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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都收拾好了吧?掌院说这次秘阁封闭学习一个月,期间只许进不许出。”韦原一手拎着韦愿的小包袱,一手扶着韦愿上马车,“要是落了什么东西,只能让若春给你送了。”
当日韦愿吐血也只是情绪过于激动,气血翻涌,怒急攻心,经过几日的休养也恢复了,可以回秘阁了,韦原收到了消息便特地和陆观年告了假,早早的从秘阁赶来,说什么都要亲自把韦愿接过去,生怕她再出什么事。
“嗯,都拿好了,没落下什么。”韦愿借力上了马车,先钻进马车,做好后又撩开窗帘探出脑袋,叮嘱道,“若春,等父亲下朝了,告诉父亲我和哥哥先回秘阁了。”
若春站在府门口点头应下。
“走吧。”韦原爬上马车也坐好,招呼了车夫,转头和韦愿说话,“你和若春的关系似乎好了娜美一点?”
“算是吧,以前总记不住人家的名字,现在总算是记得了。”韦愿坦然的撒了谎。
“哦……”韦原应了一声,从食盒里捏了块糕点,开始讲自己的所见所闻,“但是我觉得若春对你不一样,她跟府里的人都不怎么说话,一直冷冰冰的,只跟在你屁股后面忙前忙后,你不在府里的时候,我去找你,她都不让我进你屋子的。”
“是吗?”若春对自己不一样?韦愿暗自疑惑,“你知道若春是怎么来府里的吗?”
“不知道,我哪知道一个下人是怎么来府里的,可能也就是被管家买来的吧?”韦原一块糕点接着一块的吃,还不忘递给韦愿一块,“愿愿你吃吗?”
韦愿摇头拒绝了韦原的好意,若春是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但她绝不是被买卖过来的,所以当初怀疑过若春是父亲派人来监视和保护自己的,但若是父亲的人,又怎么会和自己亲厚?更何况自己还曾经那么排斥若春。
韦愿思来想去也没什么线索,索性就先不想了,把注意力放在了另一话题上:“没想到我入秘阁的事情,父亲居然知道。”
“是啊,我去秘阁是父亲一手安排的,但是你入秘阁,是掌院亲自找上门的,”韦原想起前几日他们三人的促膝长谈,“看来这陆观年,并没有和爹爹隐瞒你的事情。”
“是啊……这正是我担心的……”韦愿沉吟,“你还记得元仲辛和赵简说的,禁军有奸细……”
“你还在怀疑爹爹啊?”韦原惊讶。
“爹爹是禁军,也是朝廷官员,符合我们的怀疑。”韦愿坦然。
“愿愿,我承认爹爹当这个官会接收贿赂,也会靠官威压人,不能事事都完全公正廉明,他或许不是好官,但他绝对不是坏人啊!”
韦原说的情真意切,但韦愿听了却笑了起来:“哥,你这个好坏的标准是什么呢?”
韦原听到这个问题微微蹙眉:“无法保证其利益完全公正,对百姓而言是坏,但他绝不会投敌卖国,置百姓于战火的水深火热,所以又是好。”
“是吗?”韦愿点点头,不置可否,“对了,上次说的那个弓弩技师的任务,进行的怎么样了?”
“那个陈工!真的是气死人了!”说到这事,韦原就气得不行,“前两日我们悄悄把陈工弄进了秘阁,让他快点画车行炮图,结果第一日就被陈工把宿舍搞得一团糟,你都不知道那天轮到我值日!打扫的有多么辛苦!”
“紧接着第二日就被禁军提审,但是没事!”又说到被提审,韦原眉飞色舞的炫耀,“我是谁啊!他们敢提审我!我直接问的他们哑口无言!我就说‘喂!你!哪个营的!知不知道我是谁?嗯?’他们都不敢看我!哼,我厉害着呢!”
韦愿闻言细细思索着,护送被劫,车行炮图,禁军有奸细……总觉得这路数很熟悉。
“哥,如果你们的任务有新的进展,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总觉得这个事情有些蹊跷,好像和当年赵悦的事情很相似……说不定又是那个朝中细作……”
“知道了,放心吧。”韦原点头应下。
闲谈间,马车已经到了两街交口,两人下了车等着车夫驾着马车没了踪影才往暗门的方向走去,七拐八绕的进了秘阁内部,两人才分开,韦原回了七斋去商议陈工的任务,而韦愿也该回到八斋,见一见她的伙伴们。
“呀,文少?好兴致呀,这大早晨的就坐在院子里喝茶?”
韦愿一进院子,就看文无期一身白衣坐在石桌旁端着一杯茶,楚袅则趴在桌子上,双手垂在身侧,她听到韦愿的声音,立刻起身,双眼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愿愿!韦愿!你终于回来了!大事情……天大的事情!!!”楚袅哀嚎着扑向韦愿。
“什么大事情?是文少过了考核,正式成为八斋一员吗?”韦愿接住楚袅,任她挂在自己身上,然后冲着文无期笑,“恭喜啊,文少。”
“既定的事,没什么好恭喜的。”文无期冷淡回应。
“确实没什么好恭喜的,如果不是我故意露出马脚,某人大概在一天时间内也找不到我的吧?”
屋内忽然传出一道略带笑意和嘲讽的男声,随之而来的一头微卷发,身宽体阔的俊俏男子。
怀里的楚袅浑身一颤,韦愿感受到了,轻声问:“这位是?”
怀里的楚袅蔫蔫介绍道:“花辞树,花少,我们八斋的第四位成员。”
靠在门槛上的花辞树纠正道:“是斋长。”
坐在桌旁的文无期神色未变:“斋长之位似乎还没定吧?”
花辞树反驳:“我比你强自然是斋长,怎么,不服气?还要再比试一番吗?”
文无期杯子一放:“来。”
“啊啊啊啊……又来了又来了!!!”那两人还没动手,楚袅先哀嚎了起来,“他们已经这么斗了好多天了!睁开眼睛就吵架,睡前必须互打一次,甚至拒绝住在一个屋子里……愿愿你带我走吧!带我离开这里!我受不了了!”
听着楚袅哀嚎,看着那两人针锋相对,韦愿无奈摇头:“我说的果然没错,这八斋到底还是来了个聪明又能打,嘴还损的男人,这回两位少爷有的吵了。”
“为什么要封闭学习!为什么没有任务!为什么不能出秘阁!”楚袅三连问,完美的体现了她的绝望。
“这么多天都没有任务吗?”韦愿疑惑,七斋那边可是一个任务接一个任务,反而八斋这边怎么消停怎么来。
“是的,陆掌院说虽然有四个人就能完成的任务,但是目前还是要我们先把人凑齐才好。”楚袅回答道。
韦愿想了想,扶起楚袅:“既然暂时没有任务,那你们就好好歇着,我有点事需要去找一下掌院。”
楚袅见状,连忙说:“我跟你一起去!”
文无期听见韦愿说要去找陆观年,单方面断了和花辞树的较劲,起了身轻抚衣摆,跟着的意味也很明显。
韦愿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二人:“你们不用跟着我,不是什么大事。”
“是大事!”楚袅反驳,“前两日的事,衙内都告诉我们了,所以我们一定要跟着你。”
韦愿有些怔愣:“你们听说我和父亲吵架的事情了?”
楚袅点头:“嗯!”
韦愿迟疑:“所以担心我了?”
楚袅再点头:“嗯!”
文无期没吱声,但也没反驳。
韦愿有些受宠若惊,急忙婉拒:“没关系的,之后我自己解决就可以了,线索已经很明朗了,后续也没什么太难办的地方,而且陆掌院说过会帮助我的,我去找他便可,所以你们就不用再费心了……”
“错了。”
文无期开口:“你的事情就是八斋的事情,如果连同伴的心结都无法解开,那我们又如何能让这天下海晏河清。”
文无期这一长句话说的韦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但靠在门上的花辞树却是默默起身,走到了文无期身边,对着韦愿说:“虽然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还不太明白你的事情,但是不可否认这家伙说得对,以后的路还很漫长,都是八斋的,以后要一起行动,如果我们此刻不帮助你,那之后也无人帮助我们,这大概也算友情间的礼尚往来。”
韦愿快被这朴实无华的话逗笑了,她看着一无所知却“舍己为人”的花辞树说:“那你这次主动帮我,需要我往来什么?”
花辞树一挑眉:“承认我是斋长。”
文无期冷冷开口:“乘人之危,耻。”
楚袅深吸一口气,推着两位斗嘴的“壮汉”出门:“副斋长!两位都是副斋长!不要再吵了!快走!快走!”
就这样四人吵吵闹闹的穿过密林,绕过亭廊,在楚袅即将身心疲惫的时候终于来到了陆观年的屋前。
韦愿敲了敲门,却没有回应,韦愿回头和几人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却发现屋内无人。
楚袅疑惑道:“不对呀,掌院这个时间一般都会在这里呆着,怎么不见了?”
文无期想了想,走到桌前,看着桌上的茶杯,伸手摸了摸:“茶是热的,看色泽也是刚泡好的,人应该是刚离开这里。”
“也许是有着急的事情?”楚袅猜测。
“不会,来路视野开阔,如果掌院着急离开,咱们过来的时候不可能遇不到。”花辞树补充道。
“那就是还在这间屋子里,只不过……可能是有密室……”韦愿看着三人,征求意见,“怎么办?”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默契渐生,一拍即合,乖乖的退出了屋子,关好门,站在门口,仿若从未进到屋子里一般的等了起来。
四人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跟罚站似的,好在没有等很久,屋内传出了一点响声,隐隐还有沏茶的声音,韦愿四人又互相看了看,这次极为默契的都多等了一会,听里面没有说话声,似乎也没有第二个人的存在,才由韦愿抬手扣响了门。
“掌院,您在吗?”韦愿轻声询问。
“进。”陆观年的声音自屋内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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