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来袭 第3章 初入唐城

“唳——”晴空一鹤排云上，引的不是诗情，却是人意。

追云鹤是云川特有灵兽之一，体型庞大，善于高飞。修士御剑飞行不耐长途，因此会借其代步减少灵力消耗。

四转追云鹤可载十人，五转追云鹤可载二十人，唐栩脚下这头高达六转，其翼若垂天之云，可载五十人。

唐栩站于鹤颈，身边是须发皆白的唐氏家老。

“唐府近在眼前，小栩可有信心一举夺魁？”家老笑眯眯地看向后生，唐栩年仅十一便突破五转，当是四大家族年轻一代第一人，前途无量。

唐栩颔首作答，目光却落在追云鹤鹤首。一个醒目的“奴”字纹于其上，那是奴隶契约的标志，意味着主人可以单方面决定妖怪的生死。

人与人尚且难以相互信任，又何况人与妖怪。也许奴隶契约确实能保护人类的安全，但是他并不想奴役小狐狸。唐栩闭上眼睛，内视灵海。

小狐狸紧随着一颗名为《寒影》的星辰，不知不觉来到了灵海深处。

眼看就要得手，调皮的星辰调头转弯，翩然离去。小狐狸却再也跑不动了，吐了吐舌头，坐在原地休息。

唐栩的灵海中心是一片浅滩，一棵苍翠的桂树恣意地伸展枝条，清香四溢。

先前唐栩介绍了金色星辰和灵源之水，但没有提及灵海中记忆的载体，便是因为其因人而异，是一个人最深的执念。

小狐狸并不觉得一棵树有多么稀奇，休息了一会儿准备去别处寻乐子。

“小栩——”桂树下突然浮现出一道身影，一名青衣白裳的女子正柔声呼唤，“快去洗手，相思已经热好饭菜了。”

小狐狸刚刚回首，女子却化作光点，消散如烟。

灵海中响起唐栩平静的声音:“进入唐府要穿过唐城，我让家老安排了单人马车，你稍后要不要出来看看？”

小狐狸眼睛一亮，当仁不让地点了点头。

一炷香后，鹤群抵达唐城，顺利通过护城阵法。

唐栩放下心来，辞别了随行的唐氏家老，乘上备好的车马。拉车的是一匹二转百色马，被主人下达了绕城一周的命令，载着乘客在闹市缓步慢行。

“你可以出来了。”

小狐狸“咚”地一下摔了个屁股蹲，龇牙咧嘴地从原地蹦了起来:“嘤嘤嘤！（痛痛痛！）”

绝大部分唐氏子弟都选择随家老直接回府。四下无人，唐栩信手拎起小狐狸的后颈毛，将它放在肩头。

“唐城有许多府里没有的新奇事物，你不能露面，且用鼻子和耳朵感应，若有喜欢我便买下。”

“嘤嘤！（我要好吃的！）”

铭川路。

“糖葫芦，又酸又甜的糖葫芦！”

“嘤！（听起来不错！）”

“糯米汤圆，芝麻馅的还是芋泥馅的？”

“嘤！（都要！）”

……

韶华路。

“香饮子，时令水果制作，不好喝不要钱！”

“嘤！（这个也尝尝！）”

“烤鱼，美味的烤鱼！”

“嘤嘤！（我的最爱，不容错过！）”

“胭脂水粉，高端大气上档次！”

“这个不能吃。”唐栩瞥了一眼“嘤”到嘴边的小狐狸，又看了看马车上堆成小山的零嘴，陷入了沉思。

登仙路。

“一转青鸟，十块灵石，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禽鸟贩子拉住一个行人的衣摆，极力推销。

“你这青鸟羽翼受了伤，也不知医不医得好。五块灵石，加上笼子。”行人指着青鸟流着血的翅膀，讨价还价道。

“八块灵石，不能再少了！”

行人作势要走，小贩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七块。”

“成交！”行人喜笑颜开。

笼子里的青鸟冷眼旁观着两人的交易，三言两语间决定了它的命运。

小狐狸默不作声，直到唐栩揉乱了它的毛发，它才回过神来:“嘤。”

钦云路。

“老婆饼，吃了我家的饼，桃花朵朵开！”

饼香四溢，小狐狸又来了精神:“嘤嘤！（这是什么？）”

“老婆饼，小麦和冬瓜做的。”唐栩淡淡地补充道，“里面没有老婆。”

“嘤？（老婆是什么？）”

饼摊的老板耳朵颇尖，听到了唐栩的说话声，向马车招呼:“大人风尘仆仆，来个饼呀！咱店可是无恙公子名下，童叟无欺！”

唐栩没有掀开车帘，仅是伸手递钱。但这老板长年在唐城生活，却是个有见识的。瞧着唐栩后三指指根处的茧子，小声嘀咕:“原来是唐氏的仙人！”

三转以下还未辟谷，老板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唐氏子弟了。然仙凡有别，他还是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那便祝公子修为有成，预得仙子青睐。”

车内，小狐狸鼓起腮帮，嘴里塞满了老婆饼，唐栩喂的。

“嘤唔呜呜……（窝次无下……）”

始作俑者唐栩第一次听见小狐狸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颇为惊讶地挑了挑眉：“你有话要说？”

小狐狸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方欲回答，视线颠倒，又进入了唐栩的灵海。唐栩正垂头沉思，小狐狸抬起头，一人一狐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小狐狸虽然对人类的金钱没什么概念，但它也感觉到自己似乎花得有点多了：“那个……”

唐栩壕无人性地拍了拍腰间的荷包：“钱不是问题，你还有想吃的吗？”

小狐狸连忙摇头，面前的好像是张长期饭票！当然，它不知道人类中还有个词汇叫“包养”。

“那个‘无恙公子’是什么人？”

“锦州李氏的少主李虞，无恙是他的名号。”唐栩想了想，“唐城大半小吃铺子都在他的名下——用他的话讲，这叫作连锁店。”

唐栩似乎回忆到了什么不太美妙的往事，扶额轻叹：“如果有机会，将来你会见到那家伙的。”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回家。”

唐城外围是嘈杂的闹市，中央却是静谧的山林，山脚的石板长阶径直通向山顶，没入半山腰的云海。

唐栩收拾好马车上的零嘴，用灵识与小狐狸对话。

“这是天梯，无灵根者不得见，心怀恶意者不得入，御空不敬者不得行。”

“否则呢？”

“台阶无尽，迷失山林。”唐栩下了马，取出一枚玉牌，解释道，“若是唐氏族人，可以触发山脚的传送阵，直达唐府。”

云起，雾散。宏伟的琉璃牌坊于暮光中耸立，烫金的“唐府”两字熠熠生辉。白玉铺地，灵木为梁，古色古香的建筑错落有致地布局山间，屋檐如云，层层叠叠，仙鹤翱翔，宛如仙境。

“是主脉的唐栩……”唐府门口的唐氏弟子见到来人，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灵根纯净度十成的天才……”

唐栩一走近，轻微的议论声立马消失，不少人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欢迎公子回府，小人愿置宴席为公子接风洗尘！”

唐栩默不作声，绕过了一人。

另一人抓住时机，从怀中掏出一只锦盒：“小人新得一枚灵丹，想献给……”

唐栩摆手拒绝，冷淡且疏远。

遭冷遇的一名唐氏弟子忿忿不满：“穆惜华背叛唐氏害死了老族长，他唐栩一个罪妇之子不过是有点天赋，凭什么……”

另一名唐氏弟子急忙捂住他的嘴：“你可别在这里瞎说！”

吱嘎——

唐栩推开了惜华苑的门扉，几朵桂花落在他的发梢，他伸手将其取下，放在手心轻轻摩挲。

“公子，你回来啦！你去唐城怎么也不说一声，背着怀栀偷偷买了什么好吃的？”扎着双平髻的小丫头蹦蹦跳跳地接过无极，叽叽喳喳的像只出笼的云雀。

“怀栀，不要这么没上没下的。”一个老妇人驼着背，一边轻声呵斥小丫头，一边为唐栩披上裌衣（一种外套）：“公子，饭菜已经热好了。”

“奶奶！”怀栀扑向老妇人。

“你这丫头！”老妇人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买了你最喜欢的糖葫芦。”唐栩冷淡的声线也难得变得温和，“这次的零嘴你恐怕是吃不完了。”

“欧耶！”怀栀挂在唐栩手臂上，“我就知道公子最好啦！”

“怀栀！”

“我记得，奶奶！”

屋里灯火通明，收拾的整整齐齐，房间很大，三个人也略显空荡。

唐栩没有忘记小狐狸，把它从灵海中放了出来。

“好可爱的小狐狸！”怀栀抱紧小狐狸，爱不释手。

小狐狸一脸懵逼，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老妇人的表情却十分凝重：“公子，这是妖怪。”

“嗯。”唐栩放下筷子，他已辟谷，一向不怎么吃饭，坐在桌边只是图个小团圆的热闹。

“大比之际还是不要节外生枝。”老妇人看了一眼小狐狸，“何况唐氏自古敌视狐族，恐怕……”

“那我们不要被人发现不就好了？”怀栀揉着小狐狸的脑袋，“反正除了族长偶尔来指导公子修炼，惜华苑很少有外人来访。”

唐栩点点头：“我心意已定。”

“但愿如此。”老妇人夹了一块肉片放在小狐狸跟前，“你可不要到处乱跑。”

小狐狸终于逃离怀栀魔掌，刚舔了舔肉酱，怀栀又摸上了它的尾巴。

“小心点，它会咬人。”唐栩深有体会地提醒道。

然而已经迟了，正厅里迅速鸡飞狗跳，乱成一片。

饭后，唐栩没有一如既往地前往书房修炼，而是找到了老妇人。

“穆姨，晚娘（对继母的称呼）没有为难你吧？”

老妇人沉默着，摇了摇头。

“你要离开唐府？”

“只是相思老了，不能很好地服侍公子。”

唐栩皱眉，显然是不信的。

“我去说服父亲。”

“公子！”老妇人拉住了他，“公子帮忙照顾好自己和怀栀便是对相思最大的恩惠，相思已经知足。公子在唐氏处境亦如履薄冰，又怎好恶了族长？”

“可是——”

“这也是先小姐的心愿。”

两人陷入沉默。时值深秋，木樨花开得正盛，静谧之中，芳香醉人。但花开亦有花谢时，桂子灿若繁星，也在无声无息中凋零坠落。

“公子，你看这桂花，旧的去了，明年复开。”相思率先打破沉默，“李云裳没有为难相思，只是怀栀的父亲出了些意外。”

“我相信穆姨，惜华苑的大门永远为您守候。”

言毕，唐栩回到房间，盘坐修炼。金色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五转中期的灵力在丹田飞速运转。

其实他的真实修为是五转中期，灵角犀牛因他灵气雄浑误以为他是五转巅峰，唐氏家老因他有意藏拙误以为他是五转初期。五转确是四大家族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可他不能放松，唐氏的少主之位他势在必得！

暂停修炼，唐栩靠在床边闭目养神。窗棂未闭，夜色已深，清辉温柔地洒在他的身上，给他的侧脸镀上了淡淡的月色。

“嘤。”怀栀被奶奶“镇压”，小狐狸得以脱困，灵巧地钻入唐栩的房间。

唐栩解开发冠，长发披散，侧身望向鬼鬼祟祟的小狐狸：“你想跟我一起睡？”

小狐狸歪歪脑袋，没听懂。唐栩当它默认了，拎起它命运的后颈，塞进了温暖的被窝。

“嘤？嘤嘤嘤！（诶？你要干什么？！）”

小狐狸炸成一只雪白的毛球，在唐栩怀中奋力挣扎，却没想到一下便挣开了。

耳边响起了平稳的呼吸声。

他很累，一下子便睡熟了。

小狐狸眨眨眼睛，默默地钻回唐栩的怀抱。

“看在你今天给我买了这么多好吃的份上，本狐勉为其难当一晚抱枕吧。”

介绍背景的一章，别着急，作者也很想推进感情线！明天还有一更，其实这章发布的时候作者前尘篇已经快写完了，后面会更精彩！（感觉这章好像写得太平淡嘞，不过下一章有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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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入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