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来袭 第4章 擂台大比

细碎的阳光穿过尚且苍翠的松林，在一枚绛红的果子上洒下金子般的烙印，愈显其酸甜可口。

小狐狸已经盯着果子很久了。若非是担心被果子的主人发现，它早就口水流下三千尺。

它不是没有想过求助三转修为的娘亲，可是娘亲总是拒绝它的请求。想到这里，小狐狸毛茸茸的耳朵顿时耷拉下来。

可今天不一样。果子狸不知道去了哪里，几个时辰都没有出现，小狐狸决定要主动出击，展示它云川冰狐一族的“乘敌不备”。

它动了，它向前冲刺，它已经快要碰到——！！

没有意外发生，小狐狸嘴里叼着心心念念的赤云果，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仿佛缺失了什么。

它衔着果子寻找娘亲，它知道娘亲一定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注视着它、守护着它。

没有！没有！

它找遍了狐狸洞，找遍了山岗和原野，娘亲好像在和它玩躲猫猫，无论如何也不肯出现。

冰蓝色的眼睛里盈满泪水，小狐狸终于理解了死亡的含义。它回到赤云果生长的空地，娘亲冰冷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

“嘤——”小狐狸粉嫩的爪子扣进土地，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

一只温热的手突然出现，揉乱了它的毛发：“看不出来，原来——”

“你还没有戒奶。”唐栩满头黑线，指了指胸前的两个破洞，“我这里恐怕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这件亵衣显然已经不能穿了，唐栩飞快地换上一身玄色劲装，将破洞的衣服扔入空间荷包：“我今日有擂台赛，你照顾好自己，不要乱跑。”

小狐狸方意识到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一个已发生的噩梦。

唐栩更衣时没有屏退小狐狸，虽然小狐狸心不在焉并未刻意打量，但唐栩还是耳根微红、步履匆匆，逃一般地离开了自己的卧房。

舀了一盆清水，唐栩将其扑在脸上，盆里的水少了一半，在余震下波澜起伏。一朵木樨花随风而至，落入水中，好似汪洋中的一叶扁舟，摇摆不定却屹立不倒。

“今天是娘的生日。”

唐栩微微失神，往日的记忆如同潮水般袭来。

烛光微弱地照亮房间，帷幔重重，一切仿佛都看不真切。六岁的男孩跪坐床边，抱紧了面若金纸的母亲。

穆惜华温柔地擦拭男孩湿润的眼角，轻声呼唤：

“小栩，我的孩子。

你一直是娘的骄傲。

你很聪慧，但娘不希望你陷入我们上一辈的斗争中。

娘希望你能继续快乐的生活，做自己喜欢的事，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泪光不住地在眸中流转，她疲惫地闭上眼，不让唐栩看见她眼中的留恋与不舍。

“不要怪罪你的父亲……”

穆惜华说到这里时，声音已是微弱到了极限，如同一阵风悄无声息地来，也将在一片寂静消散于天地。

可是她不甘心，她还有那么多想嘱咐的话，还有那么多未竟的心愿！

但她只能用尽最后的力气睁开眼睛，凝视着她亲爱的孩子，她多么想要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成家、立业，拥有一个不像她一样遗憾的圆满人生。然而视野逐渐昏暗，那滴泪水终究还是顺着鸦羽般睫毛落下，沾湿了唐栩的手背。

温凉的手从唐栩的头顶缓缓滑落。

唐栩的身体如遭雷击般剧颤，他猛地抬头——水中倒映的，已然是十一岁的模样。

曾经稚嫩无比的孩童面庞，满脸涕泪，如今已被少年坚定冷静的神色所取代。

唐栩握紧了拳，情绪慢慢平复。他要为母亲平反昭雪，只有在唐氏站稳脚跟，才有机会查明母亲当年被陷害的真相！

“嘶溜，嘶溜。”

思绪中断，唐栩疑惑地寻找声音的来源，却见小狐狸端坐在案几上，乖巧安静。

他怜惜地摸了摸小狐狸的头，感慨遥深:“你与我，何其相像。”

“嘶溜，嘶溜。”

手心中毛茸茸的触感突然消失，唐栩终于发现了近在眼前的谜底。

“洗脸水是不能喝的。”唐栩黑着脸拎起小狐狸的后颈。

“嘤！（你干嘛！）”小狐狸不满地蹬了蹬小短腿，反抗无果后只能干瞪着一双生无可恋的死鱼眼。

“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怀栀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嘤！（你才是！）”小狐狸抗议，它可聪明了！

“公子，你的剑。”

怀栀将无极塞到唐栩怀里，小丫头很细心，把它擦得很干净。唐栩看着又闹腾起来的一人一狐，目光柔和。

“你一定要把唐梓和唐枫打得落花流水！”怀栀好不容易把小狐狸从头发上扯下来，“公子一定旗开得胜！哎呦——你这个傻狐狸！”

唐栩轻轻合上惜华苑的门扉，木樨花落了一身，他握紧无极，目光变得锐利。

古朴的木门后人声鼎沸，唐栩叩开演武场的大门。门上刻着一副对联，相传是唐宁老祖留下的真迹。

上联：同窗有义道无情

下联：兵刃交锋见真章

横批：英雄辈出

擂台上正在进行的是乙组最后一场比赛，乙组的前十名可以进入甲组，如果击败甲组对手，则顶替对方在甲组中的位置。

先前唐氏已测评了每一名弟子的剑道水平，将木字辈的千名弟子（如唐栩、唐梓、唐枫）分为甲乙丙丁戊戌人数不等的六组。最终的甲组（对应甲等）弟子可以获得前往唐氏祖地葬剑池的资格，选择一把唐氏先辈遗留下来的灵剑作为第二佩剑。

值得一提的是，唐氏虽以剑闻名天下，实质却是器宗之首，使用刀枪等灵武的家族大多依附于唐氏，成为附属家族。

唐栩进来的动作很轻，但擂台上的唐枫心神不定，一眼便发现了他的入场。

两人对视，唐栩神色平静，面无表情。

唐枫却慌了神，心道：“他不会发现了父亲的小动作吧？！”

对面的唐棠抓住对手分心的时机，果断刺向唐枫要害。

一道剑光打断了唐棠的杀招，正是唐氏家老，他气沉丹田：“乙组第一百场，唐棠胜！”

然唐枫心不在此，他早已丧失求胜之心，只希望维持父亲唐洪一脉在族中的地位和名望，匆匆下了台。

唐氏家老身为外家的客卿，旁观者清，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唐氏的内部争斗。他摇了摇头，将小辈牵扯进上一辈的纠纷中，在他看来并不是明智之举。

“下一场，甲组，唐梓对战唐栩！”

甲组第一场修为最高的唐梓和唐栩便对上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唐栩看了一眼观众席的中心座位，那里是族长专座，已经空置了一个上午。面无表情的脸上划过一丝失望。

“唐梓，不吝赐教。”唐梓身轻如燕，飞跃登台，明眸皓齿，顾盼生辉，一双桃花眼动人心弦。

“唐栩。”唐栩单手握住无极。

唐梓不敢大意，起手便是四转剑技《**八法》，弓步直刺，顺水推舟！

唐栩侧身，以最小的角度避开了唐梓的进攻。众人看来险之又险，唯有身在局中的唐梓才知其轻描淡写。

歇步扫剑，瓶花落砚！

唐栩连剑也没拔。父亲并不在意少主的选拔，这使他心情不佳，想速战速决。

灵压爆涨，剑尖刚点到唐栩胸口的唐梓双目瞪大，他四转巅峰的修为竟然抗不住五转初期威压一瞬！

不对，他好像是五转巅峰！唐梓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纵使佩剑霜雪支撑，唐梓勉强才能单膝跪地而非双膝着地。

唐梓是唐栩晚娘李云裳的养子，据说是李云裳亡姐李云茵在外的私生子，过继给了李云裳抚养，如今随养母一并归附了唐氏。

本是不受待见的外族人，却在测出灵根纯净度九成九觉醒天资后，成为唐泽长老的嫡传弟子，羡煞旁人，也是唐氏少主竞争的热门人选之一。

“凛霜领域！”唐梓一咬银牙，决定提前使用底牌。

迄今为止，唐氏还从未有人见过唐栩的天资。“倘若逼出了他的天资‘天命’，我也算对他知根知底，不至于没有把握。”唐梓心想，重压之下，他逐渐站了起来。

“好！”

“唐梓加油！

使用了天资凛霜，唐梓的瞳色转为冰蓝，长发雪白，随风舞动，犹如精灵，神秘优雅。

唐栩一愣，想起了白毛蓝瞳的小狐狸。

小狐狸正在院子里撒欢，它逐渐掌握了惜华苑的地形，身形灵动。怀栀紧跟其后，穷追不舍：“嗷嗷嗷，我的烤鱼！”

突然，小狐狸一个喷嚏，嘴里的烤鱼掉在地上，染了尘埃。怀栀瞄了一眼灰扑扑的小狐狸和脏兮兮的烤鱼，放弃了追逐：“我跑不动了，不陪你玩了！”

小狐狸倒是不嫌弃，几口解决了自己的战利品。它抬起头来，怀栀已经不见了。

“嘤。”

它有点想唐栩了。

“你可以认输。”

唐栩认真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唐梓，其实唐梓的进步很快，虽败犹荣，他认可这个对手。

唐梓两眼放空，宛若咸鱼，风度尽失。可他的内心深处仍不服气，他可以再战，凭什么——女子不如男！她男扮女装，假装服下阴阳两仪丹，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唐梓，不要让为娘失望。”

“唐梓，你这么努力，一定能成为少主的！”

“唐梓，再坚持一会儿，你很快就能超过唐栩了！”

两行清泪打湿了鬓角，唐梓的唇色苍白：“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她失败了，辜负了亲人朋友的期待。

“对不起，对不起……我怎么这么没用……”她无意识地重复着，声音很轻。

只有同站擂台之上的唐栩听到了，他把霜雪放在唐梓手中。

“其实你真正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唐梓脆弱的神情仿佛当年的自己，唐栩没有去扶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现在，站起来，战斗至最后一刻。”

唐梓眼中的光被点燃了：“对，一切都还没有结束。”她重新站了起来，倚剑而立，满脸污血，虽然狼狈，却不可笑。

《瑶光》！

唐梓最终没有使出完整的剑招，她又一次扑倒在地，已然力竭昏迷。唐栩接住了她。

唐栩内心正视了这个弟弟，但他为人一向朴实无华，将人同麻袋一样抗在肩上。

“辛苦了。”唐栩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安慰人，可惜唐梓注定是听不见了。唐栩如有所感地抚上唐梓额头：“恭喜，下一次醒来便可突破五转了。”

台下的唐枫面沉如水，他数年的挑拨出现了问题！

接下来的比赛无人敢挑战唐栩，唐栩也乐得清闲，提前回到惜华苑。

“我回来了。”

院中无人应答，唐栩面色凝重地四处寻找。

偏房中出现了几个包裹，看来穆姨准备要离开了。

正厅中散落着唐城买的零嘴，混杂着几个泥泞的狐狸脚印，唐栩正要前往书房，后院里兀的传来小狐狸“嘤嘤”的叫声。

唐栩的眉头舒展，从房中取出一罐兽乳。

时间回到一炷香前。失去监管，小狐狸在惜华苑中随意乱逛，不知不觉间来到后院，一株和唐栩灵海中一般无二的桂树正恣意盛放。

不，这株要更加苍老、更加高大。

树底有一个凸起的小土包，小狐狸好奇地跑去观察。

“喂，不要动先夫人的衣冠冢啊！”怀栀提着碎花裙子，急忙跑来制止，“公子会生气的！”

小狐狸乖巧地缩回了爪子，但它的眼珠还在滴溜滴溜地打转。

它好像在土包里感受到了其他妖怪的气息！

呃，起点看多了，好像不由自主就开始写燃文

唐梓虽然是配角但她对剧情还挺重要的，说实话作者还没想好要不要给她配个官配（性转女变男，不然唐氏就绝后了哈哈哈），你们觉得呢？（作者有意避开唐家写唐氏，不然这看起来像唐门）

PS：一把显然易见的刀：木樨花（桂花别称）=穆惜华（唐栩母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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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擂台大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