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烦躁地耙了耙头发,将向凛拉到一个角落:“是我的错,别在这儿哭了行吗?”
向凛偏过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伸手轻轻擦过,心中的委屈一层接一层。
邵亦行见她情绪并未止住,反而愈加俞烈,直接将她抱在怀里:“别哭了,把妆哭花就不好看了。”
“你……”向凛刚起了一个话头,就止住了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邵亦行总是这样,给她一些两个人还能和好如初的错觉,比如这个拥抱,让向凛一瞬间起了一种想要问他还爱不爱自己的冲动,但很快她就知道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邵亦行从西装口袋拿出手帕替她擦去眼泪:“你什么?”
向凛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道:“没什么,我没事了。”
邵亦行道:“再待会儿,眼睛还是红的,缓一会儿再进去。”
向凛点了点头,邵亦行就这样陪她在外面站了十几分钟后才带她继续走进宴会大厅。
进门的时候,他从侍者的托盘里拿起了一杯香槟递给向凛,又拿起另一杯端在自己手上,对向凛道:“紧张的话,保持礼貌微笑就可以,不用多说话。”
向凛看他关心自己的样子,心里的焦虑很快就消失了,她想着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误会了邵亦行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对自己的不在乎,也许他可能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因为男人跟女人之间思考问题的方式不一样,她天生敏感一些,而邵亦行则更加直接一点。
走进宴会厅后,就不时有人过来跟邵亦行打招呼,他们也都注意到了在邵亦行身边的向凛,每个人都带着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她。
这时,过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对邵亦行调侃道:“邵总,从来不见你带人过来,怎么这次想起带妞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丝毫不避讳向凛,好像知道她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一样。
向凛再次感受到了不被尊重的感觉,但她嘴笨也胆小,根本不知道怎么反驳回去,挽着邵亦行的手也微微收紧了些。
邵亦行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道:“李成远,这我朋友,嘴上把门点,懂?”
那人突然浮夸地笑了一下,对向凛道:“抱歉啊,这位小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随后又对邵亦行道:“邵总,哎呀,亦行哥哥,你发什么脾气啊,对兄弟还这样,走,过去我跟你说点事儿。”
向凛看着那人投来一个抱歉的眼神,随后把邵亦行拉到一边,邵亦行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乱跑。
在他们离开没几步的时候,向凛隐约间就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到了什么女朋友,前任之类的话,又看着他们又走远了一些。
李成远不知在跟邵亦行说着什么,邵亦行始终保持着那种生人勿近地气场,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他,突然,李成远再次看向向凛,那眼神中竟然多了几分吃惊。
向凛与他对视上,李成远很快移开了视线,继续和邵亦行聊天。
过了一会儿,他们又回到了向凛这边,李成远这次的态度就明显亲近了很多,收起了之前那种轻视的态度,转而好像变成了什么很重义气的人一样,对向凛道:“向小姐,不好意思啊,才知道你是国外的大画家,这是我的名片,请您收一下,改天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们家老爷子也是搞艺术的,对艺术圈这块儿比较熟,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向凛看向邵亦行,邵亦行示意她收下,向凛只好接过了名片。
李成远又对邵亦行打了声招呼,继续和别人应酬去了。
向凛问道:“我是不是不该收他名片?”
邵亦行道:“没什么不能收的,他家在潭京艺术圈确实有点威望,一家老小都比他有出息,只有他爱倒腾点古玩生意,几年下来,一个子儿没赚,反倒赔了不少,但他这人不错,讲义气,打小跟我一块儿长大的,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放心找他。”
向凛点了点头,心想自己就算真的有什么事,也不好去麻烦人家,如果不是因为邵亦行,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人物。
邵亦行又道:“今天带你来,也不光是为了参加宴会,还要介绍给你一些人,这些人以后都会对你国内的事业有帮助,今天先跟他们打个照面。”
向凛心中一动,跟着邵亦行往另一个方向走,她突然起了深深的自责,想起自己还那么想邵亦行,未免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邵亦行又是买礼物,又是带她认识圈子里的人,这已经是比普通朋友还要备受重视的人了。
向凛此刻所有的不满,都已经统统消失了,剩下的唯有感激。
认识完一圈人后,她逐渐有点头晕了,一杯香槟很快见了底,虽然她自己平常也喝,但酒量并不是很好,属于人菜瘾还大的那种。
脚步也有些虚浮,走路时不自觉地往邵亦行身上靠。
邵亦行调侃道:“看你家里摆了那么多酒,没想到你还是个一杯倒。”
向凛脸色有些发红,摇了摇头,邵亦行皱眉:“真有这么醉?”
见向凛不答,邵亦行又从路过的侍者托盘中拿了一杯果汁,带着她往宴会的后院去,后院人比较少,空气也好,比宴会厅安静多了,偶尔有几个人在低声交谈。
邵亦行将她带着坐到藤椅上,把果汁递给她:“醒醒,这才刚开始,你就不行了?”
向凛拿起果汁一饮而尽道:“我行!我当然行,想当年,他们,他们都欺负我,欺负我是新来的,我一个人喝了八杯都没倒。”
邵亦行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捏起她的下巴,让她正面对着自己:“说清楚,谁逼你喝酒了?”
向凛摇了摇头,深呼吸了一口,装作若无所谓的样子道:“没什么,是我自己要喝的。”又对邵亦行道:“我没事了,咱们回去吧。”
邵亦行突然拉住她的胳膊,正色道:“我问你,在国外这些年,有没有人纠缠过你?”
向凛摇了摇头。
邵亦行又问:“那有没有人对你很好?让你……不想离开。”
向凛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不由得顿住了,说起那人,其实她也没有见过面,只知道那人是L先生,那时,她虽然在画画上展现出了极高天赋,但人生地不熟,大家也对她的画作也都停留在表面的赞叹上。
可谁都知道,艺术这个圈子,没人领进门,就相当于没人认可你,是很难成气候的,尽管大家都知道你画的好,可那又怎样,画得好的人比比皆是,人家凭什么买你的帐。
就在这时,一个私人买家突然通过她的恩师,买走了她第一幅颇有名气的话,向凛的生活这才有了起色,大家看有人买账了,也开始陆续关注她的画作,找她买画的人也多了起来。
从那以后,只要她有了新的作品,L先生都会问她卖不卖,向凛也通过恩师,想要问出那人到底是谁,可恩师却始终不告诉她。
向凛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凡是她想卖的基本都卖给了L先生,有一些意义特殊的就被美术馆珍藏了。
可要问她对那人到底是什么心思,向凛想了想,还是感谢居多,再多的就是好奇了。
一个宛如救世主一样的人,突然出现在她穷困潦倒,快要捡破烂充饥的时候,是个人都会觉得念念不忘。
邵亦行见她不说话了,逐渐有些慌了,他冷声道:“怎么不说话了?”
向凛这才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脑袋还是有点晕晕乎乎:“有一个我很想当面感谢他的人,但不是爱情,他曾经给过我很大的帮助。”
邵亦行心中的嫉妒蹭蹭往上涨,但他还是强压下心中的不悦道:“那挺好的,确实该好好谢谢人家,毕竟帮了你那么多,回宴会吧,快要跳舞了。”
说完,他不等向凛,自己就朝宴会走去。
向凛赶紧起身,想要追上他的步伐,但她本来就有些醉酒,加上脚步不稳,差点摔了,好在这时被路过的李成远扶了起来。
“没事儿吧,向小姐。”李成远虽然表面上吊儿郎当,但他的手却很规矩,只是轻扶着向凛的手腕,将她拉了起来。
邵亦行回头看这场景,一把将向凛拉到怀里,对李成远道:“你不去跟你那些莺莺燕燕打交道?”
李成远理了理微微有些褶皱的西装,用下巴指了指一个方向,邵亦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角落里正好有一个一脸高科技,前凸后翘的女人正在等着他。
不屑地嗤笑一声,带向凛离开了庭院。
刚一回到宴会,邵亦行就立刻成了全场年轻女士的焦点,但大多数人在看到他身旁的向凛后,都识趣地选择重新寻找目标了,只有几个胆大的,依然上来打招呼。
向凛心中起了几分醋意,邵亦行瞥她一眼,故意不拒绝那些女人,嘴上和她们说着略显暧昧的话。
他想起向凛刚才说的那个神秘人,心里就嫉妒地发狂。
见向凛站在一边不说话,邵亦行故意说道:“那你就在这儿继续等吧,我和她们跳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