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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得到了应允,推开门,一起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对着茶桌后的陆观年抬手行礼,陆观年双手放在膝上,看着八斋的四个人,本就皱着的眉头似乎更紧了一些。
“你们四个一起来,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今日回来了,来找掌院说说话,聊聊这些天的所见所闻。”韦愿盈盈一笑。
陆观年挑眉不语,韦愿慢悠悠的将这些时日的事情一一道来。
“你是说遇到了身有鸟兽图腾的暗探?”陆观年迟疑。
“是的,而且这暗探是追着赵悦当年的亲卫,一路来到了我的别院,只为找到赵悦送回大宋的东西;所以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暗探背后的主使之人,要么是当年绑走赵悦的夏人,要么是大宋那位真正的叛徒。”
韦愿虽然说了很多,但是她独独没有说太尉府也来了鸟兽图腾的暗探刺杀自己,因为陆观年并未和韦卓然隐瞒秘阁的事情,这在韦愿看来,也是一种出卖,更何况七斋那几个机灵的家伙也将陆观年视为陈工事件的怀疑对象;
这也就造成了现在的一个局面——禁军的奸细不一定是韦卓然,但朝廷的奸细未必不是陆观年。
韦愿在这时候求助于陆观年,也是在偷偷试探陆观年,太尉府的暗探有韦卓然亲自去查,那陆观年呢?他究竟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帮助自己?
“当初掌院说过定然会帮助我查明案情真相,这次我带来了线索,还望掌院鼎力相助。”
韦愿仔细观察着陆观年的反应,此事到这里其实已经算得拨开云雾见月明了,只要顺着图腾这条线索查下去,肯定能查到什么,哪怕只查到夏人在宋的据点,也是功劳一件,这么有利的事情,陆观年定会去做。
“既然当初答应了你,那此刻老夫定然不会袖手旁观。”陆观年呵呵一笑,看着韦愿,“只是这事情仍需要准备,三天后,你们四人再来寻我,届时我给你们一个答复,当然,为了让你放心,这事就交于你们八斋去办。”
“那就多谢掌院了。”韦愿也笑,不论怎么,既然陆观年答应了,三日后自会见分晓。
四人齐刷刷的和陆观年行礼拜别,从弯曲回廊又绕回八斋院落。
“三日后,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不知道陆掌院会用什么办法找出鸟兽图腾的线索?”楚袅在院中石凳坐下。
“敌在暗,而他也未必在明。”花辞树也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说的没错,掌院执掌秘阁,手下能人异士颇多,说不定那暗探,掌院也有呢?”韦愿抱着胳膊,遥遥看向陆观年屋子的方向,“他可是说过,这天下之事,他都多少知道点的。”
“再怎么猜测也还是要等到三日后,但至少有一点我相信,他不会害他的学生。”文无期也款款落座。
“这么确信?”花辞树笑,“你很了解他是什么人?”
“不了解,但凡事讲求证据。”文无期道,“韦愿怀疑陆观年不过是因为她谁也不信,至于七斋怀疑陆观年,不过是他们怀疑的方面太广,这两种怀疑都无凭无据,身在秘阁与朝廷的人那么多,陆观年只是其中一个,与其独自困扰,不如日后自见分晓。”
“这要是在话本子里,文少一定是个侠风道骨的正派人物。”楚袅由衷的夸赞着文无期。
“小楚袅,难道你不知道,就这种正派人物才死得最快吗?”花辞树由衷的诅咒着文无期。
“不过文少说得也对,与其困扰,不如静待船到桥头。”韦愿赶在文无期发作之前将话头接过,“三天后便是我们八斋的第一个任务,但这三天我们可什么事情都没有,但又出不去秘阁,你们不想想要怎么过吗?”
“嗯……我知道了!”楚袅嘟嘴思索一瞬,立刻站起身大声道,“要吃一顿好的!八斋成立至今,我们还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呢!”
“那就今晚怎么样?”韦愿笑,“都想吃什么?”
“随意。”文无期丢出两个字。
“吃什么都行,但酒不能少。”花辞树提了建议。
“吃涮肉怎么样?”楚袅见几人都无具体意见,便一锤定音,“备好风炉,准备一锅汤底,再去大库房偷点酒水,今晚咱们就在小院子里伴着月色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花辞树第一个响应,只要有酒就行。
“那愿愿和文少准备用具,花少和我现在去大库房选菜拿酒,正好天色暗下来,也就准备妥当了。”
楚袅安排好任务,拉着花辞树就往库房的方向跑,韦愿看着天真活泼的楚袅不禁失笑,等他们走出院落,转头看向文无期:“文少?请吧?”
文无期从凳子上起来,一身白衣施施然的往八斋的小厨房走去,韦愿笑了一下,立马跟上。
当晚四人伴着月色把酒言欢,文无期和花辞树虽有几句拌嘴,但看在好酒好菜的份上也都不屑破坏这好景良辰,于是在一派热闹温馨中八斋四人吃了他们的第一顿团圆饭。
之后三天因为不能出秘阁,几人也无所事事,花辞树一天到晚就是吃饭如厕睡觉,谁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那么多觉;
文无期的生活就规律极了,早起练剑,而后温书,午时小憩,下午继续练武,这三天对他而言,也许就是人生中再平常不过的三天。
至于楚袅闲不住的性子,一天天早出晚归,把各个斋的人都聊了个遍,在别家斋里有吃有喝有住,可谓是朋友遍布秘阁,当然,除了七斋;
因为隔壁七斋不知道又被特赦出去执行什么任务,院落空空,一直没人回来,韦愿自回来那日后也再未见过韦原,但这几天却是韦愿这两年里难得的悠闲日子;
她趁着这几天在秘阁里到处闲逛,熟悉了环境,和偶然遇到的师兄师姐们闲谈一番,再钓钓鱼,赏赏花,也渐渐认识了挺多的人;韦愿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似乎浑身阴霾已然散去,她仿佛一只快要飞到天上的风筝一般。
但就在她满心期待的等着陆观年给自己回复的时候,意外比答案先到来了。
“给我搜,任何角落都不许放过!”
外面传来吵扰的动静,似乎有很多人在搜寻着什么,韦愿睡眠浅,一有声响她就睁开了眼睛,看向窗户,才发现屋外有灯火闪烁。
韦愿从床上爬起,看到楚袅还在熟睡,披上外衣小心翼翼的下床,想要出门一探究竟,结果刚一踏出屋门,就发现对面的房门也打开了,是花辞树和文无期。
三人对视一眼,都走到了院落中,韦愿小声道:“是隔壁七斋……”
花辞树手指抵住唇畔,轻轻“嘘”了一声,一挑眉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韦愿点头表示了解,三人蹑手蹑脚的攀上了墙头,斋与斋之间隔墙虽薄,但胜在高,三人上去,只露个脑袋尖,下面的人一时间也发现不了。
隔壁七斋灯火通明,陆观年一身便服站在七斋院子中央,他身侧还站着一个身着甲胄之人,门口有人把守,七斋内还有几人在里里外外搜索;
但搜索一圈下来并没有什么发现,身着甲胄那人冷冷开口:“如果那两个学子归来,陆大人定要上报,可不能包庇。”
“定然不会。”
陆观年回以一礼,给了应答,两人又简单说了两句,那人带着队便离去了,陆观年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是禁军……”韦愿从墙上下来,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人都是禁军。
“禁军怎么会来秘阁搜人?”花辞树手背抵着下巴思考着可能性,“七斋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禁军是天子之卫,所管辖的事情都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文无期也道,“如此声势浩大的搜查,七斋所犯之事必不可能小,而且七斋六人,他们只寻两人……倒不知道是哪两人。”
“怎么会这样……不行……我要去问掌院!”韦愿蹙眉,虽然明知道禁军没有胆子为难韦原,但她还是生怕韦原出了什么事情,连忙就要去找陆观年,但却被文无期拉住了。
“不要冲动。”文无期抓着韦愿的胳膊,神色淡定,“掌院和禁军没有冲突,说明他在配合,你去问也不会问出什么所以然,不如等。”
“怎么等?”韦愿焦急。
“不知道要找何人,不知道发生何事,那最好的办法,要么知道七斋常聚之地,要么等消息扩散。”文无期问,“你知道七斋此刻会在哪里吗?”
“不知道……”韦原摇头,虽然和韦原通过气,但她对七斋的行动想法并不了解,“我只知道他们最近在执行一个弓弩技师的任务,具体的地点不得而知,而且前段时间禁军还提审过他们。”
“大概率就是这件事了,他们一定在这件事上惹上了麻烦,但我们现在任何线索都不得而知,所以无法提供帮助。”文无期道。
“那便等天亮吧,我相信掌院自会有行动;而且掌院都没有着急,可见他们无性命之忧。”
花辞树拍了拍韦愿的脑袋,劝慰道:“至于我们,此刻不贸然行动,或许才能给他们最恰到好处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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