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面了。”
今天的办公室来客格外的多,穆桦出现时宁珈一点也不惊讶,倒是向歆晨默默把姬箬给挡住,她的小动作自然没逃过穆桦的眼睛。
“不用藏了。”
“你来做什么。”宁珈也挡着穆桦不让她进门,略带敌意地看着她。
“带箬总走。”穆桦笑了,轻轻推开宁珈长驱直入,“既然你们照顾不好她,那我只能自己照看她了。”
她们回去后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向她汇报,宁珈自己都不知道她的手机被人监听着。
姬箬被她轻而易举地抱起,宁珈只能握紧拳头却无法阻止。
“我也要跟着一起去!”向歆晨突然冲上去拦住穆桦,“我是照顾小姐的人,让我也一起去。”
穆桦微微眯着眼斟酌着,向歆晨她早已经叫人调查清楚,幼年父母离异,在亲戚家长大,高中读完自己开了个小回收站收废品,柏舒是她唯一的好友。极其简单的背景,也没有复杂的人际来往,更重要的是这个女孩跟姬家没有多大关系。
“行吧。”穆桦松口,接下来她还要去隔壁市调查一些事情,向歆晨在的话可以让她省点事。
“宁医生你别心急,既然又一次知情不报,想来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穆桦斜眼看了眼宁珈,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宁珈一震,接着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
向歆晨跟着穆桦又回了老宅,两人被安置在了老宅最顶层的房间,穆桦走后没多久就有医生来给姬箬检查,确定无恙后也离开了。
向歆晨看着房间,除了姬箬躺的床,为数不多的家具只有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向歆晨拉开衣柜,里面清一色的黑白正装,款式跟姬箬身上的如出一辙,看来她们是在姬箬的房间。
这里就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吗……
床上的姬箬突然发出几声轻咳,向歆晨赶紧过去,看见姬箬醒来迫不及待问道。
“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姬箬看了她一眼转而看向四周,“老宅?”
向歆晨点头,“穆宿言她妈妈强行把你带回来的,我死皮赖脸也跟着来了。”
姬箬看着她,直到向歆晨不自在地问道,“一直看我做什么?”
难道她不想我跟过来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向歆晨突然失落。
“谢谢你。”姬箬说道。
“为什么谢我?”向歆晨松了口气。
姬箬不再说话,吊足了胃口。
向歆晨心虚没再追问,姬箬还不知道是因为她粗心害她被人暗算到,要是知道了一定没有好脸色给她。
姬箬变相地被禁足了,门口一直有人守着,只要她出门就会被人和颜悦色地‘请’进去休息。
她也不恼,每天不是发呆就是默不作声地盯着向歆晨。
第四天终于有人来叫姬箬出去,向歆晨也终于得意出来透气,却在楼梯口被拦下,只能看着姬箬走远。
“祖母。”
熟悉的墨味,熟悉的檀香,姬苏文一如既往地在书房抄着心经,对于姬箬的
到来一眼未看。
“身体好些了?”
“好多了。”
姬苏文招手,姬箬会意。
“听穆桦说你最近有点任性?”
捏着下巴的指尖逐渐施力,姬箬忍着痛说道,“不敢。”
“不敢?我看你挺敢的,藏了你这么多年,你觉得是为了什么?这次是在食物做手脚,下次呢?上一次的绑架你忘了?”姬苏文松手,抚上她眼角的痣。
“没忘。”
“回去给你换个秘书,宿言已经没用了。”
连挡刀都做不到,她对于姬箬已经毫无用处了,穆宿言甚至毫不知情地就被姬苏文踢出了局。
“宿言!挺好的。”姬箬险些把自己的惊讶表现出来。
但突然拔高的音量却让姬苏文突然蹙眉,“我记得穆桦跟我说过,之前你醒来后拔了自己针头?”
她终于知道姬箬哪里不对劲了,上一次做出这种事情的是姬朝霜,再加上今天姬箬竟然会要去维护穆宿言,种种迹象都暗示着姬箬已经与之前不同。
“不知道。”
姬箬疑惑地看着她,她没印象自己做过这件事,之前她也又疑惑过为什么会有两个针眼,后来宁珈跟她说是下错针了重新扎的。
“我前几天做梦,梦见列祖列宗跟我说姬家要是绝后我下去她们不会放过我的。”姬苏文的声音有些疲惫,这个噩梦已经缠着她好几天了,她已经九十岁了,老人有的三高她一个不落,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次醒来都是疲惫不堪。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姬箬不知怎么回复,只能低头沉默着。
“去禁闭室跪着吧,没有我的同意不准离开。”
姬苏文起身离开,姬箬还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垂发挡在眼前,一声轻哼突兀地响起。
禁闭室就在祠堂后面,入口只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门,进去有很长的一段往地下的楼梯,楼梯的尽头只有一个四方的房间,四面皆是灰墙,只有中间一张桌子,中央立着块牌用红布盖着。正是姬家祠堂缺失的那块灵牌,被姬苏文下令移到了这里。
姬箬面朝灵牌笔直地跪着,离地面已深,她似乎闻到了泥土的潮湿味,那气味贴着她的皮肤想往她骨头里钻。
姬苏文说过面前的灵牌是她母亲的,至于为什么入不了祠堂,是因为她做了一件大逆不道欺师背祖的事情导致死后只能另寻别处安葬。
姬箬从未想过知道牌上的名字,当‘姬朝霜’三个字突然出现在脑海时她动摇了。
房间没人打扫,稍微有点动静就会掀起扬尘,红布跌落,原地掀起一片尘雾。
姬箬动了动嘴,突然觉得思绪被好几个力量拉扯着,头痛欲裂,许久不见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小箬……”
像魔音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眼前突然一片猩红,她跌跌撞撞,撞倒了桌上的灵牌,看着上面‘姬朝霜’三个金字,她怔住。
“妈……”
姬箬突然捂嘴,还是控制不住,鲜血毫无预兆地喷溅到牌匾,沉闷的撞击声后屋内又陷入了不久前的寂静之中。
向歆晨在楼梯口跟守着的女孩大眼瞪小眼,确定对方不会放她下去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房间。姬箬的气息还残留在房内,她忍不住深吸好几口,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她忍不住自嘲。
“幸好这里没人,不然要被当成变态了。”
姬箬坐着发呆的地方空了出来,她想都没想坐在她早上还坐的地方,学着她的样子抬头望着天空发呆。
她到底在看什么?
向歆晨坐到晚上还是没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夜色已经把老宅笼罩,平添了几分幽森。今天破天荒地向歆晨看着下面时竟然看到了好几个人走过,要知道平日这些人可是神秘得很,跟隐身了似的,等你需要她时才会如鬼魅般出现在你面前。
几人的脚步都很急,姬箬还没回来,向歆晨心里突然不安了起来。直到她看到宁珈一闪而过的身影她再也坐不住了,已经做好了跟看守的女孩打架的准备。走廊却空无一人,直到她下了楼才意识到已经没人拦她了。
那人都去哪了?
老宅安静如初,平静中透着几分死寂。
她拨通了穆宿言的电话,对方却一直没接。她第一反应是跑去姬箬曾经的病房看,走到拐角终于见到了人,对方拉着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前进。她一恼把人给甩开了,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唯一亮着灯的房间。门口突然出现几个男的,一人拉着她一边胳膊不让她再往前。
向歆晨突然发了疯,凭空生出一股蛮力来对着他们又咬又踢,终于其中一人在被她咬时因为巨痛突然松手,她下一秒她像突生怪力突然挣开另一个人往房床冲去。
宁珈拿着湿巾的手僵在半空,惊讶地看着突然闯入的人。
“她怎么了?”
向歆晨觉得自己像只发疯咆哮的野兽,只因为她看见了在病床上的姬箬满脸的鲜血,她一切的情绪起伏皆是因为她。
短短几小时不见,她又受伤了。
宁珈突然像变了个人,沉下脸对她,“麻烦向小姐出去一下,我要给箬总做检查。”
“做就是了,我在这看着。”向歆晨像路边乞丐的一样撒泼耍无赖,直接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起来。
“那我只能用武力把你‘请’回去了。
向歆晨最后还是被人拖了出去,对方一路把她拖到了大门才停下。
“顺便通知你下,姬家不需要你了,你已经自由,这期间的工钱明天就会打到你卡上。”说完大门就落了锁。
向歆晨看着自己光秃秃的脚趾,她刚才跑太快没意识到拖鞋已经滑到了脚后跟,身上的衣服还是睡衣,头发更是毛躁杂乱得像个毛球。
这算什么?用完就丢?
虽然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但谁也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
姬箬又陷入昏迷,宁珈也似乎不太想理会她,穆宿言电话打不通。
她觉得自己就像游戏里的NPC。
剧情一过,她也就落了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