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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刘生他们二人远去,确定不会再有任何人的威胁,韦愿才回头看向王宽:“他就是你回信里提到的细封云?”
“是。”王宽点头。
“你为什么救我?”细封云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女子,自己对她并没有印象,更不知对方为何与自己的同伴放下狠话,要力保自己。
“因为我要从你这里,知道关于赵郡公之子赵悦的答案。”
韦愿说着上前一步,抓住了细封云的衣领,将匕首抵在细封云脖子上,在细封云震惊的目光中,扯开了他的衣领,藏在衣服下面的黑色图腾显露出来。
韦愿盯着那黑色的鸟兽图腾,眉目更冷,手中的匕首又下压一分:“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胆敢少说一句,错说一句,就剜你一块肉,直到你只剩白骨为止。”
周遭几人闻言具是一愣,绿衣女子的眼眶更是一下就红了,裴景悄悄的扯了下王宽的袖子,小声问:“她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
王宽无声的叹了口气:“因为如今的事实,全部都印证了她的猜想。”
“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问赵悦的事情……”细封云皱着眉反问,但额角的汗却是下来了,他见韦愿不答,连忙又把目光投向王宽;
王宽见状,劝道:“你也看见了,有很多人要取你性命,现在你开不开口他们都要杀你,莫不如将我们想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我们还会保你一命。”
细封云有些着急:“可是你答应了今日放我回夏。”
王宽摇头,语气不疾不徐:“今日两拨人都要杀你,你还不懂吗?现在你和芸娘离开我们的保护,必死无疑。”
细封云沉默,芸娘想了想,上前拉住了细封云的袖子,通红的眼睛看着他,虽然没说话,但两人相望似又说了千言万语。
细封云长叹一声,看了看王宽,又看了看韦愿,最终妥协:“好,我们先跟你们走,但是你们一定要保我和芸娘安全,到了安全的地点,我会将你们想知道所有事都讲清楚。”
“放下吧。”花辞树伸手拉下韦愿的手。
“哼。”韦愿冷哼一声,抓着细封云的领子,就把人往车上撵。
花辞树无声摇头,这生气的女人真是不好惹,他知道这几人肯定有话要说,便对着王宽和薛映摆手:“都上去吧,我来驾车。”
“那就有劳了,先驾车往太学方向而去吧。”王宽点头示意。
“我也在外驾车吧。”裴景看向王宽,“我认得路。”
“好。”王宽应了裴景,便跟着一起钻进车厢。
车厢里,细封云和芸娘已经坐定,韦愿死死的盯着细封云,眉目冷凝,可见是有多么不愉;
王宽和薛映坐定,马车便跑了起来,王宽理了下衣摆,目光在韦愿和细封云身上游移,忽然出手打晕了坐在身侧的芸娘。
“你——”细封云还未说出第二个字,韦愿就出手同样打晕了他。
车内已经没有外人,王宽扶着瘫软的芸娘靠在细封云身上,看着韦愿问道:“你的猜想均已成实,下一步你想怎么办?”
韦愿看了眼王宽,将已知的线索细细整理。
“在我所知道的这些细节里面,陆观年的角色一直都是我爹的合作伙伴,所以我不相信我爹这次的计划没有陆观年的参与;如果这个有关秘阁、枢密院、禁军、西夏四方势力的计划想要成功,那么七斋的行动必定要失败;”
薛映听着韦愿的话,也理顺思路:“所以你回到八斋,听他们说掌院给你的关于赵悦的线索,和云记酒馆有关的时候,你就觉得不对了是吗?”
韦愿回道:“是的,陆观年并不知道我早已经和元仲辛交换了所有的情报,两件不同的事情居然都指向云记酒馆的暗探,这不是太凑巧了吗?这几日我们互通书信,更让我确定了这其中有问题。”
薛映点头:“所以我们在云记酒馆抓了细封云,想要找掌院换路引送他出城,你也来信阻止了。”
韦愿叹了口气:“但即使我阻止,刘生还是跟着我们出现了。”
王宽接道:“元仲辛当时怀疑禁军,细封云的证词证实了元仲辛的猜想,而你怀疑陆观年,现在刘生的出现也印证了你的猜想;”
韦愿继续说:“对,你没有求助于他,他便无法知道你何时送走细封云,所以陆观年只能鼓动西夏暗探,再派刘生跟踪我,以顺便找到你们,可见陆观年一直在观察着你们七斋与我的动向。”
王宽略一思索,又道:“而且陆掌院是如何让西夏暗探有所行动的,这也是一个谜团。”
韦愿哼笑一声,心中恼怒更甚:“不管他是如何做到的,赵悦案子的关键人物居然能与七斋调查的事情完美融合,陆观年是当真不知道赵悦案子的真相吗?行一步算百步,他可真是有一石二鸟的好计谋。”
王宽看着这样的韦愿,也明白她生气之处:“如果不是韦太尉与你说了许多,恐怕此事于我们七斋便犹如笼中戏鸟,我们只能一直蒙在鼓里,被动调查。”
韦愿摇头:“这与我无关,就算没有我的透露,你们七斋各个聪明,只不过是时日问题,更何况如果我不横插一脚,你们查到最后,我爹便会真的成为那个投敌叛国之人了。”
“刚一开始我以为我爹和官家是想用元仲辛和赵简之命去换取夏人信任,但我爹那时候说的话,细细想来不难懂,他是想牺牲自己,可能他也觉得我们已经阻止不了这既定的结局了,才含糊的与我说了那番话当做告别,他无论如何都要去担这叛主的罪名,但我真的不想让他如赵悦般去蒙受这不白之冤。”
韦愿眨了眨眼,努力平定心绪:“此事别告诉韦原,我爹想要他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但我肯定不会眼睁睁的任由事态发展,我既要帮助官家实现他们的计划,还要让我爹永远都是个忠臣。”
王宽将新递来的消息转述给韦愿:“元仲辛和赵简那边的消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他们调查出太尉大人‘杀人夺图’的动机,可能是府中缺钱,想将车行炮图卖于西夏。”
“这个理由真烂……”韦愿对着王宽笑笑,“我爹那家伙怎么可能缺钱,整个开封想要给太尉大人送礼的可多了去了。”
王宽看着说话相当直的韦愿,也失笑一声:“但至少我们现在知道,官家和太尉大人的目的是把车行炮图卖给西夏。”
“我们联手吧?”韦愿伸出拳头,看着王宽和薛映,“我一个人的力量定是不够的,但如果七斋八斋联手,一定能阻止这场闹剧。”
王宽和薛映对视一眼,也伸出拳头轻碰:“我们早就联手了不是吗?”
韦愿感受着抵在自己拳间的温度,心中很是温暖:“那就传信,让他们都回明月相照吧,为明天,做好准备。”
一行人又匆匆赶回王宽的别院,王宽送信给元仲辛和赵简,要他们回来商量对策;韦愿则是去信给文无期和楚袅,告知了合作的计划,并且要他们两个一定盯住城边据点暗探的动向,城中的暗探已有动作,明日便是交易的日子,他们不会没有动作。
“在商量最后的对策之前,我还有事要做。”
细封云正昏睡在地上,韦愿拿绳子捆好他的手脚,才把人唤醒。
“嗯……这里是……芸娘!”细封云一恢复意识就立刻寻找芸娘的身影,看到芸娘和裴景坐在桌前的板凳上,才松了口气。
“想不到这西夏的夏兀卒军校尉还是个痴情种。”韦愿蹲在细封云身前,抽出她钟爱的短匕,用刀面拍了拍细封云的脸,“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嗯?”
裴景看着韦愿审讯的动作,有些不安的看向王宽,站在裴景身边的王宽则回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听赵悦的事情?”细封云与韦愿对峙。
“趁我还有耐心,就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别想着撒谎,细封氏当年干的事,我清楚的很,”韦愿将刀尖对准细封云的喉间,轻轻抵上,“至于我,韦愿这个名字,你不会——没有印象吧?”
“你……是韦愿?”细封云瞪大了眼睛,“你不是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吗?”
韦愿听到这话,笑出了声:“谁和你说我时日无多的?是你那些守在太尉府外,来一个死一个的手下吗?”
“我的手下?”细封云一怔,急忙辩解,“不是的,那些人不是我的手下!”
刀尖微动,一滴血顺着伤口滑下,韦愿手稳的很,只划破了细封云的皮肤:“再说谎一句,就别想和你的芸娘快乐的活下去了!花少!”
花辞树闻言拔刀,将刀刃同样横在了芸娘脖子上;
“你别动她!”细封云神色慌张,显然是被逼急,“我没说谎!那些人不是我的手下!当初赵世子的事情虽然有细封一族参与,但那人不是我!你认错人了!”
“哦?说下去。”韦愿挑眉。
细封云看着面色凄惨的芸娘,心一横:“当初受夏主之命,将赵悦和你先后绑出开封的确实是我,但出了开封城,就交给我细封族的另一人了,他叫细封余,是夏主的亲卫,是他将赵悦带去夏军驻地,面见夏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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