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个项目的风平浪静,反而让洛瑞斯感到一种诡异的窒息感。
阴谋不会消失,只会蛰伏。
而第三个项目——迷宫,黑暗、封闭、充满未知的障碍——正是最好的狩猎场。
塞德里克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以往冷静到近乎冷漠的洛瑞斯,如今会在图书馆突然攥紧羊皮纸,指节发白;会在黑湖边盯着水面出神,仿佛透过幽深的湖水窥见某种可怖的未来;甚至会在午夜惊醒,Scipio的羽翼在黑暗中急促扇动,像是感知到了主人紧绷的神经。
"有人在等。"某天深夜,在空教室里,洛瑞斯终于开口,魔杖尖端的荧光照亮她紧绷的下颌线,"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第三个项目。"
塞德里克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冰凉,掌心却有细微的汗意——这是她极少显露的破绽。
"那就练。"他简短地说,褐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坚定,"练到任何意外都无法击垮我。"
从那天起,每晚宵禁后,城堡最偏僻的空教室都会亮起微光。
洛瑞斯的要求近乎苛刻——
"Petrificus Totalus(统统石化)!"塞德里克的咒语击中假人,下一秒洛瑞斯便厉声喝道:"接Reducto(粉碎咒)!别给它反击的机会!"
假人在石化状态下被炸成碎片,木屑飞溅。
"太慢了。"洛瑞斯皱眉,"敌人不会等你念完第二个咒语。"
她亲自示范——魔杖一抖,无声的石化咒瞬间禁锢目标,几乎同一时刻,粉碎咒的光束撕裂空气。两个咒语衔接得行云流水,仿佛一道致命的连击。
塞德里克凝视着她凌厉的动作,突然明白她为何如此焦躁——她不是在训练他,而是在为最坏的结局做准备。
飞鸟咒(Avis)与万弹齐发(Oppugno)的组合尤为致命。
塞德里克召唤出的鸟群在洛瑞斯手中化作暴烈的武器,钢蓝色的飞鸟如利箭般穿透标靶,羽毛在空气中留下尖锐的啸音。
"不够。"洛瑞斯摇头,"鸟类太容易被盔甲咒阻挡——试试这个。"
她魔杖一挥,变出的不再是温顺的麻雀,而是Scipio的复刻版——矛隼的喙与爪泛着金属冷光,俯冲时带起的气流能割裂皮肤。
塞德里克倒吸一口气:"这是黑魔法变形?"
"是实战。"洛瑞斯冷然道,"如果迷宫里有活物攻击你,它们不会手下留情。"
最艰难的是对抗缴械咒(Expelliarmus)。洛瑞斯会突然在塞德里克练习到一半时出手,猩红的光束直取他手腕。
第一次,塞德里克的魔杖脱手飞出,撞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再来。"洛瑞斯捡起魔杖扔还给他,眼神比冬夜更冷,"你的敌人不会给你捡魔杖的时间。"
"一——"
塞德里克刚开口,洛瑞斯的魔杖已经抬起。
"二——"
她的手腕微不可察地绷紧,指尖在杖身上轻轻一滑——塞德里克几乎是本能地侧身,一道红光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在身后的石墙上炸开火星。
"你数得太慢了。"洛瑞斯冷淡评价,魔杖依然稳稳地指着他,"真正的对手不会给你准备的时间。"
塞德里克无奈地捡起刚被击落的魔杖,"这是作弊。"
"这是实战。"洛瑞斯的声音像冰刃,"战斗里没人会讲绅士风度。"
再来。
"一——"
塞德里克刚开口,洛瑞斯已经动了。
"二——"
她的魔杖猛地一抖,缴械咒的红光骤然迸发——但这一次,塞德里克没有等待"三"。
在"二"的尾音尚未消散时,他的盔甲咒已经成型,透明的屏障堪堪挡住红光,震得空气嗡鸣。
洛瑞斯眯起眼睛,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0.5度。
"进步了。"她简短地承认,随即又恢复冷酷,"但还不够。"
再来。
这一次,洛瑞斯甚至没有让他数完"一"。
她的魔杖在塞德里克刚抬起手腕的瞬间就动了——无声咒,快如闪电。塞德里克甚至没看清咒语的颜色,只感觉手腕一麻,魔杖再次脱手。
"你得看我的反应,而不是光数数。"洛瑞斯走近,脚尖轻轻踢了踢掉落的魔杖,"对手的肌肉、眼神、呼吸节奏——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可能暴露意图。"
塞德里克深吸一口气,点头。
再来。
这一次,他没有数数。
两人面对面站着,魔杖低垂,空气凝固。洛瑞斯的眼神冰冷而专注,像一只锁定猎物的隼。
塞德里克观察着她的每一个细节——她指节的微曲,肩膀的倾斜,甚至是睫毛的轻颤。
然后——
洛瑞斯动了。
但塞德里克比她更快。
他的缴械咒抢先一步击出,红光精准地撞上她的手腕,魔杖飞旋着落入他的掌心。
洛瑞斯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罕见地怔了一瞬。
"……不错。"她最终评价,声音里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
塞德里克笑了,刚想说什么,洛瑞斯却突然逼近一步,魔杖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她手中,尖端抵住他的喉咙。
"但记住——"她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对决中如果不打算出手,就别举起你的魔杖。"
"会激怒对手,也会暴露自己。"
塞德里克屏住呼吸,点头。
洛瑞斯终于退开,魔杖收回袖中。"真正的战斗不是比谁的咒语更快,而是比谁更会欺骗、预判、掌控节奏。"
Scipio从高处俯冲而下,落在她肩头,锐利的目光仿佛在说——
"现在,你才真正开始学会战斗。"
某个特别寒冷的夜晚,训练结束后,塞德里克拉住了准备离开的洛瑞斯。
"看着我。"他捧起她的脸,拇指擦过她眼下淡淡的青黑,"无论迷宫里有什么——我都会活着回来。"
洛瑞斯罕见地没有挣脱,深蓝色的眼睛在月光下近乎透明:"你最好说到做到。"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锋般刻进塞德里克的血肉。他知道,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来自一个早已将"失去"视为常态,却仍固执地为他打破所有原则的人。
Scipio在窗棂上发出低沉的鸣叫,第三个项目的倒计时,在黑暗中无声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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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战斗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