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在一处T字路口探头往左右两边的隧道看了看,之前棕狼记忆中亮着的油灯已经熄了,也不知是灯油用完了,还是麦肯纳熄灭的。幸好一圈岩壁透出白雾似的银光,让他们能辨认出脚下该往哪踩、以及该避开哪处突起的岩石。这边隧道的宽度足有三四公尺宽,高度也到他们头顶之上。
“好,就在这儿变吧。”他们决定让亚历克斯在这里先变成巨狼,一来是为了避免他被认出来;二来则是想靠着他变狼后的感官去找麦肯纳,至少先发现他,以免被打个措手不及。
亚历克斯应了声好,将手机、手表、背包交给莱恩;后者则把表戴上右手,却发现他得扣到最紧的第二个洞才能卡紧手腕。
“那个什么,”亚历克斯又伸指朝两人转了个圈,面色有些尴尬地道,“你们转过去吧。”
“行行行。”辛西亚和莱恩转过身去,笑到:“我这侄外孙脸皮还挺薄。”
“这跟那没关系好嘛。”亚历克斯在两人身后没好气道,然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他的上衣啪地一声丢到莱恩的脚边。“抱歉,莱恩,麻烦你了。”
莱恩捡起那件黑色长袖,察觉衣服仍旧湿透,还带着一点残余的体温,便连忙拧干衣服,装进事前准备好的大塑胶袋中。亚历克斯陆续把蛙镜、长裤、鞋子、袜子丢了过来,最后则是一件四角内裤。除了长裤有拧干以外,莱恩直接拎着其他衣物的一角,一一塞进袋中。
“好,我要变身了……呜……嗯……”亚历克斯往后走了几步,发出一声闷哼。
莱恩和辛西亚等了五秒,“好了吗,亚历克斯?我们转过去啰。”
“嗷呜。”身后传来一声轻嚎。
莱恩转过身,看见亚历克斯已经化作成人高的巨狼,半咧着嘴吐气,部分浅棕色的毛皮仍湿湿地贴在他身上。他似乎不怎么喜欢那种感觉,便甩了甩身子,甩出无数水珠喷到两人身上。
“你能先提醒一声吗?”辛西亚抹掉脸上水珠,白他一眼,“像头真狼一样。”
“是啊,我懂那感觉。”莱恩苦笑。那就像全身上下被湿热的毯子包裹住一样,只能慢慢晾干。那就是他为什么讨厌水。
“嗷。”亚历克斯咧嘴,露出了个应该是苦笑的表情。
“好了,我们继续走吧。”辛西亚道。
现在仍由变狼的亚历克斯带头;莱恩居中查看手机地图并带路;辛西亚仍走在最后,沿路丢下种子。
莱恩本想比对兽群经过的路线,但棕狼的记忆倏忽变化,也无从判断它们到底跑了多久,所以他只好以地图为准给亚历克斯指路,先在T字路口左转,接着又通过数个岔路,途中经过被压在落石堆下的矿工骸骨,他在心中默默祝福他们能够安息。
幸好两人一狼都身具灵视,眼睛到了现在也习惯了漆黑的坑道,两种视觉并用后能依稀辨认出地面和岩壁上突起的石头,行走时不至于跌倒或撞墙。他们走了一段路后,发现坑道中的空气虽有种怪味道,但还算可以呼吸,偶尔有一丝丝微弱的气流迎面拂来,表示在别处应该也有气流进出的洞口。坑道内的温度也比外面低了许多,刚进来时只觉得阴凉,但越往内走,这种阴凉就慢慢变成了阴冷,让莱恩手上的寒毛不知不觉间竖了起来。
他们靠着亚历克斯的鼻子耳朵嗅嗅闻闻,一路走得小心谨慎,仔细提防随时可能从转角处杀出来的麦肯纳,速度不能说慢,却也称不上快。但坑道内却没什么动静,静得莱恩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除此之外便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他们走了快四十分钟左右,又来一个叉路口。
“老天啊,这矿坑到底有多大?”辛西亚忍不住道。
“因为我们走得比较慢。小心为上。”莱恩低头查看手机地图,指着他们左手边的坑道,“走这里。这层我们差不多走一半了,应该接近了。”麦肯纳可能随时出现。
“嗷!”亚历克斯突然叫了一声,倏地看向另一条坑道,竖起两只耳朵。
莱恩跟辛西亚立刻戒备起来,凝神细听,听到坑道内传来细微的哒哒哒声响──是枪声,同时还有啊的一声,是人的惨叫;此外还有模糊的吼叫声,有好多声掺杂在一起,一时分辨不出到底有哪些动物。那些吼叫回荡在隧道,显得空洞而遥远,让他们分不出是从哪条通道传来的。
“是调查队,他们进来了,还遇上了兽群。”莱恩心中一凛,“该死,他们比我想得还快!”
“听起来还在上层。”辛西亚抬头望着坑顶,“我们要继续吗?还是……”
“我们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把大卫带进来,他们都做到这一步了,可能想用他当诱饵。再说……”莱恩抿抿嘴,坚定地望着她,“我不想再拖下去了,我想彻底解决他。”
亚历克斯也嗷地叫了一声,听起来像在附和。
“好吧,我大概猜到你会这么说,跟库柏家一样的脾气。”辛西亚轻声叹息,“那表示我们得快点了,走吧。”
他们走进莱恩刚刚指的坑道,更加提高警觉,也发觉枪声和野兽的吼叫声越来越大。走了一小段路后,亚历克斯的鼻子抽动几下,龇牙发出低吼声,“咕呜呜……”
莱恩也嗅了两下,闻到一股让他讨厌的腥味,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是血。”这个距离竟然也能嗅得到……
“我们靠近了。”辛西亚沉声说。
枪声与血腥味越发明显,他们走了一会儿后来到一条岔路,却听到接连的枪声响起,还有一阵脚步声跑近,有两个人大呼着救命跟撤退。
左边那条岔路中跑出一名调查队队员,身上穿着成套的黑色头盔、防弹背心、手足护具,上面溅着不知是谁的血迹,手上拿着一把冲锋枪。他盔上和枪上架着一个手电筒,胸前背心上也有两条灯条,照亮了他们。“这、这里也有怪物!”他看见他们后大叫到,立刻举枪,“是一只巨狼!”
莱恩在他大叫时便深吸一口气,吐出一道强风吹倒了他;亚历克斯见状立刻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胸膛,咧嘴发出低声咆哮;辛西亚则朝他扬手撒出米粒大小的不知名种子,用脚一蹬,那些种子便瞬间长成七八条藤蔓缠住那人,还绑住了他的眼睛、耳朵和嘴巴,让他像条绿色毛毛虫般不断扭动着身子。
亚历克斯耳朵抖了两下,立刻跑进那个岔道口。莱恩这才注意到刚刚那个跟在后面的队员已经跑掉了。
“别追了!”莱恩喊道,“没时间了。”亚历克斯便跑回来。
辛西亚走到那队员身旁,踢了他一脚,“我们该杀了他。”那人可能依稀听到了,或者靠理智辨认了自己的处境,立刻拼命摇头,被藤蔓绑住的口中传出模糊不清的呜呜声。
莱恩心中有些犹豫,低声道:“不用杀了他。我们都戴着面罩,他没看到我们的脸。”他指着亚历克斯,“更何况……”那队员也不可能认出这巨狼的身份。
亚历克斯则是看了看地上那毛毛虫,又抬头看向辛西亚,硕大的狼首先点点头又摇摇头。
辛西亚的双眼透过面罩的空隙紧紧地盯着一人一狼,最后叹了口气,“你们再这么天真,迟早有一天会给自己惹上大麻烦。”她一挥手,那人脖子上的藤蔓便渐渐缩紧,把他勒晕了过去。“接下来往哪走?”
“我们得避开调查队和兽群,先找到麦肯纳再说。”莱恩查看起地图,指着另一条岔路,“这里就是通往那个大坑洞的,棕狼就是在那里看到他的。”
“就先去那吧。”
他们便继续走了好一会儿后,这次没再遇到什么岔路,走着走着便察觉头上的坑顶慢慢向上攀升,通道也越来越宽,同时还闻到一股好浓好浓的腐臭味,让两人不禁伸手掩住鼻子,亚历克斯更是晃了晃脑袋连,忙用鼻孔吐气,似乎想摆脱那怪味儿。
“我的妈呀,”辛西亚低声说,“这是什么味道?”
“是麦肯纳的用餐处。”莱恩改用嘴巴呼吸说着。同时也是那些动物的坟场,他心想。
他们沿着坑道走没多久便来到一个宽敞空旷的大坑洞,在坑道口停下脚步,闻到腐臭味从角落传来。莱恩看过去,便发现那正是他在棕狼记忆中看过的野兽尸骨堆,同时还多了几堆新鲜的动物骨架,从上头那尚未变黑的血迹来看,似乎是这几天留下的厨余。角落摆放着几段锈蚀铁轨,一旁躺着几辆矿车,还有几台破损的油灯。环顾坑洞,他们左侧有一个坑道口,左前方也有一个,右侧则有两个。
莱恩还在仔细寻找麦肯纳的踪迹,身前的亚历克斯便嗖地一声跑向坑洞中央,吓得他不禁叫到:“亚──”不对,“利爪!你在做什──”他叫到一半,便看到坑道中央的地上躺着一个人,看那护林员的服装和发色,赫然正是大卫。
莱恩和辛西亚对望一眼,立刻跟上亚历克斯。他们来到大卫身旁,只见他昏倒在地,满脸污渍,右腿裤管裂开一道口子,露出来的小腿上有道血淋淋的伤口,看着像是被狼或什么动物咬伤一样。亚历克斯正焦急地呜呜叫着。
“利爪,先别变回来,你不能被人看见。”莱恩朝他说,然后拉开面罩,低头拍着大卫的肩膀,轻声呼唤:“大卫、大卫,醒醒!”
“等等,尾巴。”辛西亚解下面罩的一边扣子,任其垂挂在另一边,又把兜帽拉到脑后,“让认识的人叫醒他比较好。”
“也好。”莱恩说,“他需要灯光。”他从包中掏出照明灯,开启后放在一旁地上,LED白炽灯光照亮的洞窟中央,让他不禁瞇起眼睛等着习惯灯光。他探手抚着大卫的肩头,运起魔力探进他的体内感应,片刻后摇头道:“他没中诅咒。”
“很好。”辛西亚也掏出照明灯放着,低头轻拍着大卫的肩膀,“大卫、大卫,醒醒!”
莱恩则继续运转魔力,治疗大卫腿上的伤口,直到那伤口完全愈合。
“呃……”大卫喉咙发出呻吟,眨眨眼睛,一脸迷糊地醒了过来,“怎么回……”他想要坐起身,但在半途便痛呼一声,抚着后脑杓又倒了下去,幸亏莱恩跟辛西亚眼明手快把他扶住。
“等、等等……”他一左一右被两人搀扶着,坐起身后一脸迷茫,视线在莱恩和辛西亚间转来转去,“你们是──哇!”他吓得上半身抖了一下,幸好两人架住他,才没让他再倒下去。他瞪大眼睛盯着身前变成巨狼的亚历克斯,咽了咽口水,“怪──怪物!”
“别紧张,”辛西亚忙道,两掌在身前微微摆了摆,“他不会伤害你的,我发誓。大卫,你还认得我吗?”
“什么?它……它……”大卫上半身往后退,似乎想远离身前的巨狼,喘着粗气看向她,“你、你是……”他的眼睛顿时瞪得跟铜铃一般大,“妳、妳是──辛西亚?”
莱恩以往远远地偷看过大卫几次,却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虽然听辛西亚之前的口吻似乎早已认识大卫,但两人应该好久没见面了,没想到他竟还认得出她?
“记性不错嘛,大卫。”辛西亚挑眉道,似乎没料到这点,“很高兴再见到你。”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大卫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向莱恩,“还有你是谁?”
“我叫莱恩。”他这时也没办法只说代号便让大卫相信他,“我是亚历克斯的……呃……朋友。我是……受他拜托,和辛西亚一起来找你的。先别说这个了,你站得起来吗,大卫?”
“亚历克斯的……还有辛西亚……”大卫神色中写满疑惑,“你、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没时间解释了。”辛西亚加快了语调,“我们得快点出去才行,这里不安全。我们扶你起来,莱恩,我们一起。”她抬起大卫的右手绕在她颈后。
“什么?”大卫眉头紧皱,然后渐渐舒展开来,似乎想起自己的处境,“对,那怪物!听着,这矿坑里有只怪物,还有好多野兽!”
“所以我们才来的,为了救你出去。辛西亚,改变计划。”莱恩一手抓起照明灯把手,再抓起大卫的左手放到脖子后,和辛西亚一左一右搀扶着他起身,既然在这里遇到了大卫,当然是先把他救出去,麦肯纳什么的只能之后再解决了。
“等等,我的腿……”大卫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右脚小腿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不禁半张着嘴,“这是……”他看向右边,“辛西亚,是你治好我的?还有妳的声音……这里的事……别告诉我,妳跟他们在找的怪物有关。”果然,他知道魔法的存在。
“是我治的,但剩下的事可跟我没关系。”辛西亚没说是莱恩做的,应该是考虑到他不想暴露身份,“倒是你怎会在这?”
“他们一开始说让我带路到矿坑口就好。”大卫摇摇头,“没想到他们的队长在坑道口挖开后却不让我走,还派人压着我下来,说什么要把我献给他。然后……刚刚压着我的小队在一个叉路口遇到了狼群,有个探员护送我到这里,又回去对付那些怪物。”他指着一个左前方的坑道。
“什么?”莱恩没料到还有这种事,“你不会还想回去救他吧?”
亚历克斯呜呜摇头。
“不。”大卫摇头,“我是说,他刚刚是从那里带我来的,不能走那边。”
噢。莱恩眨眨眼,和辛西亚对望一眼,似乎都从对方脸上看到意外。他本来已经做好要费一番唇舌才能说服他,没想到大卫比他想的还要……明事理。
“不错嘛,大卫。”辛西亚挑眉道,“这么多年总算有点长进了。”
“你以为我会轻易相信那些人吗?”大卫没好气地摇头,“他们可能是串通好的。”
“很好。”辛西亚说,“我们还是循原路回去好了。”莱恩应了声好,两人一同扶着大卫往回走,亚历克斯就跟在他们后面。
“等等,你们不是从──”大卫走路的速度有点慢,但应不是因为脚伤,而是因为他体力不支。“你们怎么下来的?”
“等等你就知道了。”辛西亚说,两人配合着他放慢速度。
“嗷!”亚历克斯突然叫了声,窜到前头拦住他们,还将四肢打得开了一些,伏低了身子。
“怎么了?”莱恩以为他有异议,正想问怎么回事,就见到亚历克斯突然张嘴,喉咙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墙……”他的咬字有点不标准,似乎还没办法很好地发音,再加上喉糖的关系,那声音显得沙哑又干涩,“墙……”
莱恩不禁一愣,没想到亚历克斯竟然可以发出人类的声音了,跟着察觉了不对劲,“荆棘,停下。”他把头罩拉上。
辛西亚立刻止住脚步,空着的另一手连忙戴上面罩和兜帽,“怎么了?”
亚历克斯抖动几下耳朵,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们左侧的坑道口,“墙……”他摇摇头,咂巴咂巴狼吻两下,“墙……墙……枪……”他说了好几次才找到发音的诀窍,“枪。”
“等等,这声音……”大卫听到巨狼的声音,不禁瞪大了眼睛,“亚历克斯?”
“你这也认得出来?”辛西亚说出莱恩的心声,不过立刻摆手道:“现在安静,我得听一下声音。”
不。莱恩这才注意到四周过于安静了,“该死,枪声停了!”他们刚刚注意力都放在大卫身上,竟没注意到。
“咕呜呜呜……”他们刚反应过来,亚历克斯便龇牙咧嘴,露出尖锐的狼牙,喉咙还发出滚动的低吼声,直直盯着他们左侧的坑道。那里传来一道……不对,是两道脚步声,漆黑的隧道中陡然被照亮了一下,还有轰轰的声响。
“……听着、听着!”有个男人喊着,声音中充满惊恐,“我没有恶意,我们可以合作!”
“不,诺曼!”另一个男人又惊又怒地喊着,声音有点耳熟,“你在干什么!”
两人似乎边跑边喊,脚步声渐渐逼近坑道口,让莱恩等人如临大敌地戒备着。
“不、不,等──啊!”第一个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让莱恩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不,诺曼!”另一个男人大喊,“轰!”坑道口再度闪过橘黄色光芒,配上那声响,像是火焰的闪动与燃烧。“啊!”火焰声还未停歇,坑道口又传来一道哀号声,一个人影跟着从坑道口飞了出来,碰地一声摔在三人一狼面前。
他身穿深灰色套装,右手手臂上被抓了四道爪痕,鲜血浸湿了衣物,而他手掌上还残留着火焰,不过随即熄灭。
他是个元素法师。莱恩心中一凛,准备好随时使出魔法攻击。
“嗷!”亚历克斯则朝他低声一吼。
那人抬头一看,见到三人一狼后不禁瞪大眼睛,“你、你们──”
莱恩看到他的脸后不禁一愣,认出这就是早上在曼尼餐馆的冷藏室前见过的贝克探员。
“不!”贝克探员一个激灵,朝众人挥手,“快逃,他来了!”
他刚说完,坑道口便又飞出一条细长东西,还撒出点点液体,啪地一声落在众人面前地上,他们定睛看了看,认出那是一条人的右臂──从胳膊处被活生生地扯下,断裂面依稀可见肌肉和白骨,还兀自汩汩流出一团鲜血。奇怪的是,那手臂上的衣袖却像是被人扯走一样,裸露出的前臂皮肤上宛如被烙铁烙印过一般,浮现一串像是英文字母的单字。
莱恩还没看清那是什么,坑道口便钻出一个高瘦的身影──是食尸鬼麦肯纳,他的身形变得更加高大了,四肢相形之下显得有些枯瘦,但仍有成年男人的大腿粗;他宽大的手掌箍一个中年男人的脖子,把他拖在地上,空荡荡的右肩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麦肯纳看了看地上的断臂,低头冷笑道:“可笑!真当我发现不了你们体内的血誓吗?”
“不、不!”那男人脸上毫无血色,黏腻的头发沾在额头上,用仅存的左手拍打着麦肯纳的小腿,“别杀我!你不知道我们是谁,但我们很强大,我、我们可以合作,可以一起找到奥德里奇,我们可以帮你杀了他!”
莱恩仔细辨认一下,才认出那男的就是他昨晚看过的魏斯顿队长,只不过对方现在没了昨晚的威风,胸前的防弹背心有着深刻的爪痕,右肩露出的黑色套装被鲜血浸湿了一大块;他的脸上也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血迹和污渍,脸色没了昨晚的阴沉,反而布满恐慌。
“帮我?”麦肯纳单手把魏斯顿队长举高到眼前,“你是有个小忙可以帮我,但至于找到他……就用不着你们了。”他说完便张嘴咬向他的脖子。
“不、不──啊!”魏斯顿队长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号,脖子上冒出鲜血,“啊……”
“不!”贝克探员大喊。
麦肯纳嘴巴动了动,似乎正把队长的鲜血咕噜咕噜吞下喉咙;而后者的哀嚎声也在两秒间低了下去,整个身体渐渐干瘪下去,几个呼吸之后就变得宛如风干的木乃伊一样。
莱恩瞇起眼睛,察觉麦肯纳在吸食那人生命力的同时,他胸前的魔矿也微微亮起白光。果然──莱恩觉得自己猜对了──麦肯纳是将生命力先储存在那魔矿之中,再慢慢吸收消化的。
麦肯纳大手一挥,把手上干瘪的尸体扔到一旁,用手背擦了擦满嘴的血迹。他咬牙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样,胸前的魔矿又闪了几下,他的身躯竟肉眼可察地又涨大了一些,几乎有两米半高。
麦肯纳转头看向莱恩等人,咧嘴狞狞笑到,“啊,很好。诱饵生效了。辛苦你们自己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