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催我当掌门 第521章 围堵

赤红霄一路往西南方疾行而去。她驾马的速度极快，因为顾虑着路中途会遭遇变故，难免放缓了些速度好凝神观察周遭的情况。

这一路她并没有在路中间发现其余人马，顶多只能听见两道草木旁窸窸窣窣的动静。这里本是山间，有野兽飞鸟途经发出声响也不算怪事。

但如今早是小雪了，就算南方的小雪时节攒不下什么积雪，但天气愈发严寒的时刻，想来也不会有太多兽类在活动。

赤红霄从道两旁枝叶窸窣摇曳的动静中听出了端倪，为了探清虚实，索性寻出了藏在腰间的飞镖，利落地往林间投出了道漂亮的弧线。

林间的动静瞬间消失了。赤红霄扭头吩咐陆青吟道：“青吟，替我上前去看看。”

陆青吟的功夫底子不差，轻功也使得顺溜。她纵身前去，不一会儿就给她带来了答案：

“有人！”

“上！”

赤红霄领着手下军士，不一会儿就擒住了躲藏在林间的那一小支队伍。

那支队伍的人数不多，不过只有五人。为首的那人功夫不差，与陆青吟对峙了好一会儿才被她降服。

那人被陆青吟押送到赤红霄跟前后，不待赤红霄开口问，他便紧着来了一句：“怎么只有你，三浩呢，你把他怎么了？”

“你是谁？”

赤红霄隐约觉得此人有些熟悉，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起了他的名姓。

那人听后，嘴角几乎要扬起嘲讽的弧度：“陈大哥，我是李方度啊。当年我和三浩都是你的跟班，你亲口说过我有习武的筋骨。”

“李方度……”

“我没看见三浩的人，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赤红霄看着李方度着急的模样，猜到他埋伏在路上兴许就是来接应张三浩的。他没等到张三浩的人，自然要询问她张三浩的下落。

她急于追上赵严崇，花不出多余的时间精力去处理李方度。赤红霄转身下令道：

“王总旗，你带十个人把他们先押回军府去。其余人继续跟我去追赵严崇！”

她放下话后，再度翻身上马离开了。

她紧赶了一路，总算是在前方发现了其他人马。定睛一看，那正是蒋田所领的娘子军。

她们所在的路段尘土飞扬。南方小雪时节因为常有细雪，土地大多湿润，并不会干燥地翻起尘土。跟在她后头的陆青吟见此情景，赶忙提醒她道：

“掌门，你记得戴面罩。”

“其余人割下自己衣角，先把口鼻遮好了再上去！”

陆青吟替她喊完这句话后，赤红霄已经戴好面罩驾马赶上了前去。

蒋田所领的娘子军毕竟是从民间来的，所用的战术战法、亦包括攻敌用的武器，都不可能同军中等同。

前几日同蒋田商议时，蒋田就特地说过，她们娘子军喜欢自制些土炮弹来迷惑敌军，好在混乱中巧使阵法以成包围之势。

她们那所谓的包围之势大多是对阵时用绳索铁链来围困对方，所围的范围依人数可大可小、灵活多变。

蒋田所说的方法赤红霄之前毕竟没有亲自见过，在混乱之中还要保持冷静包围敌军，也不知她们是如何训练身法、以防失手的。

她虽没亲眼领教过她们的身法，但却记住了蒋田所造的炮弹辛辣刺鼻，虽不至于让人丧命，但直接吸入却是实打实的呛人难受。

赤红霄估摸着她们应当已经摆起阵势了，冒然往里冲，只恐会打乱她们。

“蒋姐！蒋姐！”

她试着往里头喊了几声。但人多嘈杂，蒋田只怕是听不清。既然她们喜好以包围之势御敌，那不如直接把她手上的兵打散了助她一把。

“全都给我散开，助娘子军把这帮人围起来，以防他们突围出去！”

赤红霄对随行的军士放下命令后，执着于往那其中找寻赵严崇的身影。赵严崇这几年跟着林氏身经百战，领兵突围的功夫想来不可小觑。

赤红霄在人堆里寻了他好一阵，终是发现了他奔逃的身影。

“赵严崇，你别以为你跑得了。”

赤红霄解下系在马上的火铳。要抛弧线用飞镖最利落，但要直来直往地一击必中，到底还是火铳迅猛。

这阵子她已经练了许久的火铳，哪怕四下人多纷杂、尘土飞扬、不好视物，但她信得过自己的枪法。

“砰——”

巨大的反作力震得她的胳膊有些许轻晃，她听见人群里的呼声，笃定自己并没失了准头。

反正她身边有军士为她打掩护，如若不趁着这时机多射几个难缠的，都算是白费了她这阵子为了练习火铳而花出去的精力。

赤红霄一鼓作气，直到把身上携带的石弹都打完了，才翻身下马，拔出腰间宝剑杀入其中。

她知晓赵严崇大致所在的方位，并不至于像无头苍蝇那般乱窜。但浓尘翻滚间枪炮无眼，在赤红霄奋力凑近、两眼迷蒙间，敌方的火铳声在她身侧不断响起。

枪弹呼啸而过，却并未伤及她身，反被她攥在手中护在身前的怀柔剑吸住了。

赤红霄定看一看，在混沌中忽感到了一种踏实且坚定的安稳，时隔了千年，世道变换了无数回，但想来封娘娘的宝剑依旧未老，依旧能助她在绝境中保命。

这宝剑护她在乱世中保下性命，想来定是为了助她在人间抓逆贼、除奸邪的。赤红霄握紧了手中宝剑，眼下有那样多人助她，她还怕拿不下一个赵严崇吗？

赤红霄心底生出了无上勇气，一路上她数不清自己刺伤了多少人。她的气力不断在被消耗，但精神却亢奋无比。

“赵严崇！”

直到她拨开人堆，发现了被围在中间的赵严崇时，赤红霄并没失去理智。

她知道赵严崇私下里肯定犯了不少事，在他没把自己犯的事交代清楚之前，直接死都算便宜了他。

“束手就擒，可先留你一命。”

“哼！”赵严崇一见她来了，反而有了种破罐破摔的了无所谓。他掂量着自己的罪行难逃一死，与其回去受审遭罪，倒不如在此处死个痛快。

赤红霄见他拔出腰间匕首想要自尽，赶忙一脚上前踹开了他手上的匕首。她急于想拦着他自尽，一时不备，还是被人从背面狠辣地砍了一刀。

赤红霄吃痛地踉跄起来，脑中第一反应是只苦于自己要拦不下赵严崇了。好在她并非孤身一人，方才她寻不到的蒋田，此刻竟如及时雨般出现在她身边。

“陈妹子，你没事吧！”

“活捉赵严崇！”

赤红霄放下这句话后，力竭与疼痛之感旋即遍布了周身。她身子一软，再难支撑下去……

——

她并没有在这场对阵中受什么致命伤，背后的那一刀虽然狠毒，但她平日就有穿软甲护体，多少是能抵御一些伤害。

在回去治伤时，赤红霄不等陆青吟先关心，反倒了无所谓地同她庆幸起了今日的劫后余生来：

“你放心，战场上刀剑无眼，只要不是致命伤，只要没有在其中缺胳膊断腿，那都算是我福大命大。

我虽不像话本里的主角儿一样生来枪弹刀剑都能自动绕开他走，但我还是有福气的。我活着，还能好好和你说话，就是福气。”

“掌门，你现在居然能反过头来和我说笑了，你是真和之前不一样了。”

“我和之前一直一样，只是没有那么消沉了而已，我没变。”

赤红霄苦笑了片刻，但又不想让她留意，只得别过脸去浑装无事。

今日得胜，主要还是她们反应够快。蒋田在得到赤红霄的消息后，很快就带人追上了赵严崇，赶在赵严崇出城得到接应之前围困住了他。

能够及时围堵赵严崇，还带兵把仗打得如此利落，赤红霄明白这是蒋田的功劳和能耐。蒋田在得胜之后，心下畅快的同时，还止不住地感谢她：

“陈妹子，多谢你及时给我们透出了消息。我们娘子兵投军以来，一直都缺一个能展现自己实力的机会，是你给了我们这个机会。”

“你说什么呢蒋姐，是你一直都有做大事的能耐。身怀才能的人迟早都会展露锋芒的，我不过是正好迎上了这个巧而已。”

“你不必自谦了陈妹子，你也是个有本领的人。今日我也算是彻底见识到了，你果然是个短兵相接、一勇当先的人才。你这样的人，同样也值得寻到机会做更大的事。”

蒋田不遗余力夸奖她的同时，赤红霄的心中早已蒙上了层阴云。

今天打下的漂亮仗，蒋田自是可以轻巧领功的，但她却不行。

赤红霄知道，自她前几晚为表决心，亲手杀掉宋千户的那刻起，她在安南军里的前程就算彻底断了。

赵严崇有心要断绝她的后路，此招不得不算是阴毒。哪怕她事后能立功回来，但军营内与那宋千户沾亲带故的宋家人，又怎么可能不怨她。

就算面上不表态，事后他们又会如何为难她、埋怨她？她毕竟杀了他们的家人。一杀，便是惹了军户中一整个宋氏家族。

反正她也腻烦了在军中被人造谣编排、被人安插在角落、得不到去前线表现的机会，更腻烦了张副将执意要给她说亲。她在军中有那么多烦心的事，从来也得不到畅快。

赤红霄念及于此，忽觉得自己长久以来其实一直都身如浮萍、居无定所，时常感觉孤单无援。

若是待不住，大不了日后自己就彻底离开安南军，再回去过天为被地为床的日子。

哪样又不行呢，反正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