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未晚（逍芙） 第12章 第十二章

路上走的极慢，等一行人到杭州时，已是两个月之后。

纪晓芙下马车时还有一点发愣，杨逍走至她身边：“这样的隐居之所自然不止一处有。”

纪晓芙心中所思所想俱已被杨逍看透，她面上有些发红，侧过头问：“可你们不是在各地都有分坛吗？”

“分坛好寻，此地难寻。”杨逍简短的回她。

纪晓芙便了然。既然是隐居之所，当然是外人所不知的。

雁儿被青梧从马车上抱下来，直接奔到纪晓芙身边去，牵住纪晓芙的手。纪晓芙低下头，笑着看一眼雁儿。

杨逍往旁边让开一步，负手看向雁儿：“她现在倒是黏你。”

纪晓芙牵着雁儿往里走：“在一起待了这么久，她自然黏着我。”

杨逍若有所思的看着纪晓芙的背影，并不再接话。待纪晓芙跟雁儿走进竹篱，青梧在他身边开口：“左使，时间不多了。”

杨逍又何尝不知。这一路他用了各种借口来拖慢行程，可到底还是要来杭州，等雁儿一走，那丫头又怎么肯再留在他身边。

“嗯。”杨逍阔步往前。总要走一步看一步，十八年前拿她没办法，如今更是拿她没办法。

塞克里早已将一切收拾妥当，杨逍入得屋内，见一切洁净如新，甚是满意。

“杨逍，什么时候送雁儿走？”纪晓芙从隔壁屋子寻过来，站在门口问他。

杨逍的目光沉了沉，回头看她：“你就这么着急要走？”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纪晓芙出声辩解：“我只是……”余下的话不知从何说起，便留在腹中。

雁儿一走，她便也要回峨眉。这样心照不宣的事情猛然被她提及，像是遮挡在她和他之间的唯一一层窗户纸被捅破，两人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

纪晓芙咬着下唇，扭头就走。

杨逍看着她离去，心中暗恼自己不该提及此事。就算是她要走，他也不该主动提起。十八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这丫头性子如此倔强，难不成当年的事情还要重演一次吗？

第二日晨起时，纪晓芙没看到青梧的影子。正好奇时，杨逍却漫不经心的开口：“我让她去找雁儿的外婆了。”

纪晓芙猛然一惊，回头看着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后之人，胸前起伏不定：“你怎么走路没声音？”

杨逍有些无辜的看她：“轻功高强之人走路大多没声音。”

“……”纪晓芙无言以对，他虽话说的没错，可纪晓芙隐约觉得他在炫耀着自己武功高强。

晌午时纪晓芙亲自下厨，将最后一盘菜端了过来，就势坐下。

杨逍尝着菜，却对纪晓芙开口：“晓芙，问你个问题。”

纪晓芙抬眸看他，杨逍继续开口：“你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当掌门吗？”

纪晓芙单手撑着下颚，扬起嘴角：“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做我师父一辈子的弟子，替她夺回倚天剑，找到屠龙刀，光耀我峨眉。”

杨逍扬了扬眉：“女人的纤纤玉手其实有很多的用途，但最要不得的就是只知道整天舞刀弄剑。”

纪晓芙垂下眸子，并不言语。

杨逍注意着纪晓芙的神色，试探道：“要么你跟我回光明顶，做我的人。”

“什么……什么做你的人。”纪晓芙慌乱的回他：“你要是敢碰我的话，我就真的跟你拼了。”

这一路上这样的话也不知道她说过多少次，语气越来越软，自然不带有丝毫的说服力。杨逍抬手揉上眉心，替纪晓芙缓解尴尬：“你想多了，是这样的，在明教里我直属的有四门弟子。分别是天地风雷，天男子，地女子，风出家人，雷西域番人。他们主要是负责总坛的护卫工作的。”

纪晓芙目光中带了点茫然，片刻后才道：“你是说……要我加入明教？”

杨逍欣然挑眉：“怎么样？”

纪晓芙一时间竟不知是该恼还是该羞，憋着一口气撇过脸，再不肯多看他一眼。杨逍略略低下头看她神色，见她带了丝恼意，不免有些奇怪。自己分明替她解围了啊，缘何是这般反应？

“不愿意？”杨逍再问，见纪晓芙仍是不理他，只能自顾自抿着唇：“那好吧。”

突然嘭的一声，杨逍顷刻间已抱起雁儿，一手拉着纪晓芙，纵身越过竹篱。堪堪落地，眼前已出现十数人将他们围住。杨逍抬眼去看，领头之人正是塞克里。他将雁儿放下，纪晓芙连忙将雁儿护在怀里。

“杨逍，你还真是命大，这都炸不死你。”塞克里开口。

杨逍双手负背，看也未看他：“塞克里，要造反呐。”

“你只是杨左使，不是杨教主，这造反二字轮不到你讲吧。”塞克里不服。

杨逍面露不耐烦的神色，转眼看向塞克里：“你身为雷门门主，没有尽忠职守，唆使众教弟子以下犯上，在明教的规矩里，死罪。”

塞克里冷哼一声：“好一个目中无人的杨左使。我问你，本教四门一心想与五行旗五散人重归于好，冰释前嫌，可是你呢？你不但无此意，还处处与他们针锋相对，使得我们两帮人梁子结得是越来越深。你安的是什么心？”

纪晓芙朝杨逍看去，却见杨逍目光自塞克里身上移开，偏过头厉声道：“那是因为他们当年只顾着个人的利益弃明教而去，我为什么要低声下气地去求他们过来。”

“因为你怕！”塞克里不由怒道。

杨逍好笑的开口：“我怕什么？”

“你怕你做不了教主。要不是你觊觎这教主之位许久，为何迟迟不肯推选新的教主？”塞克里再逼问。

“因为你们没有一个有资格。”杨逍冷声回他，面上神色还带了一丝不屑。

“难道你杨逍就有资格了吗？明教之所以四分五裂，你杨逍难辞其咎。”塞克里握着刀的手紧了几分，继续道：“为了救你的女儿，罔顾我们的生死，这笔账你又该怎么算？”

纪晓芙有些发愣的看着杨逍，杨逍回看过去，默然叹气。

“我大哥上个月惨遭几个门派毒手，你不但不为他讨回公道，还在这个时候公私不分，派出私门精英去救你的女儿。”塞克里指着雁儿，愤然不平：“害得他们遭人暗算，元气大伤。我的大哥，一生为了明教上下是鞠躬尽瘁，到头来换来了什么？所以我今天就要为了明教，除了你这个祸害！”

“就凭你们这帮丢人的东西。”杨逍抬手运功，却猛然觉得胸口一痛。

纪晓芙眼见杨逍神色不对，急切又担忧的声音传来：“杨逍！”

杨逍蹲下身子，血腥翻涌，暗红色的血从他口中吐出。塞克里朝杨逍靠近：“论武功我自知比不过你，所以在你喝的酒里，我下了西域断魂散。”

杨逍抬手点上自己身上几处大穴，护住心脉。

“你杨逍想不到也有向我下跪的一天吧。”塞克里说着就要扑上前来。

杨逍撑起身子，以一招旋风扫叶腿将枯叶扫起，强行震开四周之人，趁众人格挡之时，拉着纪晓芙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