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医生（综英美） 第4章 安瑞斯

桑德斯从吵闹的1班解脱出来，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片昏暗。厚厚的窗帘遮盖住了窗户，只留出一个残角。不强的阳光顺着这个角照进来，却也只能无奈地投下一束势单力薄的暖黄色的日晖。

这是他的私人办公室。

桑德斯坐在一张因缺了一腿而略显摇晃的小木椅上，看着桌上的教学书还有一沓沓试卷作业发起了呆。

脑中，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刺痛着他脆弱的神经。

“活得真窝囊呢，宝贝。”

这道声音桑德斯并不陌生，有时在他一人独处时，他便能听到ta说话。

这是他的第二人格。

桑德斯并不知道这个第二人格的名字，他只知道，每当夜晚降临，他的身体有时会无意识地被第二人格占据主导权，穿上那件来他为了毕业舞会准备的鸟嘴医生的衣服，在外做一些他不知道的事。而在白天，这个第二人格则会在他脑中喋喋不休，吵得他头疼。

桑德斯自觉地忽略掉了脑中第二人格的声音，任由其浪费口舌。他起身，拿起一个纸杯，走到办公室内的饮水机前为自己接了一杯水。

温热的水流入喉管，滋润了他因讲课而干哑的嗓子。

办公室的门在此时突然被打开了。

桑德斯放下杯子，看向来人，只见他的领导，这座学校的校长安丽·加西亚女士正十分拘谨地站在门口，在感受到桑德斯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时，她做出一副小女生的模样，手指轻轻缠绕着落在肩上的发丝，对着桑德斯甜甜地笑。

“桑德斯老师，今天课程都结束后，能否一起去吃个饭呢？”

闻言，桑德斯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

对于安丽女士的想法，他心里跟有块明镜似的，现在叫他上完课后去吃饭，表面上是吃饭，其实是想借此进一步拉近与他的关系才是真。

桑德斯本就不是很喜欢跟别人产生过多的接触，更别提这个眼前这个人还一直暗恋他——从最开始的送一些花花草草，到后来的带饭带零食盒，再到现在的专门给他开放了一间私人办公室，这么明显的举动，即使是个不开窍的二傻子也早都发现不对劲了。

为了打消安丽女士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桑德斯平日里都是能躲则躲，能避就避，尽量减少自己与对方的见面机会。然而也许是因为同在一个学校里，再加上安丽女士又是这所学校的校长，他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对方就像块狗皮膏药一样如影随形，故意制造出各种机会来与他见面。

“不了，等我看完手中这堆作业，我就要回家了。”

“啊……即使只是吃个饭也不行嘛？你忙碌了这么久，肯定也饿了吧……”

安丽有些不死心地问道。

“不用了，我的女朋友现在肯定已经在家准备好了饭菜。我如果不回家吃饭的话，肯定会让她伤心的。”桑德斯说，他看着因为他说出女朋友三个字后而石化的安丽女士，心里不禁放松了一下。

虽然自己并没有什么女朋友，但是只要把这个莫须有的女友拉出来，想来也是可以断绝掉安丽女士对自己的念想吧。

毕竟没有人会喜欢当一个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更何况安丽女士还身价不菲，像这种人是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骄傲的。

至于后面被问及为什么不带女朋友出门等等之类的，他也可以说女朋友比较宅性格比较内向，亦或是已经分了手，反正不会有人专门去调查他，探求后面的真相。

“啊……原来是这样啊……”

安丽女士有些尴尬地对着桑德斯笑了笑。

“既然桑德斯老师要陪女朋友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了，毕竟女朋友才是最重要的……”

安丽女士干笑着走出了办公室，合上了办公室的门。

房间内再次陷入一种死气沉沉的状态。

桑德斯看了眼桌上堆起的小山一般高的作业本，在迟疑了好一会儿后还是将放在最上面的作业本拿了下来。

这本作业本是彼得·帕克的。

桑德斯记得这位同学好像是自己任命的课代表。

希望课代表不会让他失望。

桑德斯拿起作业本，右手握着红笔，在作业上看了看。

按照他以前的做法，他是不会批改这些作业的。但今天，为了拖延时间应付安丽女士，他仔细审了一遍彼得·帕克的作业，然后按照记忆里其他老师的做法，在本子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勾在上面，并在末尾写上了A字。

不错，不愧是他任命的课代表，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将彼得的作业放在桌子的另一边，接着继续翻看起其他人的作业。

“这些作业有什么好改的，你明明就不想批改这些作业，不是吗？”

脑中又一次响起了第二人格的声音。

“都是那个满脸麻子的老女人害得你做这些你不想做的事，不如让我来接手这具身体吧，我会帮你把任何对你造成伤害的人从这个世界上抹杀掉。”

“你知道的，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桑德斯没有去管他脑中的声音，他伸手拿出第二份作业，装作若无其事牛鬼蛇神的样子拿起红笔进行着批改。

第二份作业是一个叫洛克的男生的，桑德斯对他有点印象，好像是校篮球队的，仗着自己身子壮，平日里还嘲讽过彼得·帕克是书呆子，一些小道消息说，他对自己也有些微词。

戴维的作业显然不如刚才彼得·帕克的作业那么优秀，桑德斯只一眼就看到了好多错误。

“瞧瞧你多么委屈啊，明明有着那么高的学历，现在却要被迫观看这些牛鬼蛇神的鬼画符，让我出来吧，我会替你将让你陷入苦恼的人都清理掉。”

桑德斯皱着眉头，他努力去回避着脑中那聒噪的声音，但是对方就像唐僧念起了紧箍咒，吵得他头疼得厉害。

“你应该相信我的，上一次就是我把你从水深火热中拯救了出来，你忘了吗？还记得格雷吗？那个小男孩……”

“够了！”桑德斯抱住头大叫了起来。

格雷这个词似乎触及到了他心底某根脆弱的弦。

“格雷那件事，我只知道我发现他时他就已经泡在水里了，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桑德斯站起身大声说着，手中用力，揉皱了手中不知道哪位可怜的学生的作业。

也幸好他现在是在一间独人办公室里，不然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起疑心。

桑德斯在短暂的愤怒过后，也渐渐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失态，他很快调整好状态，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我是不会放纵你的，绝对不会的。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是嘛……”脑中的声音颇为恶意地说道，“问问你的内心，你真的希望自己一直被这些凡尘的琐事麻烦着吗？”

桑德斯沉默了下去，他的拳头渐渐握紧，而后又渐渐松开。

“你只不过是我的第二人格罢了，你没有资格插手我的事。”

“是吗？可是我是属于你的，永远属于你的——我给你留了一份礼物，就在我们共同的家里面……”

脑中突然闪过了一幅又一幅模糊的画面，它们闪回着，刺痛着桑德斯脆弱的神经。

他终于控制不住了，猛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打断了脑中那扰人心神的声音。

……

脑中的声音已经消失了，但是桑德斯知道，那个“他”并没有离开。

“他”会在夜晚，在太阳落下之时，占据他的身体，穿上衣柜里那件中世纪鸟嘴医生的服饰，然后出门做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桑德斯把手中已经揉成团的作业放回了桌子上，颇为头疼地捂了捂额头，无数画面在脑中闪回，他头疼得厉害，缓了好半晌后他才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小瓶子。

这是他的主治医生给他开的药。

希望这个药有用……

桑德斯看着瓶中白色的药片，倒了两粒，混着矿泉水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