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脱贫日常 第10章 读书

有了前天的经验，加上赵家树的帮忙，这一回四人卖得更为熟练。

被小妹猜对了，这一次卖得最快的是手指米果。不少人尝过后，颇觉得开胃，而且很便宜，两文一袋，一袋十根，根根跟手指一样粗细，这钱花得可值当了！

其实李长柳在油纸袋了费了点小心思，十根手指米果听着很多，装在袋子里满满当当，这是因为袋子小米果长，有了这种视觉对比可不就是值钱嘛！

春耕渐忙，今天的街并没有前天的热闹，同样是十字路口处，这一回手指米果和馅饼卖空了，艾米果和烧饼却剩了不少。

李长柳想着上次赵家成给的腊肉，很大方地将剩下的十二个艾米果都送给了他，又塞了四个大烧饼过去，这一次赵家树没跟她客气。

“柳丫头啊，后天叔要进州城接你思成哥，不能陪你们赶圩了。”

听到此话，李长柳这才恍然，竟然过去这么多天了。

她眼角扫到一旁麦子豆子那羡慕的表情，当即问道：“叔，你知道去邻村读书要准备些什么吗？”

赵家树惊讶地打量着面前的四个萝卜头：“你想送麦子去读书？”

他们当中，麦子十岁，豆子七岁，麦子是当哥的，要读书自然是送大的去，因此他才会有此一说。

“不，是送麦子和豆子两个人去！”李长柳很认真地纠正道。

她很理解他的想法，乡下的农户家里，能供出一个读书人就不错了，更别说一供还供两个，尽管邻村的束修收得低，五十文钱一人。

通常人家家里也不缺这五十文，问题是除了这五十文钱，还要送其他东西给先生，具体是什么她却不知道了。

“两个人？”

赵家树满脸讶异，震惊道，“你可得想好了，供一个读书人和供两个读书人完全是两种情况呢！”

麦子很想拒绝，他知道自己家的情况。这两天逢圩摆摊，大姐也确实挣了些钱，也足够送他们去念一阵子书了。

比钱更重要的是，他和豆子读书了，家里的地谁来侍候？大姐是怎么想的他明白，在她眼里，自己和豆子，还有小妹，都一样重要！

她开了这个口，他根本提不起勇气来拒绝！每每看着堂哥李敬文挎着书袋从邻村回来，他都羡慕得很，晚上做梦，也尽是读书的事。

“叔，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但是我想让他们都去，多少认些字也好啊！”

李长柳对未来不敢打包票，却也一点都不想看到麦子和豆子脸上沮丧的神情。

赵家树紧拧着眉，一脸严肃，双眼如炬紧紧盯着面前的小丫头。不过半个月，她竟瘦得这样快，只这张脸依旧圆圆润润，满脸稚气，那双明亮飞扬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坚决。

读书，是好事，也是大事。

之所以是大事，不是因为家中少了个劳动力，而是因为既去了念书，那他就承载了全家人的希望，若是读不出来……

想到那些不少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读书人的下场，赵家树深深叹了口气。

“也罢，你既然决定了，那叔也不跟你罗嗦。邻村的那位张先生虽是个童生，但他德才兼备，学识渊博，把麦子和豆子送到他那里去开蒙是再好不过的了。”

接着，他缓缓将如何进私塾读书，如何交束修等，一一讲给几个孩子听。

送走赵家树，李长柳带着几个弟弟妹妹一边吃着卖剩的烧饼，一边清点上午的收入。

今天虽然没卖完，然而手指米果和馅饼撑住了脚，一共卖了四百八十文。和前天一样，拿绳串好放入墙洞里。

身上只留了八十文，再加上上次的钱，一共是一百七十四文。一百文给麦子、豆子交束修，剩下的要用来买鸡蛋。

李家屋子前面是个五十多个平方的平地，正对着院门的是正屋，进去是个小小的厅，吃饭待客都在这儿。

一进正屋门的右手边是正屋，左边是偏房。出了厅子，右边那一排屋子中，靠近正屋的是厨房，厨房门口有一口井，上面架着辘轳，那是李万仁的手艺。

厨房隔壁有个杂物间，是李长柳和小妹曾经住过的房间。厨房对面是一排茅草棚，以前用来养鸡和鸭。

此时的李长柳脑子里想的就是怎么孵鸡蛋，她都看好了，院门边上还能垦上一两畦的地，种些瓜果藤什么的，很是方便。只要围上一点栅栏，再盖上些刺杉，鸡和鸭就不敢过去。

“姐，明天我们真的去邻村报名念书吗？”

正当她想得出神，豆子小心地睨着她的神情，在她身旁小小声地问道。

不怪他谨小慎微，从中午回来一直到现在吃过午食，他都仿佛置身梦中。

被打断思绪的李长柳回神，扫了眼桌旁的三个萝卜头，大家都睁大着眼睛巴巴地望着她。

李长柳一愣，这才抬手温柔地摸了摸豆子的头顶，微笑着，认真道：“我们明天就去报名。”

且不提豆子和麦子复杂而激动的心，当天下午几人又满怀激情地上山下地满村子跑。

学他们一样掰笋的人越来越多，村子附近的笋都掰得差不多了。他们又去了山里，只可惜最近都没下雨，南风菇也不如之前那么容易捡。

尽管如此，也难以遮掩可以读书带给几人的激动，以至于麦子和豆子一晚上辗转反侧地基本没睡，第二天一早就顶着双乌青的眼爬起来了。

李长柳瞧着两人，既心疼又担心。读得好了，怎么着她都会想办法供他们。

承载得越多越是害怕失败。

麦子和豆子都很懂事，她担心两人压力太大，反而成天担心自己读不好，这样一来对他们身心都不利。

这一路上，她便温言温语地又是讲故事又是说道理地宽慰两人，到后面，麦子和豆子倒也慢慢地沉静下心了。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灰蒙蒙一片，瞧着天边淡墨写意的云，李长柳脚下的步子渐渐快起来。

邻村名叫下韶村，在李家河的下游，他们沿着弯曲的河边小路，来到下韶桥，过了桥便是下韶村。

他们要找的私塾在下韶村的宗祠旁边。私熟先生张景来今年而立，虽只是个童生，却是周围几个村子读书最多的人，颇受人尊敬。

李长柳领着三个弟弟妹妹来到院门口，还未迈进院子，就听到自里面传出的朗朗书声。

她脚下微顿，打量了眼院子，里面扫得很干净，靠着墙边种了几盆不知名的花，院子中央还种着一棵槐树，亭亭如盖，葳蕤生辉。

她看着那棵枝繁叶茂的槐树有些出神。

这时，豆子扯了扯她的衣衫，李长柳回过神，自槐树上收回目光低头疑惑地看着豆子。

“怎么了？”

“姐，那位先生正问我们话呢！”

她顺着他的手指抬头望去，只见正对着院门的屋门口站着一人。

眉目疏阔，青衫素净，温文尔雅。

正是张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