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打听一下这位谭小姐刚才见了什么人?”傅思年看到谭桥从茶楼出来,眼里情绪不明,吩咐手下道。
而谭桥她自然是不知这一切落在了有心人眼里,又顺蔓摸瓜,知晓了其他的事情。
回到季府时,谭桥也如往日一般。
又过了几日,已是离赏菊宴不过一日的功夫了,到了晚上,有些时候没有来竹篁院的季棠,却是又过来了。
这两日,京都越发凉了下来,天气更是带着秋天的萧肃,晨起时已经能看到一层薄霜,晚上也开始漫起寒意。
季棠今晚上来的早些,倒是还能进得暖融融的闺房。
“整日的不在,茶室也没煮茶,不若在屋里还能暖和些。”又分了一杯自己喝的蜜茶与他,“只有这个了,要是吃不惯我让拂衣再去要一壶清茶来。”
季棠慢悠悠的喝着这盏蜜茶,带着点红枣和桂圆的香气,甜味不太重,但总有一种甜腻腻的滋味。季棠常年喝着龙井、云雾之类的茶,自然是喝不太惯的这种的,好在有佳人在侧,其他的倒是无关紧要了。
“可是你让云州陈家的人寻了我?”刚喝过蜜茶,季棠的嗓音仿佛也带了一种暖意。
谭桥有些疑惑的对上他的黑眸,“你如何知晓的?陈七公子去找了你?”可就算如此,陈立善也应该不会把自己透露出去吧。
“嗯,不过我倒是没见他。”季棠不闪不避的看着谭桥的杏眸,满是笑意,他是等着谭桥来问呢。
谭桥刚想开口,转念一想,前世是陈家已经走投无路,孤注一掷之举,这世他们还没到那么山穷水尽的地步,当然不敢当街拦了季家的马车,所以能不能见季棠,还是得看季棠想不想见他们。
“你怎么知道是我让他去寻了你?”季棠可能知晓谭桥去见过陈立善,但为何猜到是她的主意,谭桥还是有些疑问。
“他能寻了季家的门路,但若只是因为要找个靠山解决陈家十三姑娘的事,却是不敢直接来见我的,不是有了些其他的把握,怎么会花了银子让人来透露与我。”不只是不敢,而且根本见不上,季棠若是这些事也都要亲自去管一管,那谁都不得来“碰一碰”运气。
这时候,陈家还暂且无事,蔡家虽然有过威胁之言,但现在陈家十三姑娘还尚在闺中,没有如后来那般遭遇。陈立善因着得了谭桥透露与他的几件事,才想着借机扳一扳蔡家的势力。
“他来京城原本就是为了能搭上季家的线,想要来拜会你不是正常吗?”谭桥更是不懂季棠是如何猜得的,“只凭着我去见过他,就笃定是我让他去寻了你?”
“或许你觉得我把我们的关系透露给了他?所以他才敢去直接找了你?”谭桥也觉得自己这番解释不合理,季棠要是这般想法就不会特意来与她说。
季棠嘴角微扬,笑的温润,“你若是这么做了,倒是称我的心。”谭桥就是一点也不想仗着他的势,反倒让他有些隐隐的失落。
季棠看着还在思索的谭桥,心里是越发的柔软,她其实对他在朝堂内的影响知之甚少,但心底里就那么坚信他的品性。
陈立善从小就在商场上耳濡目染的,根本不会去猜谭桥能与季棠有了瓜葛,季棠是多大的人物,他只当是谭桥因着这次赏菊宴有了些机缘,而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我寻了他,是想与他做点生意。”想要与云州的花商做些生意,谭桥所考虑的必然不只是眼前的小生意,不然不必专门要与云州的花商去谈。毕竟云州路途迢迢,做些小生意,在京城里寻上一户可能还更为简单些。
“需要银子与我说一声。”季棠知晓谭家肯定拿不出多少银子来,怕谭桥因着银子而受了委屈。
谭桥看着季棠,心里一暖,玩笑心起, “利钱怎么算?”
“这般算如何?”季棠轻抚上她的鬓角,在她没有丝毫设防之下,衔上了那抹诱人采撷的朱唇。她也喝了蜜茶,唇上泛着清甜,应该还加了点蜂蜜,和他喝的那杯一样,但似乎又有些不同,不然他怎么会如此沉溺。
直到分开,他的额头抵着她的,看她轻喘着气,又忍不住轻啄了两口。季棠仍是一身月白色的华袍,平日里清泠冷肃的容颜染上了红绯,更显昳丽,谭桥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他蛊惑了去。
上辈子那个清冷的季大人好像从云端走入了凡世,谭桥从未敢想过季棠也会有如此的情绪,何其所幸。心一点一点被占满。
杏眸里泛着潋滟的水泽,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眼角,“蜜茶的滋味确实不错。”他的声音不似平日般清朗,低低嗓音磁性迷人,仿佛撞进了她的心里,在那里荡着漩。
谭桥听着季棠轻悦的笑声,热意悄悄漫上脸颊,红晕遍染。
“那陈家,你是想见不想见?”谭桥想到前世那位姑娘和陈家的结局,心里还是有几分恻隐之心。
“再晾他几次。”季棠离谭桥很近,她身上清幽的香气丝丝缕缕的浸透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陈家的事不是表面这般简单。”季棠以为谭桥只是同情陈家十三姑娘的事情,提点到。
“你想要与陈家做些生意,只管去做,其他的不要多理会。”季棠又淡淡的笑道,“陈家这次倒是运气不错。”
原本陈家就是一个死局,他们也没必要现在去插手。可既然谭桥误打误撞的寻到了陈家去做这笔生意,等他娶了谭桥,蔡家想要对陈家出手总得忌惮上几分。
说不得陈家能借了之后的机会更上一层楼,那也得看陈家的能力了。
谭桥以为的运气不错是指陈家借着自己说不得还能能得了季家的关系,哪里知道季棠所指是蔡家落败之后的事。
“你怎么找上陈家的?就因为那天在留园见过一次?”季棠查了一下陈家的事,下边的人自然把陈家七公子得了这次赏菊宴提供几株稀有花品的差事报给了季棠,猜到也不难。
“只是恰好有这个机会,所以就请了陈七公子商谈。”谭桥不敢透露更多,季棠若是察觉出其中的不合理之处,她倒是不知该如何言明了。
陈立善现在还没机会见了季棠,若是见了,把那几件事说了,不知道季棠又会作何想法。只是陈立善还不知道自己与季棠的关系,应该不会把她透露于人前,否则反倒是不利。
只说是他们陈家查到的,才更让人信服。
季棠不知道谭桥心内的波折,“他来京都,甚至特意去寻了几株珍奇花品,不过是想借机攀上京城世家,保住陈家十三姑娘,但蔡家背后站着的是王家,王家不倒,蔡家难能伤筋动骨。”
谭桥这才是有些惊奇了,如果季棠在这个时候就已经知晓了蔡家以及陈家之事,那是何其庞大的信息网,但是为何前世要等到几年后陈家姑娘上京都拦轿告状,才把蔡家绳之于法呢?
谭桥按下心里的惊涛骇浪,安安静静的窝在他怀里,只怕越问越会暴露前世之事。
“这事还不到动的时候,蔡家多年能承揽近半宫中花卉生意,王家在其中也斡旋了不少。陈家现在避其锋芒比较好。”
谭桥毫不惊奇,蔡家攀附的是王家,这才是云州陈家最终轻易覆灭的原因。
“若是蔡家现在图穷匕见,陈家会不会……”避无可避才是陈家的祸事,陈家现下还能硬气些,等到真被构陷,百年经营的家族轰然倒塌也是寻常。
“若是担心,不若早些处理好分家的事。”谭桥听出了话里隐含的意思,盈盈的杏眸里闪过羞意。
“你要做的生意可是胭脂水粉之类的?”谭桥点头。
“我那有个丫鬟颇懂调香之道,以后你应是能用上她。”谭桥哪里不知道季棠身边的几个丫鬟,上辈子就是这些丫鬟也是有人去巴结的。
这位善于调香的丫鬟,她也曾见过,不仅姿态容貌已属一流,所制的香露胰子之类的也是非常受贵女夫人们热捧。
谭桥心里有些异样,上辈子季棠娶了傅思弦,后纳了一个妾,倒是没有听说过他与身边丫鬟有过什么事。只是她现在却是隐隐有点不太舒服。
“怎么了?”季棠察觉到谭桥的情绪,问道。
“就是,你该回去了。”谭桥寻了个理由。这辈子能得他的喜欢,她就要知足了,何况他还承诺给谭家庇佑,她不能再贪心奢求更多了。
“就这么急着赶我回去?等到赏菊宴办完,再见面就没这么容易了。”季棠这些日子忙着处理官员的考评,还有各地的一些事项,几乎都忙到深夜,已经好几日没有过来了。
谭桥扭过身去,想起来,却被季棠按住,“再说会话。”怀里温香暖玉的,哪里想放手。
又寻了话来说,“我又着人打了几样首饰,明日拿过来你看看喜不喜欢。”
“你再与我说说,喜欢玉饰还是珠宝之类的,还是喜欢金饰,可还有什么想要的样式?”季棠这是在预备着之后的首饰呢。
谭桥感受着他呼出的热气,缩了缩脖颈,“你看着准备,不都是打扮给你看的吗?”
季棠闷笑,拉过她的手,她的手上带着一套金钏,倒也是精致好看的,“明日我把手镯也带来。”
谭桥记得那晚上季棠炽热的目光,看得她心里发慌,“以后再戴,你明日拿过来,我也是不戴的。”
季棠哪里不知谭桥心里的想法,他确实有过旎旖的心思,看她还是这么羞,暂且先等上一段时日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