极了!”花辞树也加入了吹捧的道路。
“妙吧?”赵简的表情得意极了,“想必大英雄细封云,会有充足的机会和时间重振细封一族的荣耀!”
细封云身体微微后倾,眉头微颤,似乎对于这三人拿他当傻子忽悠这事感到极其无语;王宽看细封云似还有所抵触,跟着三人的话尾继续助攻。
“理由已经替你想好了,只要明日你配合,就不会出什么意外,也许放手一搏对你而言,是更好的出路;”
但细封云心里却泛起了一点小怒火:“我不太敢再信你们,本来说好要今日放我回去的,结果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利用我!”
“唉,这话你说的可就没良心了。”元仲辛惋惜的叹气,摇头,故作无奈,“他,王宽,是全开封城出了名的说话算话,绝不撒谎的人物!他既然说放你就肯定保你安全!”
“可是……”细封云还想辩驳。
“可是他打不过韦愿。”花辞树双商在线,强行断掉细封云的话头,“韦愿现在要杀你,他保不下,但若明日你助我们,韦愿也就没有理由再动手了。”
“额……”细封云一噎,看向王宽,思考着这番利弊。
元仲辛一挑眉,给花辞树送去一个“干的漂亮”的眼神;
“好,我答应你们。”细封云一咬牙,穷途末路中选择再一次相信,“但明日我夺了图纸,又该怎么找你们汇合?”
“如果能知道真正的撤退路线就好了。”赵简咬咬唇,“这样前后布局,浪费人力,还容易有纰漏;”
“有办法。”许久未出声的薛映忽然接话,“白日刺杀的暗探,有一个还活着,正绑在厨房,但他什么都不肯说。”
“这种好事怎么不早说!”赵简立刻伸手拍了拍元仲辛的胳膊,“元仲辛,该你出手了。”
“这不又来活了吗?”元仲辛哼笑一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可要记得给我结算工钱。”
不一会,院外传来熟悉的哀嚎声;众人听着惨叫,都纷纷龇牙咧嘴露出嫌弃的表情;
“等下元仲辛问出撤退路线,我们就可用重新安排计划了,一定要确保将他们一网打尽,然后一定要抓住细封余。”赵简支着下巴,等待着结果。
“那个,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裴景弱弱问道。
“谁?”赵简挑眉。
“衙内。”裴景答。
“……”众人沉默,纷纷看向韦愿。
“他什么都不知道也好,他如果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迷局中,选择了独属于他自己的路,父亲定会很是欣慰。”
“但无论结局是什么,我和父亲,还有整个韦家,都会陪着他。”韦愿轻轻笑了一下,“所以不用担心他。”
众人对韦愿说的也都表示赞同,韦原虽是开封城中出了名的纨绔,自小不谙世事的长大,但在大家眼里,他却有着一颗最赤诚的赤子之心,他仗义也勇敢,想来韦太尉不让他知道这次事情的原委,或许也是想他能如韦愿一般成长起来,能够撑起属于自己的责任,撑起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还以为是什么硬骨头呢?”没一会元仲辛就甩着手从门外走进来,“这忍耐力也不行啊?”
赵简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元仲辛:“说了?”
“说了。”元仲辛接过帕子,擦着手上的水渍。
“明日交易之后,他们会自山神庙后路直行三里,然后从密林穿过,西行至水路,水路一程再换陆路,如此多次确保没有追兵,直到宋夏交界,细封余这段时间会一直等在宋界的如记客栈,他们的接头暗号是‘山神千金,鹤送一图’。”
“说的还真够详细的。”花辞树思索着暗探交代的这些线索,“但越详细越容易掺杂一些错误的细节。”
“此言有理。”王宽点头,也细细理着线索,反复确认是否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我也想到了,所以我准备了两个惊喜。”
元仲辛把手帕折好,施施然的走到细封云身边:“第一个惊喜,细封余的武功怎么样?第二个惊喜,说出细封余的样貌和能快速辨别他的显著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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