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摊出来的感情 第2章 希望

果然，帅哥都是英年早婚的。

不可肖想，不可肖想。

“一共二百零八块六，请问怎么支付？”什舒询问他。

男人打开付款码，“我用支付宝。”

什舒向左边抬手，示意他在那台机器上面扫码。

站了九个小时的什舒，回到家已经累到进门就瘫倒在沙发上了，一步也不想再挪动。

别说，这沙发还挺好睡的。以前她基本上白天六点钟起床去上班，通勤两个多小时。晚上回家也是**点，回家洗洗刷刷就躺床上了，没怎么坐过沙发，今天刚躺沙发上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睡了一个多小时才慢慢清醒起来，脑子缓慢地开机。

什舒起床第一时间做的事情不是洗澡，而是在网上搜索同款沙发，等到以后她有钱了，在自己的家里也要买上这样一张沙发。她拿着手机刷着刷着就打开了小红书，看到了首页的推荐内容。

小红书估计通过大数据看出来了她最近缺钱，给她推荐的都是和钱有关的内容，最上方的帖子是“有什么成本低比较脚踏实地的搞钱方法？”

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什舒心想。

上下划了很久，最终她总结出来了一条渠道——摆摊，成本低也比较务实。

她开始看经验帖，怎么选址？买什么商品？怎么宣传推广？仔细看起来，什舒才发现原来摆摊也是一门学问的。“摆摊”这个词听上去不是什么脑力活，但也是要脑子思考的，一不小心可能就踩坑里，没赚钱还赔钱。

什舒几乎翻遍了经验帖和失败的案例，记在她的小本子上。思来想去她如果要摆摊的话，倒是有一条很好的路子。

她家里是农村的，有田并且种了红薯，只是不多，基本上自家人就能吃完。但她们那一带有人家大规模种好几亩红薯的。上次还从妈妈那里听说家乡的红薯滞销了，隔壁王婶家的都没卖出去，都在家里堆着。

那她就做烤红薯好啦！

正好季节也对，现在是冬天，和市的冬天还挺冷的，应该有不少人愿意在下班、逛街、放学回家的路上买上一个热乎乎的红薯的！

想到这儿，她的内心充满着希望，她的生活好像也不是无路可走。瞬间，她从寸草不生的境地切换到绿意盎然的土地，看到的是鲜花，闻到的是青草，再往前走，还能看到一座亮闪闪的黄金山，好像怎么也用不完似的。

心里想得倒是美，实际付出行动还是困难的。摆摊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摆摊卖吃的就更麻烦了。要办健康证，交摊位费，预估人流量高峰期和可能遇到的困难。

对什舒来说，她最大的麻烦就是怎么把烤红薯的炉子搬到摊位上。她回忆起自己买烤红薯的例子，一般的摊主都有一辆三轮车。那炉子用什么烧呢？又得买东西。

她已经尽力控制成本了，但是粗略算了下账，差不多花了快五千多块钱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本。

什舒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气呵成，几乎没什么停顿，做完全部决定后她才感到后怕——这是她从前所有经历中所没有的。她从来没有这么果断地决定一件事情，这让她有些担忧这次匆忙的决定会不会给她带来前所未有的打击。

她总是这样，任何事情都会做最坏的打算。

人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会有莫名其妙的倾诉欲。“你说我能成吗？我真的好担心啊，如果失败了我又该怎么办？”

好朋友周施雪告诉她：“你还年轻啊，你才22岁，正是应该尝试的年纪。就算失败了能怎样，不就是浪费几千块钱，耽误一个月吗？难道你想老了以后告诉你的孙子孙女，我当年是个胆小鬼，什么都不敢试，丢了工作每天就在家里唉声叹气。什舒，我跟你说！你，不许害怕，大胆往前走。找工作就跟谈恋爱似的，试过了才知道好不好，一定要多试，别把人生给我固定死了！”

但什舒的内心仍然充满着许多的不坚定，犹犹豫豫道：“可是，唉……那我就好好试试吧。”

周施雪鼓励她：“这就对了，别担心还没发生的问题，给自己带来过多的烦恼。反正你有什么问题你就说嘛，我周施雪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这就是什舒内心犹豫的点，周施雪和她不一样。小雪是在爱里长大的独生女，全家六个大人独宠她一个小孩，即使人生路上的选择稍有差池，家里人也能兜底。她不一样，她什么都要靠自己，还是家里的支柱，如果她失去了经济来源，全家都要没饭吃了。

犹豫归犹豫，该干还是得干，一点也不含糊。

什舒在网上做了很多攻略，最终花两千块钱收了一台二手的炉子和一辆二手的三轮车。

烤红薯对什舒这种农村的孩子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反而驾轻就熟，可能是她做过的最简单的事情了。什舒仔细想了想，光卖烤红薯还不行，还得拓宽一下业务，思来想去增加了玉米和橙汁，冬天应该会卖得很好。再加上她的摊位在大学城附近，很多年轻人们喜欢买这些东西回去当饭吃，减肥。

第一天摆摊，什舒还有点放不开，一旦有人把目光朝向她这边，她就开始紧张，帮顾客打包食物的时候也是手忙脚乱的。

第二天摆摊，她留意到周围有人在叫卖，一开始她想“这简直就是i人地狱”，但眼睛一直盯着那个摊位，发现频频有人在叫卖人的摊位下留足，她也学着别人叫卖。

第三天，她已经不再会感到尴尬和不自在；第四天，她开始和顾客聊天；第五天，她想着要不要买个喇叭吆喝，这几天太费嗓子了，但顾虑到周围没有人这么干，此事作罢。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

小摊的生意越来越好，摊主什舒的表情从第一天的不自在、愁眉苦脸，进化到见到新顾客就笑，见到老顾客就话家常。

什舒感到她的性格也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以前她是一个话很少的人，尤其是在面对陌生人的情况下，你把她打死她一个屁都放不出，只会默默地做事。所以她在工作上很容易吃亏，因为把事都做完了，但是不会给自己邀功。

但现在她好像变得开朗了，成为了她一直很喜欢的人的类型。她从小性格就很内敛，喜欢和外向的人交朋友，确实交的朋友大部分都是外向型的，比如周施雪。对于什舒这种永远缩在自己舒适区的人，只有外向型的人主动向她走过来，她们俩才能产生对话。而她能遇到的“周施雪”并不多，所以每次遇到的时候都会有种强烈的“占有欲”，希望自己是对方最好且唯一的朋友。

众所周知，一般外向的人是不会只有一个好朋友的。他们就像一块巨大的吸铁石，吸引着他们周围的人。所以每次周施雪和她聊天的时候，说到我的一个朋友怎么样怎么样的时候，什舒会有一种落寞感。

可是现在她不会了，她明白周施雪在遇到她之前有别的朋友，在遇到她之后也会有别的朋友。周施雪不是什舒孤立世界里面的人，而是存在于这个地球上的人。什舒可以把周施雪看作她最好的朋友，但是不可以要求周施雪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

“她本来就有自己的朋友圈嘛。”什舒说道。

她面前的这位顾客似乎并不着急吃到手中的烤红薯，慢吞吞地问道：“所以你现在是完全不会在意你的好朋友有别的朋友了吗？”

什舒笑道：“嗯……如果她和她说的那个朋友比我和她的关系还要好的话，我还是会嫉妒的。毕竟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嘛，我这人在这些方面就是会有些莫名其妙的。”

顾客不但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反而赞同道：“理解，我也是这样的人。”

“啊？是吗？看不出来您是这样的人。”什舒有点意外。

对方好奇地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什舒答道：“穿西装来我这小摊上买烤红薯的人，您还是头一个。而且买完红薯也并没有立马走，反而停留在我这里聊天，看起来并不着急赶行程。我刚才看到您来的时候走得很急，还以为您是有什么事儿要忙呢。”

听到这话，范时昱想起来自己确实还有事情在身，说道：“你提醒我了，我还得去幼儿园接小孩呢，我先走了，拜拜。”

去幼儿园接小孩？

应该是那天零食店里和他站在一块的那个小女孩吧。

等到九点多的时候，什舒带来的30斤红薯、20斤橙子和20根玉米几乎卖得差不多了，夜市的人越来越少，她便收拾一下准备回家了。

刚才旁边卖锅贴的大姐送了她一盒锅贴，现在她要投桃报李送个红薯回家。

什舒今天挣了七百多块钱，回想起卖烤红薯时听到的“支付宝到账X元，微信到账X元”，她就无比地开心，这日子实在是太有奔头了。

回到家洗漱完毕已经是接近十二点了，她开着视频和周施雪聊天。

“烤红薯十二块钱一斤！有点贵吧！买的人多吗？你今天生意怎么样？”

摆摊才一个星期多点，什舒已经彻底从消费者思维转化成商人思维了。以前她在路上看到十二元一斤的烤红薯，她可能会嫌贵不买，但现在她会给别人解释自己的烤红薯为什么能卖十二块一斤：“我这不贵的，是合理价格。我说给你听啊，十二块钱一斤听上去是挺唬人的，但是实际上也才卖五六块钱一个。况且我用的红薯是正宗的山东烟薯25号，比普通的红薯贵。红薯在被烘烤后会缩水，重量也会下降。烤红薯我烧的是无烟炭，无烟炭你知道吗？就是……”

什舒巴拉巴拉起来没完没了，周施雪忍不住打断她：“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成本高了。哎，那你零食店的工作怎么办？”

“辞了。我那天本来就是试用期，晚上回去我就跟店长说我不干了，然后她也把我那一天的工资转给我了。”什舒说。

说完这句话，什舒想到了今天摆摊遇到的那个男人，旋即便向周施雪提到了他。

“我今天摆摊的时候看见了一个长得很帅的男人，那模样，绝了。”什舒回忆道：“简直就是杂志里走出来的人，特有范。仔细一看眉眼，也是一种很特别的帅。”

周施雪好奇了起来，问道：“特别的帅是怎么个帅法？”

什舒思考了一番，说：“不是小白脸的那种帅，虽然他也白白的，但让我第一眼惊艳的不是他的皮肤，是他的五官，有一种很强的冲击力，是一种野性的帅。他还长得高高的，穿着一身西装，特有气质。”

“哎呀，那你怎么也不偷偷拍张照片给我看看？”

“人家结婚了，娃都好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