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阳光正好照在尉迟容绮的脸上,她揉揉眼睛,翻了个身子继续睡。她又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
怎么会在床上?她不是抱着九月要去见君璟灏吗?怎么会又回到床上?莫非是谁把她带了回来?但是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
“娘娘起来了,快准备洗漱!”
莫非是自己没有死成?她低头看自己的胸前,平滑依旧如玉,没有任何伤痕。贴身侍女枫叶问她怎么了,她第一反应是问:“九月呢?”
“什么九月?现在才五月啊,娘娘您在说什么?”
她再看到了床头燃烧完了的凤凰花烛,还有自己身上的红色绸缎寝衣,这是她与君璟灏成亲后的第二天?!难道是上天怜悯,使得自己又重活一世?她换好她的鹅黄蜀锦莲花长裙,对着镜子梳妆打扮,找到她的蝴蝶花枝步摇戴在流云发髻上,用红色胭脂在自己眉间画了一个梅花花钿。
按照皇后给她说的,她应该去给正妃请安。
太子妃管清陶的容貌并不出众,上一世在尉迟容绮的娇艳、许凌月的妩媚、夏慕晚的甜美比起来便显得普通多了。她从小就听说过尉迟家女郎何等绝色,昨日隔着红盖头只能看到她雪白纤细若水葱的纤纤玉手,但却已经能想象的来这个让太子痴迷的女子有多美来了。“娘娘,侧妃来请安了。”
“让她进来吧。”
尉迟容绮盈盈下拜,“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娘娘万安长乐。”
“快起身吧,赐座。”她细细打量着尉迟容绮,果然长得与中原女子不一样,尉迟夫人给她遗传了一副好的皮囊,明艳和娇俏结合给她一种视觉上的冲击,尤其是这若琥珀一样的眼眸清澈明透,头发透着一丝金色,难怪皇后那么喜欢她,“早就听说过尉迟侧妃容貌出众,今日见到果然不一样。以后你我一起侍奉太子殿下,不必太拘礼。”
这话都和前世一模一样。
“娘娘谬赞了。”
这个时候,夏慕晚和许凌月还没有进宫,整个东宫就只有她们两个。上一世尉迟家背上罪名,只剩下一个尉迟容绮,本来尉迟容绮也是要处死的,但是皇帝和皇后硬是把她保住了,但是自此之后君璟灏就对她淡了很多,又陆陆续续娶了妾妃、侍妾。
“侧妃第一次来请安,本宫也不知道给什么好,这个是我娘家从西域买来的香料,听说西域贵族女郎都会用,本宫便送给你吧。”
她接过香料,小时候在尉迟府的时候,尉迟夫人也经常焚这个香,闻起来令人身心愉悦、放松。“谢太子妃。”
管清陶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道:“本宫虽然是太子妃,但是太子给我说了他喜欢你,若是侧妃来日缺什么少什么就给本宫说,能帮的本宫一定帮。”
尉迟容绮微笑点了点头。
传言这个尉迟容绮虽然是在皇宫长大,却不同于皇宫中的公主恪守规矩端庄温顺,她性格洒脱爽朗,不拘小节,但为何今日见到的她却是这样的?管清陶起身,提起绣着凤凰花的裙摆下台阶走到尉迟容绮面前,拉起她的手。尉迟容绮的手雪白细腻。手指纤长宛若水葱,一看就是从小到大细心保养的。“这宫里,你是老人,我是新人,按理说,我还要请妹妹多多指教呢。”
尉迟容绮笑着点了点头,起身行礼:“若是太子妃娘娘没什么事,嫔妾告退。”
上一世,她与管清陶关系虽说不如和夏慕晚、君安若那般亲昵,但也是说得过去的,管清陶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妃,待人宽厚,只是后来尉迟家落败,管清陶对她便不似从前那么好。
刚回到房里,君安若就跑了进来:“容儿嫂子!”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君安若就趴在了她身上:“我的好嫂子,怎么样,东宫住着舒服吗?我可是担心你不习惯,特意让人把你的香案和琉璃瓶拿来了。”原来上一世她请安后回来看到她的琉璃瓶和香案,以为是君璟灏拿来的,原来是君安若拿来的。
“谢公主殿下。”
“哎呀,你和我怎么还这么客气了?以前你穿我的衣服的时候我都没见你说一声谢谢呢。”重来一世,君安若还是这般待自己好。
尉迟容绮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酸样,君安若连忙问:“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皇兄欺负你了?我去收拾那个狗东西!”尉迟容绮紧紧抱着君安若,这个是上辈子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在最后那几天也不曾离开。
“他没有欺负我,公主,我们会一直是朋友,对吧?”
“哎呀,当然了,我们可是皇宫里最美的姐妹花呢!”
尉迟容绮一直把君安若留到了下午。君安若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尉迟容绮有心事,问:“怎么了?你若是不方便对皇兄和父皇母后说,那就给我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管清陶欺负你了?”
“没有……”她该说什么?她本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是?“只是觉得,现在真好。”
君安若拍拍尉迟容绮的后背,道:“放心吧,虽然你是侧妃,但是有我们给你撑腰,宫里谁不知道母后把你当做干闺女?”看着尉迟容绮一副有话数不出,只会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君安若不停地安慰她:“哎呀,你看你哭得泪眼汪汪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怎么了?”君璟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们身边:“容儿,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为夫帮你出气。”
尉迟容绮抬头,明明是她最熟悉的夫君,但是她脑海里却是那天下着雨,她抱着九月求见他,他却不见的画面,还有尉迟家被下令抄家后他的逐渐冷漠。
君安若见尉迟容绮满眼的恐惧,把尉迟容绮护在身后,问:“皇兄,是不是你又欺负容儿了?”
君璟灏一头雾水,他干什么了?昨晚大婚的时候明明还是蜜里调油,彻夜欢愉,今天怎么就成这副模样了?他蹲下轻轻抚摸着尉迟容绮的脸,怜爱地问:“容儿,怎么了?”
“我……”看着这副俊美的容貌,她只想与他再续前缘,再也不要像前世那样,今生今世再也不要重复那样可怕的前世。“我做了个梦,我梦见,我梦见雨夜,殿下不要我了,让我一个人在雨里,我独自绝望,殿下却爱上了别人。”
“害,我以为是怎么了呢,他敢欺负你?我和父皇母后第一个饶不了他!”
君璟灏抱过她,亲吻着她的额头,道:“我怎么可能不要我的容儿?我的容儿可是我的至宝,我亲自求来的好姻缘,我才不会不要我的容儿。”
君安若在一旁被他们秀得一身鸡皮疙瘩,抖了抖胳膊,道:“你们两个可以了噢,青天白日的,我还在呢,怎么不把我当人了?”
尉迟容绮挣开君璟灏的怀抱,道:“你们也饿了吧,我去传膳。”
见她离开,君安若拽着君璟灏的袖子让他坐下,问:“皇兄,你有没有发现容儿不太一样了?明明昨天还挺活泼的,今日竟像换了个人。是不是太子妃说什么了?难道是给她下马威了?”
“想必不是。太子妃就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更何况我与她成亲那晚我就告诉她,我想要娶的人是容儿,但是我会保住她太子妃的位置。”
君安若道:“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太子妃出身高贵,连父皇都很尊重管老先生,你这样是不是过分了?”
“我还不都是为了我的容儿吗?万一两个人以后起什么冲突了,就容儿那不服输的性子不得闹起来?到时候为难的就是父皇母后了。”
枫叶安排好了晚餐,尉迟容绮道:“你们俩来吃饭吧。”
上次和君璟灏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的事?好像是九月的生日,君璟灏坐下随便吃了点就离开了,礼物是提前给送来的。
一桌子菜感觉三个人根本吃不完,君安若夹起一条黄段鱼,吹了吹,按照她的习惯从鱼尾开始吃,“这个糖醋黄段鱼是容儿的手艺啊!之前我在母后那里吃过,我可惦记容儿的手艺很久了。”
君璟灏问:“你什么时候在母后那里吃过?”
“谁让你陪着你的太子妃回门了?我和容儿在母后那里,中午母后亲自下厨,容儿也露了一手。唉,可惜了,那天容儿还做了甜品,色泽晶莹剔透,甜而不腻,吃过后齿颊留香,皇兄啊,你是一个都没吃上。真可惜。”
既然重来一次,知道未来,便不再按照自己的记忆走。
“哎呀,容儿看皇兄的眼神都情意绵绵的,我可看不下去啦。”说罢就要走。“皇兄,容儿,你们加油哦,我已经准备好当姑姑了!”
“君安若你没有个正形!”
尉迟容绮不抬头,似乎九月还在身边,她叫一声,九月就来了。乖巧地坐在她面前,有时候还会和小猫一样给她撒娇。九月看见君璟灏也是这般,情深意浓的那段日子,君璟灏经常把九月抱起来转圈,九月最开始被吓得哇哇大哭,君璟灏还经常说九月没有遗传上尉迟容绮的胆子大。
“容儿,怎么了?眼眶怎么又红了?”君璟灏心疼地拿来干净的手帕给她擦了擦要溜下来的眼泪。“容儿乖,不哭了。”
“太子殿下……”
“容儿,你平时不是这样叫我的,我只希望和你做寻常恩爱夫妻那样,我不希望东宫是你的囚笼。我想许你的是我今生今世的心。”
“那哥哥好好疼疼容儿,好不好?”尉迟容绮抬起腿,跨过君璟灏,坐在他的腿背上。“容儿嫁给你,不仅是你求来的,也是容儿希望的。”尉迟容绮捧着他的脸,看着他那宛若雕刻的眼睛。“你只能是我的。来日我也要做宠冠后宫的宠妃。”
“好,我的容儿要什么,为夫给什么。”
撒金鸳鸯帐里,尉迟容绮媚眼如丝,君璟灏挪不开眼睛,轻轻捏着她的下巴,道:“当日我去求父皇母后为我们赐婚,这个决定不错,容儿这般美好,让给谁我都会心疼。”
“那太子哥哥要一直这么喜欢容儿。”她凑过去,吻住君璟灏的唇。温柔从舌尖传遍全身,君璟灏轻轻抚摸着面前宛若温润白玉的恩赐。
他抱起她,吻着她走到床前,“容儿,你真的好诱人。”
锦帐里,君璟灏借着烛光细细端详着红着脸的尉迟容绮,拇指轻轻摩梭着她的唇瓣。尉迟容绮眼下泛起红晕,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又微微歪了歪脑袋,“蜡烛还亮着呢。”
“对,差点忘了。枫叶,去把蜡烛熄了。”
以下画面不允许描写。(就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画面。)
睡梦里,尉迟容绮又梦见了她最可爱的九月,她睁开眼睛,自己蜷缩在君璟灏的怀里,她又抱着君璟灏,枕在君璟灏的肩膀上,“太子哥哥,这次你再也不要负了容儿。”
她起来的时候,君璟灏已经去上朝了。今天是要去给皇后请安的。
“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自然要打扮的庄重一些,就把我的牡丹粉红祥云大袖衫拿来,裙子就穿那条米红色百迭裙。”她从首饰盒里拿出一对双蝶绕花的步摇,又在发髻后面戴上珍珠牡丹绢花。“娘娘打扮的真好看。只是略显成熟,娘娘应该打扮得再稚嫩一些才好。”
“多嘴。”
尉迟容绮按照规矩给皇后行跪拜大礼。“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安长乐。”
“快起来。”皇后让贴身侍女逐月把她扶起来。“你这孩子,虽说是嫁了人,但是你还小呢,打扮这么老气做什么呢?枫叶,你也是的,怎么不知道帮着她打扮呢?去取一些颜色鲜艳的锦缎来给容儿。”
老气吗?她才想起来,这是再来一次,她现在才刚成亲,现在她才十五岁。“臣妾谢皇后娘娘赏赐。”
皇后招招手,让尉迟容绮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道:“以后在本宫这里,你自称儿臣就行,虽说只是侧妃,但是本宫已经吩咐下去你的份例按照太子妃一样,怎么说你也是在本宫身边长大的,本宫岂能让你被人小瞧了去?”
皇后看着面前的尉迟容绮,明明才几天不见,仿佛她在这几天已经长大了许多,再也没有曾经的少女该有的活泼,反而是稳重了许多。明明这几年尉迟容绮最不喜欢的首饰就是步摇,今天却带着当日皇帝赏赐的步摇来了。“怎么眼睛有些肿?可是君璟灏那小子欺负你了?”
“没有。”尉迟容绮连忙说:“昨天晚上休息的晚了,不碍事。”
皇后听她这样说后才放下心,道:“有什么事就和本宫说,本宫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