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福身为锦衣卫,但碍于与老头子是父子关系,此时在衙门内要是多说话,恐难以服众,因此只能与严风在一旁旁听。
按理说,在皇城脚下,官场本应简洁高效,而如今皇帝只沉迷于天理,导致贪污**之风越来越严重,官员处理事物也是越来越随便,县令本想当做一件普通命案草草了事,谁想嫌犯竟和锦衣卫有如此密切的关系,这案件恐怕有些棘手了,县令在高堂上简直是坐如针毡,一眼扫过去,严风和岑福一个比一个脸色更难看,县令紧张的摸了摸略有些发白的胡须,轻轻拍了下惊堂木,“带犯...带岑全,带顾吟梅。”
老头子依旧行若无事的样子,上堂也不下跪。堂外看热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这岑老头还真是嚣张的很啊。”
“是啊是啊,一看就不是一副好人的样子。”
直到岑福狠狠剐了他们一眼,那几个看热闹的人才闭上了嘴。
老头子身边站着一女子身着粉色烟纱裙,容貌称不上美丽,五官倒也端庄,一头乌黑的头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那双眼睛略微红肿估计才刚哭过,那便是顾嫂的女儿顾吟梅。
“顾吟梅,你说岑全毒害你母亲,可否有证据。”县令边问眼睛边看岑福,生怕说错话。
顾吟梅远近闻名的孝女,讲话也是柔柔弱弱“回县令爷,鄙女不才,只是昨儿一天我母亲并无异常,直到晚饭之时吃了岑大伯送的腊肉没多久就中毒身亡了,真相如何还请县令爷定夺。”顾吟梅说完又抹去了眼角的眼泪,楚楚可怜得很。
“岑全,刚顾吟梅所说的可否是真的。”
“是真的,我前些日子多做了些腊肉,送于邻居,有何不可,再说了我有何动机杀她?”老头子说。
“回大人,仵作检查过我母亲说是中了砒磷,而前几天刚好有人看到岑大伯去买砒磷。”顾吟梅依旧小声抽泣着。
“我买砒磷,只不过是为了毒死我家偷食的耗子而已。再说了我没理由杀她,我都活到这把年纪杀人干嘛?”老头子有些愤怒的说到。
不知门外哪个妇女突然张口说“谁不知道你喜欢那顾大嫂,多次被拒绝,你这点风流事早就在街坊邻居里传开了,你不还扬言把她给办了嘛,说不定是你恼羞成怒下狠手了呗。”
这还真没法否认,确实是有这么回事,但办了她,纯粹是当时随口一说的话,突然变成了杀机,老头子顿时没了声,这不回答让门外的人沸腾了起来,铺天盖地都在骂老头子。
这老头子还真的事够会惹麻烦的,风流事一堆,还总是口无遮拦,岑福实在忍不住说“此事还有疑问,可否让我看一眼尸体。”
哪里说不敢?县令二话不说让衙役把尸体抬了起来。死尸浑身发紫,睁着眼睛,瞳孔缩小到几乎看不见,嘴巴想的极大,舌头因为发肿伸到嘴巴之外了。确实是中砒磷之毒的症状,岑福蹲下来仔细检查死尸,除了中毒的症状没有其他明显外伤,不过左手有指甲缝里有血迹和皮肤组织,似乎是抓过什么东西。
在岑福观察死尸的时候,另一边严风开口问道“请问顾姑娘,那盘有砒磷的腊肉可否还在?”
“那已经当做证物交给官府了,也经过检查确实有砒磷的成分。”顾吟梅说道。
没过一会,衙役将腊肉呈了上来,严风冷笑一声,直接往塞了块腊肉,随后咽下,岑福还在思考尸体指甲里的血迹,还没反应过来,严风已经跪到地板上神色痛苦,他艰难的掏出水袋灌了几口水。
“你疯了?”岑福扶住他,看神经病一般的看着他,不止岑福,在场的所有人惊得下巴快砸脚面上了,那可是毒,任谁都不敢直接吃。
缓了一会严风说道“砒磷症状虽吓人,但不会轻易要人命,除非你把砒磷当饭吃才有可能,不过就这点剂量,多喝点水也就解了,只不过没人没事去吃砒磷,光看他能毒死耗子,便以为它也能轻易要别人的命,这顾大娘绝对不是因砒磷而死。”
闻言顾吟梅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到底是谁要害我的母亲,求大人还我母亲一个公道。”顾吟梅不停的磕头,任谁看了都是孝女,可岑福见过的人太多了,他并没有轻易将顾吟梅的嫌疑洗清。
“本案尚有疑点,真凶还有待商榷,待几日之后再开堂,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县令爷从审犯椅上走下来,笑嘻嘻的对岑福说道“大人,您看这虽然顾大嫂不是死于砒磷,但是您父亲的嫌疑也没能全部洗清,还得让岑老暂时留在衙门里,不过您放心,我一定让他毫发无伤。”
“没事,我呆着。你帮我好好照顾小风,这小子真不把自己命当回事。”老头子担心的看了严风一眼,便跟衙役离开了。
顾吟梅微微鞠了个躬,什么也没说也离开了。
岑福到是不担心老头子,到哪儿都不会亏待自己,对着严风倒有些不是滋味,什么人眼睛眨都不眨就把毒药往嘴里扔,岑福比了个二问道“这是几?”
严风看了他一眼“无聊,二。”
“呦,还知道是二,我以为早上喝的豆浆全进你脑子里了。”
“反正又不会死。”严风皱着眉捂着肚子,不得不说,这招确实简单粗暴解决了大部分问题,谁让他是为了老爷子手上,纠结了一会,岑福直接一把拉过严风,背了起来。
这比服毒药还难受,一路上严风提出无数次放他下来,因为毒药没全散,根本就挣脱不开岑福,只能认命让他背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