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人皇做妖王夫 第2章 第2章 不敢上了？

不，不会是随祝。

华玉瑛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收敛目光，将激荡的心绪抚平。

那句抱怨不过是一刻钟前的事，可当时的随祝并没有离开过他的感知范围。

况且，以一个人类的身份来说，他也绝对没有机会瞒过自己一个妖修，去向陛下或是其身边之人通传。

华玉瑛早就试探过，不止随祝，整个妖王殿内的侍卫婢女，凡是生而为人的，体内均不见一丝灵力存在的痕迹。

那么，这句话能传到陛下耳中，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在自己脱口而出时，并没有刻意避开他人的耳目，想来定是哪个修为高于他的妖将这话听了去。

不过……华玉瑛借着侧身的姿势，放出一缕灵识，在亭内溜了一圈。

金丹中期，金丹初期，金丹初期，筑基期，金丹初期……全是金丹及以下的修为。

略微皱起眉，这番探查的结果倒是让他感到意外。

在此界醒来之时，华玉瑛就发现，自己这一世虽为花妖，却仍保有着前世的修为等阶。

他已是元婴中期，比亭中之妖高出了一整个大阶层。按照他们的修为来判断，合该没有妖能听到他说的话才对。

思绪一转，华玉瑛对灵识的操控便有些许松散。蓦然感受到一股冷意，赶忙凝神看去，发现自己的灵识竟然差一点就要挨蹭到陛下的位置了。

赶忙将灵识收回，华玉瑛的额角不受控制地流下一滴汗。那一瞬间所感受到的，虽然不足以让他辨别这位究竟到达了何种境界，但也能断定陛下绝对不是什么金丹元婴之辈。

是了，自己的那句话，也可以是由陛下亲自探知。

估算了下此处沼泽的面积，华玉瑛不禁心下咋舌。要是整个芜古亭都在陛下的灵识笼罩下，他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没敢再往下想，华玉瑛一转口风接上了自己刚才的话：“玉瑛未有不快，只是平日里闻惯了花香，一时间对水汽味道难以适应罢了。”

他的话音落下，陛下也刚好放下了酒杯，收回的手撩卷起一缕垂落在额前的发丝绕啊绕得，似是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

华玉瑛不知还能如何应答，微一侧头就与同样瞄着他的莫元青对上了眼。

莫元青接到华玉瑛的眼神后出言劝到：“陛下，清淤费时费力，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完成。今日既是为玉瑛君接风洗尘，此事不若宴后另择时间再议？”

陛下沉思片刻，挥手唤回了小童：“也好，不能浪费了孤精心挑选的日子。开宴吧。”

华玉瑛察觉莫元青轻吐出一口气，知道眼下这事算是能翻过篇去了。对方做了个手势，给自己示意了坐席的位置，他便也略一点头当做回应。

可紧接着，在听到陛下又念出的一句“这宴后清理，就交由元青安排”时，华玉瑛清清楚楚听到了莫元青喉间那一哽。

这一瞬间，他有些想笑，却又自觉不该。到底是自己惹出的事端，牵连他人终是不合适。华玉瑛思忱片刻，便要拱手开口。

可还没等他抬臂，手便被人拦了下来。

莫元青摁住华玉瑛的手臂，轻摇了摇头，眼神中显露出的无奈中，还夹杂着不可妄动的警告之意。

既如此，华玉瑛便也歇了自请的心思，转身往坐席而去。

没料到自己甫一开口就揽了个麻烦事过来，但莫元青也只能恭敬应下。见陛下没有再作其他吩咐的意思，才躬身行礼往自己的座位退去。

芜古亭内空间极大，却是除了陛下所在主位之外，只安排了十个席位。每张桌上都摆放了不甚相同的酒菜点心，看样子是特意为十位妖王准备的。

华玉瑛顺着莫元青指的方向，到了左手边第一个空桌处提襟入座，随祝也在他身后站定。借着转身的动作，他便将已经入座的几位瞧了个大概。

十个桌案五五分列，左右各坐了两男一女。

华玉瑛所在的这一列，由他往后分别是面容凌厉的精瘦汉子，束起墨绿色长发的英气女子，还有一个带着兜帽而且全身被黑布与雾气包裹着看不清面容的神秘妖人。最后一位则是空置的。

而在对面，第一个座位也是空的，剩下的依次跪坐着肤色青灰的牛头妖、一身红衣的莫元青、形容潦草的哭脸老者和甩动长尾的美艳鲛人。

见到莫元青在最中间的位置坐下，再结合自己的，便不难推断出十妖王的排行顺序。

挨个数过去，华玉瑛暗自惊奇。这第二和第九位的妖王好大的面子，竟是连陛下设宴都敢不来。并且，莫元青也说过，晚宴是打着为自己接风的名头举办的，他们这是还不曾见面就给华玉瑛立了个下马威。

陛下显然也看到了那两个空位，面带不悦地问道：“煦追和矶娘又不来？”

依旧是莫元青温声答话：“陛下您也知道这两位的性子。若是能在宴会上看到他们，才是怪事。”

许是真的习惯了，陛下竟不生气，也没再追究那二位缺席的事。

莫元青这才真正放松下来，扬手击掌。“开宴”两字落了声，登时弦歌雅乐冲散了亭内略显紧张的气氛。

衣着华丽的小妖鱼贯而入，飘带和着曲调划过场周排列成环，曼舞起来。

首场舞毕，其中八只小妖转到他们八位妖王身边斟酒奉上又翩然退下。

陛下举起了他手中的杯盏朗声道：“玉瑛君曾意外遭难而沉睡百年，今得以苏醒，实乃妖界之大幸。如今十妖王俱已归位，有诸位通力合作，各族尽心辅佐，妖界兴盛夙愿必会早日达成。”

这话随着灵力向亭外阵阵传播，不多时便收到了来自周围亭台的连声祝贺。

华玉瑛随着众人一同饮了酒，又倒了一杯向主位回敬，在杯沿才碰到他的唇瓣时，清澈酒液就被一把倒入了口中。

顺势垂下的眼帘盖住了他放空的眼神，华玉瑛内心盘算着的全是陛下这话中透露出的信息。

其实自他醒来，便一直有几个疑问未能寻到答案。为什么会是自己重生于此，以及究竟是什么致使了花妖的沉睡。

这些时日里，华玉瑛了解到自己身边的侍卫婢女曾被更换过一批，新来的人根本不了解之前的事。他殿内的文卷书册也没有与此相关的记载，像是……被刻意抹去了似的。

这其中定藏有猫腻，可惜他寻觅无方探查无果，也只能按下深究的念头。

况且，突遭生死变故，他的心神还沉浸在与崔毅阴阳两隔的悲痛之中，是以并未出门与其他妖族有过接触。那么今日从陛下这儿听得的“遭难”两字，便是华玉瑛能得到的唯一线索。

百年前的劫难，使十妖王之首的花妖沉睡至今，甚至影响到了整个妖界……

华玉瑛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又自顾自饮了好几杯的陛下，这其中详情想来他是最为清楚的。

伴着珠歌翠舞饮尽最后一滴酒，陛下直将手中酒杯丢向了桌面，眉眼间涌上醉色，摇晃着站起了身。

“玉瑛对各族还不熟悉，你们可要好生替人引见。”

修长手指对着在座的妖王们一划而过，由暗金锦缎裁制而成的广袖如羽翼般在空中铺展开来，边缘带起的灵气撩拨得亭内烛火不住摇晃。

这话说完，他一步踏出，灵力在脚下勾勒出一个简单的阵法纹样，红光自下而上腾起，如火焰一般包裹着陛下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席间八位妖王一同起身。

“恭送陛下。”

待亭内灵光消散殆尽，众人才又重新入宴。陛下这一走，倒是让席间的妖们更活奋了起来。

吟唱着高昂曲调的飞鸟自纱帘后盘旋入场，随之一同进得亭内的还有身着水色衣裙的人类舞姬。

可坠在最后一位的女子却没能到达场内，她在经过那牛头妖时被一把攥住手臂拽倒了去。惊叫一声，也只能赔着笑为牛布菜倒酒。

华玉瑛察觉到随祝握剑的手蓦地一紧。往旁扫了一眼，没有去理会，也没有听到他有更多的行动。

撷起席间一颗小巧灵果塞入口中，感受着其中灵气在唇齿间流转，华玉瑛面上挂起了满足之色。不得不说，这千万年前的果子确实比后世所拥有的灵气充沛许多。

正要再寻其他的尝尝，就听身侧传来了问候之声。

“玉瑛君，初次见面，在下成昭。”

华玉瑛霎时打起了精神，陛下叫他来赴宴的含义，此时才正式摆上台面。放下灵箸一侧头，面前赫然已被人端上了一杯清酒。

坐于他下手位的精瘦汉子先报了自己的名姓，见华玉瑛看过来才继续说道：“成昭是个粗人，头脑虽愚笨，却是有着一把子的力气。玉瑛君若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这话听上去友好，但成昭瘦削的脸上却带着未曾掩饰的傲然。

华玉瑛不知他是真心交好还是另有所图，只客套着举酒回应。

两人对饮了一杯，可就在他们放下酒杯的那一刻，一声嗤笑径直传入了两人耳中。

顺着声音望去，华玉瑛一眼就看到对面莫元青正与牛头妖说着什么。可那牛只是抓着酒壶连连灌酒，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反而一脸阴恻恻地瞪着华玉瑛。

又是牛妖。

微眯起眼，华玉瑛想知道，这妖为何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意见。对待莫元青也是，难不成化形不完全还会保留对红色产生敌意的本性？

成昭将华玉瑛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见他面露不虞，忙出声引过了话头：“囚子应属犀渠一族，行事粗俗惯不顾及他人，想来玉瑛君不会跟他一般见识吧？”

华玉瑛的笑仍挂在脸上，笑意却只浮于表面。

“成昭君这话说得玄妙，刚才何必那般自谦。”

那个叫囚子应的没冲过来指名道姓表示不满暂且不论，成昭当面阴阳怪气，他自是不会忍让。

成昭没料到自己的话会被怼回，一时间就没能接上话茬。

不过他不说，不代表对面一直关注着的囚子应也不作反应。牛头妖一砸桌子甩开舞姬跳起，嘴里嚷着“你怎么敢……”就大步冲了过来。

身后传来长剑出鞘的声响，可先于剑刃出现的是从末位激射而来的一片内蕴紫色光芒的鳞片。鳞片锋锐的边缘嵌入牛头妖身前的地板，止住了他的脚步。

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道极具魅惑之音：“子应君别这么激动，你挡住族长们的路了。”

有妖出面阻拦，华玉瑛乐得不用自己人出手。向后比了个手势后便收手撑头，好整以暇地看向鲛人位置，就见那鳞光熠熠的紫色长尾晃了一晃对他打了个招呼。

而在鲛人桌前，正站着两位面色有些尴尬的妖。

“子应君，陛下可是说了，让我们好~好~为各族引见。”鲛人拨动着手腕上的珍珠手串，与长尾同样颜色的紫葡萄般的眼眸透过额间垂下的吊坠向华玉瑛眨了又眨。

囚子应被迫站在正中，牛鼻子里喷出两股浊气，怒哼一声，周身灵力蓦得炸开，将几个不知所措的舞姬震飞了出去。

华玉瑛手指微动，刚想催出花枝将人接下，却又将聚起的灵力散了开去。

囚子应把怒气发泄在舞姬身上，这才转身回了坐席。只是在与两位族长错身而过时，将其中身材更为魁梧的那位拉得转过了身去。

另一位族长青绿色的耳鳍为之一颤，战战兢兢地到了华玉瑛的桌前奉上礼品。“玉瑛殿下，清鲤族魏琪携宝进献。”

“清鲤族？”华玉瑛听得耳熟，略一回想就记起了，这位曾在午前向妖王殿递过拜帖。

那么另一个族长的身份便不言而喻，应是与清鲤族一同前来拜访的诺伊族族长。

看囚子应还拽着那妖不撒手，华玉瑛开口叫住了他：“子应君可是对陛下有所不满？为何要拦着族长与我相见？”

“可不敢！”囚子应粗声粗气道：“老牛是看你不顺眼，但不会忤逆陛下。”

许是他觉得自己的话气势弱了，牛眼上下打量了华玉瑛一番，轻蔑得补了一句：“诺伊族身具神力天生善战，崇尚强者为尊。像你这样纤瘦力弱的，还是躲起来跳舞唱曲儿更为合适。”

“不许对殿下无礼！”随祝顿时迈步上前，剑鞘直指还没落座的囚子应。

身为排行第四的妖王，囚子应还是头一遭被一个人类侍卫拿剑指着，即便是剑鞘，也同样让他感到耻辱。还未消解的怒意更添一层，他当即双掌一合，灰色灵力从掌中出现，兜头向随祝压去。

华玉瑛猛然飞身跃起，灵力在原地爆开将他往前推出，花枝延伸到场内，一把拽过随祝将人护在了身后。与此同时一朵小巧的玉瑛花在他探出的指尖绽放，转眼间散发了庞大的青色灵力，凝结成一面盾牌将他们与囚子应分隔开来。

“囚子应，你要杀人吗？”

声音虽还平静，但华玉瑛心中却是涌起了怒意。虽然对方只是一个金丹初期，可随祝身无灵力，若是硬接下囚子应这一掌，唯有死无全尸的结果。

“一个低贱人仆而已，杀了又如何？”

囚子应见掌风被华玉瑛挡了，挑眉瞪眼便想再接上一拳。

见他还敢挑衅，华玉瑛托着玉瑛花的手指一抬，灵盾瞬间扩展，如一朵灵花般包向对面。

囚子应的灵力接触到灵盾的一刹那，青色光芒大涨，将亭内的灰色尽数吞没了去，而后便化作一片雾气团在了场中人的脚下。

正要冲拳而出的囚子应立时顿住，双目大睁满脸不可置信得大吼出声：“你！你把我的灵力变去哪了？”

才吼出一句，囚子应就被雾气中暗藏的花枝抽中倒飞而出，砸塌了他自己的桌案。

牛妖本就皮糙肉厚，而且修士的身体都经过灵力淬炼，只摔一下自然不会受伤。

不过囚子应就像是被摔傻了一般，坐直了身体后怔愣盯着自己的拳头，松开，握紧，再松开，再握紧，张口满是慌张：“灵力，我的灵力呢？”

他的眼神不住乱瞟，最终定在了华玉瑛身上。

“是你！你用的邪法！”

华玉瑛没有反驳，只是勾出一抹冷笑，继续问他：“囚子应，你不是要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人吗？怎么，不敢上了？”

牛的暴脾气怎么经得起他这般挑拨，顿时什么灵力什么等阶差距通通被抛在了脑后，不管不顾地就以血肉之躯向华玉瑛撞来。

冷眼盯着他被愤怒蒙蔽了心智，华玉瑛垂在身侧的手倏得抬起，灵雾随即变作纷飞的花瓣，在突然出现的灵力漩涡中化为一柄纤长利剑直指囚子应。

眼见着牛妖就要血溅长亭，只听“叮”得一声，银白色长棍架在了青色剑刃之下。

成昭一手提棍拦住利剑，另一只手则死死按住疯牛，眼神深沉得注视着华玉瑛问道：“玉瑛君这是要在宴会当场杀了我的人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2章 你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