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季棠他们回去,只剩下她们三人,管事又送来了图册,倒是让她们更为方便了。
白梅看着楠木桌上铺陈开的留园布局图,主动开口道,“不知何姑娘与谭姑娘可有什么好的想法。”在三人中她的身份最高,她也开门见山的问到。
留园的宴会白梅自然也是参加过的,就是赏菊宴她也来过几次,何凝珠同样如此,只有谭桥对这些了解的少些,但她之前也做了不少的功课,基本的流程还是知晓的。
赏菊宴一般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才能参加,还会另外发了百余张帖去邀请有才华的年轻人去参加。尤其是大比之年,能得上这么一张帖子,说不得还能有机会与各大员相交,更是对其实力的一种认可。
二来自然也是方便了各家夫人互通些消息,为自家适龄的公子和姑娘选个良媳佳婿,毕竟能参加的人或是身份相配或是才华横溢,更是好匹配。
男女分开就席,分为东苑和西苑两座,东苑是宴请男子,为了避嫌,自会有其他人去负责安排。西苑才是夫人小姐们呆的地方,所以她们三人负责的就是西苑的事项。
之前季夫人已经把她们各负责的部分传达给了她们,仅仅是把这一项事情做好当然勉强达到了及格线,想要更出彩,还要别出心裁一些。
“往年里总要赏菊宴总要出些幺蛾子,若是能想办法避免了这些,想必季夫人肯定是满意的。”何凝珠接话道。
赏菊宴人多而繁杂,总是避免不了一些小姐或是少爷们的“小心思”,虽然说会尽量遮掩了去,可终归是不体面。
谭桥见何凝珠说了,也说了自己的想法,“既然是招待夫人和小姐,又是赏菊宴,若是在花品的选择上多花些心思,再想些花名故事应该也能有些趣味。”
白梅接过话头,“赏菊宴一般要大半日之久,只是赏些花、看些折子戏未免太无趣了,赏菊宴也是各家夫人相看的时候,能让来的小姐们上台来一展才华,想来更是会让她们满意。”
这样的提议不同于谭桥她们中规中矩的想法,以往的赏菊宴还没这样办过,白梅是想让她们两个也同去与季夫人说说。
京城里的宴会自然也有这般的,不过场面没有这样大,因此有些才女的名声只在小范围内传着,若是能在赏菊宴里出了风头,那效果肯定是不同的。
只是这样一来,怕更是少不了一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白小姐的想法固然不错,但还是要等季夫人来裁度。”谭桥也没说应,也没说不应。
何凝珠沉默了一会,“我倒是赞同白姐姐的提议。”白梅闻言不出意料的点了点头。
白梅其实也不是特别在意谭桥是否同意,她们又讨论了一番宴会当日的一些布置,等到日暮西垂,才堪堪回去。
而等谭桥她们回去,季棠也在将军府等了有一会的功夫,季念今日也站在季棠旁边,神色与往日无异,只是身体一直在戒备着。
等到傅思年他们回府,傅思弦手里还抱着一只巴掌大的幼崽,看到季棠他们在,傅思弦心里还有些困惑,季棠是极少会来将军府等哥哥的。
傅思年让人准备了酒菜,季棠喝了好几杯之后才与他谈此行的目的。
“阿棠若是不喜饮酒不饮便是。”他府上的酒都是烈酒,季棠原本就不爱饮,更何况是秋露白这种烈酒,原本这酒就只是为傅思年一人备的而已。
“无妨。”季棠虽是不爱饮酒,觉得饮酒误事,但酒量是不差的。
傅思年知晓季棠有事相商,唤退了下人,季棠也示意季念出去侯着。可是季念脚下像是生了根,并不打算离开。
季棠敛眉,知晓季念是防着傅思年。他与谭桥的事情季念已经知晓,他也没再坚持让季念出去。
“思年兄,今日冒昧前来是为了令妹的亲事,不知思年兄现下有何打算?”听到提及傅思弦,他的眸子立刻变得锋利起来。
季棠如此问再加之季念的戒备,傅思年知晓季棠肯定不是来商量与傅思弦的亲事。
他以前把傅思弦交给季棠交给季家去互着养着,未尝没有藏着一份私心。他知晓季棠为人端方,季家更是门风清正,傅思弦若是跟着季棠肯定比在傅家好,若是季棠能娶了傅思弦他更是放心的,他妹妹只会一生富贵安顺。
“之前因为我的一些举动,可能让京中有些人有所猜度和误会,季某也定然会澄清,不会辱了令妹的名声。”因着之前的想法,季棠并不避着与傅思弦的亲近,对于一些“传闻”也没有去理会,所以这才是他今日要亲自上门解释的原因。
但若是季家亲自出面为傅思弦做保,或是季夫人直接认了傅思弦做干女儿,这些影响是微乎其微,毕竟傅思弦才十四岁,以前小时候也养在季家有几年,所以解释起来大多数人还会觉得这更为可信。
毕竟季棠身份地位高,容貌气度都是卓绝,而傅思弦虽然是南安将军府的小姐,但自幼失怙,亲族助力几乎没有,从姿色上来说更是不般配。
傅思年捏紧酒杯,让季棠娶傅思弦是他的私心,天下间没有比季棠更让他信任的人,把妹妹交给他,他是放心的。不论他傅思年今后如何,是加官进爵还是战死沙场,季棠娶了傅思弦,自然会互她到底,可是他又有什么道理让季棠一定要娶傅思弦呢?
他干下酒杯中的烈酒,“阿棠你是否认为是我傅思年逼人太甚?”
“季家本没有责任去管阿妹的事,是我把她交于你,阿棠你本也没有承诺必须要娶她,但这天地间,除了你,我还能放心把她交给谁呢?”傅思年的声音里满是悲戗。
季棠黑眸里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他并不赞同傅思年的看法,“有我季家在,令妹季家一定会互着。”可以说有这句承诺,亦可保傅思弦一生无虞。
傅思年虽是武将,但他与季棠相识多年,自然有些察觉到他的情绪,季棠认定的事,轻易不会改变主意,他如今已经是下定了决心。
“阿棠可是有了喜欢的姑娘。”傅思年如此猜测。季棠心思正,以前心里也都是家国之事,他不娶傅思弦,想必是在这方面开了窍。
季棠并不瞒他,应了声。傅思年长他两岁,可以说也是一起长大的,只是后来十岁傅思年随了父亲去边关,他们才相别了几年。
“看来我当敬阿棠你一杯了,来!”傅思年满上酒。
季棠也倒满酒,两人遥敬了一杯,辛辣的酒水入喉,有些他以前没有深想的东西似乎也愈加清晰。
季家,这两字就代表了权势,有时候并不是能绝对置身事外的。
等季棠他们离开,傅思年走到院内,抬头望着一轮明月看了许久。
料到必然会饮酒,季棠他们是赶着马车来的,季棠坐在马车内,“去谭姑娘那。”话是对着季念说的。
季念默然,“大人,您还是梳洗一番之后再去见谭姑娘吧。”一身的酒气。
季棠勾勒出一抹浅笑,黑眸好像深不见底,“总得让她也疼疼我。”
季念嘴角一抽,季棠这是有几分醉意了,那谭小姐也不知如何勾的他们家大人这么“神魂颠倒”,倒真是有几分本事。
季念按了季棠的吩咐,把人送到了竹篁院。谭桥今日走了不少路,早早沐浴更衣躺到了床上,季棠和季念过来的时候雪柳正帮她按摩着脚,哪成想这么个时辰竟然他们居然还会过来。
丫鬟在外面通传的时候,谭桥真想装死不见他,可想到今晚他是去见傅思年的,说不得是有什么事要告诉她,还是起身披了衣服出门。
季念送人过来就先离开了,外面只有季棠一人。即使在暗夜里,谭桥依然能看到季念面上的红晕更不说他身上的酒味了。
谭桥皱皱鼻子,在季家又不好去要醒酒茶,只得先带了季棠去茶室,“你喝了酒还往我这跑作何?”又吩咐丫鬟们去打盆热水来。
雪柳到了季府之后更是不敢劝谭桥了,她知道季大人待小姐不一般,小姐心里也是有数的。可是若是想要嫁给季大人确实千难万难了。
季棠坐在罗汉床上,邀功般的与谭桥道:“今日我去找思年兄说清楚了,你高不高兴?”
“你娶不娶傅思弦又如何?她也是个可怜的。”谭桥才不正面接话。
季棠听了这话有些不得劲,揽了谭桥过去,倒像是谭桥要去把人扑倒似的,季棠轻笑,热气都喷在她的颈侧,让谭桥往后缩着。
丫鬟进来的时候看到这场景也是一愣,不过到底是见过名场面的,旋即也就如常了,倒是跟着进来的雪柳反倒是睁大了眼睛。
谭桥看不到她们的反应,而季棠黑眸一眯,拂衣赶紧带了雪柳出去。
谭桥气的轻瞪了眼季棠,但还是绞了巾帕给他擦了擦脸。巾帕并不是他惯用的那种,于他有些粗糙,但他还是很享受谭桥的这一贴心的举动。
只是心里却是打算着明日就要把这些用物也都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