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遥,请让我替你处理了伤口再休息。”何拂仪追至门外。
“我不需要。”柏知遥冷淡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疲惫,“我很困,可以让我进去睡觉了吗?”
何拂仪慢慢松开了捉着她的手腕,看着柏知遥进去,关门。
柏知遥进门换了个睡衣立即躺倒在床上,习惯性将手覆在额头的时候触到一小片黏腻,想起什么用力捶了一下被子爬了起来。
她在床头柜子里找了片OK绷对着镜子贴住眉际的伤口,洗了把脸,洗着洗着弄湿了衣服,柏知遥又进浴室洗了澡。
洗完澡天已蒙蒙亮,窗外大地一片白寂肃然。
柏知遥看了眼闹钟,快速上床卷上被子,把灯一关,人秒睡。
早上七点,柏知遥摁掉闹钟,坐在床上扶着额头发了一会儿呆,十分钟后掀了被子下床,洗漱换衣服,对镜子打理好头发,拿上车钥匙七点半准时打开房间门。
“知遥,早上好。”何拂仪等在门外。
“你起这么早做什么?”柏知遥周身散发着一股没睡饱的怨气,她起早是要给车子进行低温冷启动测试,何拂仪跟基地合作的项目团队还没组建完成,目前基地都没她事。
何拂仪说:“等你一起去吃早饭。”
“我不太知道这附近哪里能买到好吃的早饭,想拜托你带我去认认路。”
“可以么?知遥。”
“真是麻烦,就带你去一回。“柏知遥戴着墨镜偷偷斜了她一眼,有觉不睡起个大早,库勒寒早上零下35度,能从被窝爬起来吃早餐可真是自律。
“谢谢我们知遥。”何拂仪温声道谢。
我们?柏知遥有些不自在,脚下生风快走了几步。
楼下取车的时候何拂仪见了被撞凹的保险杠,等车子启动后便问了出来:“知遥,车子是不是要开去维修?你今天没空的话,我替你开去修,好么?”
“不需要,有保险,乌日娜今天会过来把车子开走。”
柏知遥把暖风调小了一点,随口问道:“何拂仪你喜欢吃烧麦吗?家里那种糯米的你不喜欢吃,但库勒寒的是羊肉馅的烧麦,你要不要试一下?”
“好,听你的,那就试一下。”何拂仪温声笑着。
柏知遥没有带何拂仪去认路认早点,车不好开进早市,她把车停在路边,让何拂仪留在车里等。
何拂仪想要跟去,柏知遥截住她的动作:“车里得留人,不然交警来了贴我条怎么办?”
何拂仪只得留在车上。
柏知遥也没来过几次早市,她不爱吃早餐,来的几次都是搭档赵柠带着她来的。
柏知遥把在早市吃过的的早点全都打包了一份,除了羊肉烧麦,还有乌日莫炒米,沙葱土豆泥、奶茶、奶皮子、果条,又打包了两杯砖茶解腻。
她拿着一大袋早餐回到车上,刚坐好就一股脑把吃的全放在何拂仪腿上了。
“随便买了一些,你看着吃。”柏知遥启动车子前又伸手过去在袋子里拿了杯塑封的砖茶喝,顺手把有些烫的奶茶放在中控的扶手槽位里。
“谢谢知遥,你买了很多,待会儿一起吃么?”何拂仪眸子里带着些期待。
柏知遥正过脸,目视车子前方,“我不爱吃早餐,待会到了基地我就要开工了,你现在自己吃吧,省得凉了又怪库勒寒的早点不好吃。”
“你之前说不让人在车上吃东西。”
“今天特例,乌日娜开车去修会顺带帮我洗车。”柏知遥放下喝了两口的砖茶,启动车子开往冬测基地。
耳边是塑料袋摩擦的声音,柏知遥手指轻敲着方向盘,状似随意道:“中控扶手的是本地的咸奶茶,要是喝不惯就喝袋子里的砖茶。”
话刚落,唇边抵了一个带着温度的羊肉烧麦。
“你吃一口,垫下肚子。”
“何拂仪你拿开,我不饿。”柏知遥蹙了眉,牵扯到眉角伤口有些疼又舒展开来。
“莫非是不好吃,你不愿吃?”何拂仪还在举着烧麦。
柏知遥一听,低了头咬了一口何拂仪手上的羊肉烧麦,咽下后为羊肉烧麦正名道:“无毒,好吃。”
何拂仪又举着那个没吃完的烧麦递到柏知遥唇边,柏知遥撇过脸躲了躲说道:“我早上没什么胃口,你自己吃吧。”
“嗯。”何拂仪低低应了声。
柏知遥吃了一口烧麦嗓子有些干,于是伸手去拿扶手台的砖茶喝,余光中瞥见何拂仪直接拿着她咬过一口的那个羊肉烧麦放进口中!
柏知遥脸上憋出一抹红,急急道:“你怎么不换一个吃?”
何拂仪咽下,目光澄澈:“不是知遥你让我自己吃的吗?”
柏知遥手指抠紧了方向盘,“我是让你自己吃早餐,不是让你吃我吃过的烧麦。”
何拂仪盯着柏知遥红透的耳朵,温温柔柔说道:“你为这个害羞么?可是知遥,我们接过吻的。”
柏知遥没接话,一时心如擂鼓觉得车里有些热,她又把暖风调小了一点,觉得不够又降下了半扇车窗,让冷风在身上吹了几秒才关上。
一路沉默将何拂仪送到了冬测基地,柏知遥没熄火将车钥匙留在了车上,临走前跟何拂仪说她可以在车上用完早餐再进去,下车的时候熄火就行,车钥匙留在车上乌日娜会过来开。
何拂仪应下。
柏知遥到了试验场地见车上的赵柠在打着瞌睡,她毫不留情拍下她的帽檐,“睁眼了,还睡呢?”
赵柠打了个哈欠:“柏知遥,我昨晚只睡了两个小时。”
“说得好像我比你多睡了一样。”
“柏知遥你高精力跟我不一样……诶?哎柏知遥你额角怎么了?昨晚受伤的吗?”赵柠看见柏知遥拿下墨镜后眉角贴着一个显眼的OK绷,瞌睡虫顿时跑了。
“没事,过两天就长好了。”柏知遥系上安全带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上心一点啊不要在这张符合我审美的脸上留疤啊!等收工我给你找找什么药膏好用不留疤。”
柏知遥闻言将手背从脸上抚过,故作妩媚地抛了个媚眼,有些自得道:“对我的脸不要控制欲太强,另外,我不是疤痕体质,大概不会留疤。”
赵柠侧头避开那双眼睛,去启动测试笔记本,嘴上顶了句:“你就笑吧,不是疤痕体质也有概率会留疤,到时候你别哭着求我给你找药膏,哼!”
柏知遥一边进行基础测试,语气懒懒道:“你几时见过我哭?眼泪这种东西,是用来认输示弱的,我怎么可能会有?”
“哦,那我的任务看来就是帮你找到那个能让你“系统更新”的隐藏选项了。”
“叮。”
有信息进来。
赵柠拿着手机欢呼了一声说道:“太好了,老周发信息说我们今天只要做完基础试验和扬雪测试就可以收工啦!可以早点回去补觉了!”
柏知遥揉了揉太阳穴,狐疑道:“老周知道我们凌晨很晚回来的事?”
“应该……不知道吧,我也没跟她说。”赵柠道。
“昨晚你用谁的手机打我电话?怎么不用自己的?我差点当成骚扰电话屏蔽了。”柏知遥想起来就问了下。
“那我真是要谢谢你接了电话。”赵柠怒了她一眼,“我打过去你不是没接就是通话中,后面没信号了,我又问何工借手机,何工说她的也没信号,只有孟律师的手机有,所以就拿了孟律师的电话打给你。”
柏知遥在等待测试数据的空隙拿了手机解锁,点进了一个通话名单,把一个标着土星图案的联系人移了出来。
收起手机,测试数据显示出来。
她拿起对讲机:“A组基础测试验证完成,数据正常,请求开始进行扬雪测试。”
对讲机那边传来声音:“允许启动。”
汽车轰鸣,像流星般划向测试场地。
中午十二点,柏知遥和赵柠收工,赵柠喊她回公司吃饭被她无情拒绝,赵柠只当她赶着回去补觉,便也没有执意拉着她去。
柏知遥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午饭去了趟药店买止疼药,她的额头隐隐疼了一上午了。
买完药她在原地等了会儿,没多久就有辆路虎停在她面前。柏知遥上了车,开车的是个二十出头染着橘色头发的女生,比乌日娜的那头金发还要显眼。
“知遥姐,你好!你本人跟乌日娜说的一样漂亮呢。”赛雅拉笑着一张脸上来就是一套夸赞。
“谢谢,不过今天有点破相,有碍观瞻,我先遮一下。”柏知遥重新掏出她的墨镜戴上,之后就公事公办例行询问:“你的刹车和雪胎都没问题吧?”
“知遥姐,我听你的出发前都换了新的,也检查过了的,你放心好啦。”赛雅拉打包票道。
“拿你驾驶证出来,我看一遍。”虽然赛雅拉跟她说过已拿证三年,但柏知遥还是要亲眼核实才心安。
赛雅拉从中控扶手箱拿出她的驾驶证递给柏知遥:“喏,你看钢印,还有领证日期,我一个纯真美少女怎么会骗人呢?”
柏知遥看完递回去给她,“别贫了,开车。”
赛雅拉驶动车子,开往五十公里外的盘岫山,那边的山路段串联了多种地形,能体验雪地在森林还有草原等不同场景下的驾驶差异,适合练习雪地坡道起步,弯道控速等技巧。
车子顺利到达盘岫山,将要往上面的路开,柏知遥告知赛雅拉这座山山路的特点,弯道多,外侧无护栏,又特地强调掉头一定要把车头朝外。
一路上柏知遥及时提醒她观察路况,减速,赛雅拉终于安全将车开到了盘岫山山顶。
“怎么样知遥姐?我开的好吧?”赛雅拉递了一瓶水给柏知遥,一副求表扬的姿态。
“一般吧。”柏知遥笑了下接过水。
“这很不一般啊,这个鸡汤的色泽厨师炖汤水平很高。”赵柠还没喝就已经先夸上了。
她回基地打卡,碰见等在办公室的何拂仪,何拂仪提着一壶鸡汤招手唤她过来,说是为了感谢风雪夜她和柏知遥对她的帮助。
她见何拂仪往她身后看了看,便道:“柏知遥有特例,因为她经常不打卡,所以上面已经不管她打卡的事了。”
何拂仪声音极轻地说了句:“她不习惯……”
赵柠没听清,“她什么?她早上也没什么精神,估计回在公寓补觉呢。”
何拂仪若有所思点点头。
“真是可惜了,柏知遥没这口福,不能喝到何工亲手炖的鸡汤,虽然我已经吃过午饭了,但何工你放心,我能全喝完不会浪费!”
“谢谢赵小姐捧场。”何拂仪微微一笑,“赵小姐介意我在这处理一下工作么?”
“当然不介意!何工你自便。”赵柠说完就埋头喝鸡汤,何拂仪在办公桌上打开了电脑处理数据。
赵柠汤喝至半盅的时候,何拂仪包里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正看着一项重要的数据,看到中段没有马上去接。
铃声很快就停了,几乎刚停赵柠的手机就接着响了起来。
何拂仪注意到,目光望了过来,赵柠看到来电人马上接了起来。
“请问是柏知遥的家属或朋友吗?这里是库勒寒市中心医院,病人坠崖还未清醒,需要人过来登记和陪护。”
“什么!坠崖?好…....我马上过来。”赵柠一下子站了起来,办公椅被她推出一阵刺耳的拖拉声。
何拂仪莫名有些心慌,想去拿手机,她刚从包里拿起手机,就听见赵柠的声音说:“柏知遥坠崖被送去医院了。”
何拂仪手上顿时失了力气,手机“啪”一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