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来袭 第2章 灵角犀牛

一道剑影横穿天空，径直来到云川森林中部。

唐栩俯视着脚下的深潭，小狐狸也探着头张望，长这么大，它还是第一次来到森林深处呢！

水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清可见底，青鸟在岸边觅食。潭心一座“小岛”，上有一株状若莲花的灵植，花瓣透明，花蕊金黄，含苞泣露，迎风招展。

唐栩思忖着秋猎的时间，斜阳西照，想来这便是最后一个目标。

无极降落。感应到威胁靠近，潭面炸起水花，一头银灰色的犀牛从中浮现，尾巴卷起，昂首低吼。原来那小岛竟是一头妖怪的脊背！而那灵植正生在犀牛背上。

无视灵角犀牛的驱逐，唐栩面无表情，持剑而立：“我只要玉华莲，不伤你性命。”

灵角犀牛身为这一小方天地的霸主，已有五转修为，可以通达心意、口吐人言。见自己驱逐无效，顿感威严受到挑战，磕磕绊绊地恐吓道:“休——休、想！”

唐栩叹了一口气，将小狐狸放在一边，叮嘱道:“你且站在此地，不要走动。”

九漏鱼的小狐狸不明就里地晃晃脑袋，隐隐约约感觉自己被占了便宜。

不过它也知晓这里将要发生一场大战，“嗖”地一声钻进一丛灌木，只露出一双吃瓜群众的眼睛。

“人类，受——死！”灵角犀牛双目通红，从潭中一跃而出，横冲直撞惊起一滩飞鸟。

无极飞旋，瞬间一化为五，正是先前的《寒影》。

凌厉的剑气锐不可当，一剑阻滞犀牛冲势，两剑擦过其坚硬的外皮，三剑命中躯干留下白痕。灵角犀牛心头一寒，自知不可力敌萌生退意。

唐栩嘴角微微上扬，他发现灵角犀牛的破绽了！第四剑紧随其后，攻击的却是其前蹄。失去平衡，犀牛重重摔到在地，可它也发现了这个人类的不好招惹，立马站起身来，发疯似的向深潭奔去，那里可是它的主场！

无极岂会让它如意？第五剑挟风而至，剑身微侧，斜斜刺入了灵角犀牛硬甲的褶缝。

最后一剑一举击破了灵角犀牛最引以为傲的防御。

同为五转，一个交锋便高下立判。小狐狸瞪大了眼睛，脑海中浮现自己被武力镇压，尾巴被迫揉捏的未来。

“吼！”犀牛吃痛，跪倒在地。虽然外表狼狈，但它的内心却不慌张，眯眯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乘机借力扑到了潭水边缘。

灵角犀牛脊背向外，玉华莲恰对着唐栩，看上去唾手可得。

不知道自己被小狐狸偷偷打上“凶残”标志的唐栩见状将计就计，不紧不慢地伸出右手——潭边兀的掀起巨大的水花，转眼间化作数丈冰凌直刺他而去。

“地狱有路你不走，天堂无门你闯进来！”自以为计谋得逞的犀牛兴奋地喊出了它从其他人类那里学来的狠话。小狐狸眼睛闪闪发亮，觉得这句话霸气侧漏，它决定化形以后要好好进修人类语言！

《重雪》。

唐栩闪步后退，握紧剑柄，灵力灌注，气势暴涨。剑光如雪，冰凌瞬间碎成四分五裂。灵角犀牛暗自得意的神色顿时凝固在脸上。

“五转巅峰！”

灵角犀牛后悔莫及，不再恋战，朝着潭心落荒而逃。

唐栩面色不改，凌波而行，步向潭心，淡淡道：“学得很好，以后不要再学了。”

语毕，他手腕翻飞，挥剑如舞，剑气纵横击起千层浪。

《定风波》。

灵角犀牛被重重击飞，幸好玉华莲光芒大盛，使它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但无济于事。

《平山海》。

三道潮浪依次形成，第一浪仅有四转强度，第三浪却逼近六转威能！

见对方败局已定，唐栩仿佛突然想到什么，回首看向小狐狸的方向：“今后要是遇到和我一样的道士，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灵角犀牛欲哭无泪，明明你才是最大的危险！

它有气无力地趴在水边，任由唐栩跃上脊背。

玉华莲身为天地灵宝，玄黄之气滋润，又有灵角犀牛养护，此刻光彩依旧，并无损伤。只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潭边银光闪闪的，尽是翻起的鱼肚皮，小狐狸吃的正欢。

青烟弥漫，犀牛庞大的身躯消失，原地出现一个光着屁股的小孩。

妖怪五转便可化形，但化形不完全会留下妖族的特征。

苦着脸的小屁孩头顶一个缺了尖端的银角，哭得稀里哗啦：“我变丑啦，都怪……”

唐栩将玉华莲收入空间荷包，面无表情地看了它一眼。

抽泣声立马停止，灵角犀牛用无声的眼光控诉他:可恶的人类！

唐栩最终还是决定一些补救措施，他取出一顶草帽扣在小屁孩头上。

“嘙。”草帽被缺了尖端的残角戳出一个窟窿。唐栩目光幽幽，摸了摸腰边的无极，似乎在思考把角削平的可能性。

灵角犀牛“哇”地一声又哭得撕心裂肺，嘴边说的却是:“我谢谢您……您真是一个天大的大好人……”

看来它已经充分理解了人类语言的精髓，大好人唐栩不再理会它，他起身揉了揉小狐狸的绒毛:“我走了，就此别过吧。”

毛发被道士揉乱，小狐狸口中的鱼掉在地上，染了尘埃：“嘤嘤。（不要走。）”

唐栩努力扯起一个有点僵硬的微笑，他并不擅长安慰人，更何况是妖怪。

“此处是灵角犀牛的领地，其他妖怪不敢轻易侵犯，你待在这里很安全。”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轻声说，“你看，还有这么多好吃的鱼呢。”

他四下查探，早已为它选好容身之地。

唐栩后退了一步。

“嘤——（等等我！）”

小狐狸纵身一跃。

仿佛一道光融化了终年的积雪，照进暗无天日的寒渊；又或许是一阵风拂过水面，漾起久久不息的波纹。

小狐狸很轻，可唐栩却一个趔趄，但他还是稳稳地接住了这一份信任。

灵角犀牛默默沉入水中，吐出一串气泡。

云川森林边缘的空地，人声鼎沸。

无极缓缓落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齐刷刷让出一条道路。道路尽头摆着一张长桌，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见到来人，笑呵呵地铺开一张素宣。

“小栩可是收获满满？”

唐栩微微颔首，打开荷包，灵气四溢，琳琅满目的灵药瞬间堆成了小山。

围观的唐氏族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全球变暖又加剧了几分。

老者见识更加丰富，一眼便发现了灵药堆中格格不入的一只玉匣。他动作一顿，表情逐渐凝重，玉匣入手后便知其一二。

“可是近期突破了五转？”

“是。”

老者抚须微笑，挥舞狼毫，笔走龙蛇，行云流水。

鲜红的大字书的正是:甲上！

众人欢呼雀跃，人群中另一个少年却略显失神。

“他唐栩不过一时得意，阿梓不必放在心上。”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恰是先前的唐枫。“你的天资‘凛霜’绝不输于他。”

众生皆有灵根，然灵根纯净度超过五成方可孕育世间独一的天资。天资“凛霜”可以构筑凛霜领域，削弱敌方速度与感知，加快使用者的灵力恢复速度，还能在潜移默化中改善使用者的体质，铸就冰肌玉骨，使其防御能力大增，乃是极品资质之一。

唐梓抿了抿唇，依旧闷闷不乐。

千丈之外，云川唐府。

“长兄今日怎么如此雅兴，竟邀愚弟我来你这儿小聚？”唐泽啧啧称奇，随意地打量着庭院前的影壁、屋檐下的宫铃和唐衍身后的一池莲花。

唐衍默不作声，却是微微侧身，挡住了唐泽的视线。

“要我说你这锦瑟小筑太冷清，怎么连……”真实年龄三十多岁的唐泽顶着二十多岁的皮囊，像四十多岁的大妈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唐衍许是听厌了，负手拾级，唐泽也意识到确有正事，噤声尾随在后。

室内亦是空荡，唯有案几上摆着女子的胭脂和铜镜。见状，唐泽憋不住话匣子:“那李云裳好歹也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你明媒正娶的继室，你就这么冷落她，不怕穆惜年（元配的兄长，穆氏族长）刚走，李明睿（继室的父亲，李氏族长）又来？”

无人应答，唐泽自讨没趣，摸了摸鼻梁，又发现唐衍注意力全在水镜上，絮絮叨叨道:“原来是爱子心切！”

水镜乃是八转修士手段，可以实时传送目标对象的影像。

水镜播放的恰是唐栩面无表情地抱着小狐狸御剑飞行。

唐泽感叹:“小栩在外头玩得很开心嘛！”

快要抵达唐氏驻地，小狐狸却身形模糊，即将消失在唐栩怀中。

唐泽瞳孔微缩:“他要把这只狐狸精带回府里来？这可是犯了祖宗的大不讳！”他偷偷瞄了唐衍一眼。

唐衍终于回答了:“只要他喜欢，不被人发现也无妨。”他双指并拢，银光闪烁，九转敛息诀覆盖在小狐狸虚化的身形上。

境界相差甚远，水镜中的一人一狐皆是毫无察觉。

紧接着便是唐氏家老批下“甲上”。

“我可没有和你争少主之位的念头。”唐泽连忙澄清，“但是按照规定小梓和小栩之争避无可避。我就这么一个亲闺女，擂台大比之日还请你让小栩速战速决，也好让李云裳死了谋族长之位的心。”

唐衍神色冷淡:“少主之位只能是唐栩的。”言毕，他关闭了水镜。

“你近来感觉如何？我已派人去寻新的清心草和玉华莲。”兄弟俩并排坐下。

唐衍垂眸，掌中浮现出一株形似蕨类的灵药，正是清心草。“我时常看见她的身影……她还在怨我。”

唐泽搭紧他的肩膀:“那是心魔！不是——”

唐衍摆了摆手:“我倒是希望那是真的。”

他掌中的清心草突然发黑，已然被魔气侵蚀殆尽。

唐泽一愣，唐衍却闭上眼睛:“我倦了，不送。”

一股清风推搡着唐泽出了门，唐泽回头看时，锦瑟小筑的大门已经紧闭。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自戕。”

唐泽回忆着唐衍的话，郁愤地一甩衣袖，内心却是自责:“倘若望月山一战后我没有变成一个废人，也许就能帮得上忙了罢！”

另一边。

云起雾散，小狐狸睁开眼睛，面前是一望无际的云海。半空悬浮着数十几颗金色星辰，背景却是蔚蓝晴空，脚下水面清亮如镜，倒映着穹顶流云。

小狐狸好奇地抬起脚，踏着水面，绒毛却没有被沾湿。

“这里是我的灵海。”一个人影慢慢从云海深处走出。

小狐狸歪着脑袋打量唐栩，“嘤嘤嘤”脱口而出，响起的却是:“灵海是什么？”

我能听懂人话了？不对，我还会说人话了！

“修士三转又称灵海境，灵海便是三转以上生灵修成的灵识空间。这里储存着生命之华，包括修为、技能和记忆。”唐栩淡淡道，“灵海极其重要，他人不可随意进入。但在灵海之中，拥有者无所不能。”

小狐狸观察着一颗离它最近的金色星辰，里面浮现出隆冬的景像，一个面容冷淡的小道士正雪中练剑，劈、斩、刺、挑，剑影纷飞，恰是剑技《重雪》。

“我主修金灵根，这些金色星辰便是我掌握的金系剑技。而你脚下五寸灵源之水，象征步入五转修为。”

“吼！”小狐狸被突如其来的咆哮声一惊，只见灵源之水汇聚，铸成虚幻的灵角犀牛影像，气势节节攀升，远超五转，威猛无比。

只见唐栩右手虚握，犀牛幻像长哞一声，便“啪”地化作泡影，与灵源之水混为一体。

“对于外来者，灵海拥有者若是怀有敌意，便是凶险绝境。”唐栩深深地看了小狐狸一眼，“所以，不要轻易进入别人的灵海。”

“你不就是‘别人’吗？”小狐狸奶声奶气地反问，冰蓝色的眼睛忽闪忽闪。

唐栩铿锵有力（理不直气也壮）地回答道:

“我除外。”

本来是想屯完前尘篇（10章）再一起发布，结果发现第一章有读者了，第二章急忙奉上！平平无奇但伏笔特别多的一章，不知道人物多起来你们能不能接受呢？望诸君笑纳。

作者刚从起点搬到晋江，不知道你们喜欢看什么诶，欢迎评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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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灵角犀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