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f7]独留人间照不透 第58章 第 58 章

哐当一声，火星四溅。

黑发的特种兵从高空跳跃下来，长剑一扫，无数骨刺被斩断在地。

风暴翻滚，怪物暴动，磅礴的啸声在空中掀起气浪。她抓着手里的魔晶石，和扎克斯对视一眼，下一秒，以战士在前她在后的姿态，剑招与魔法齐发。

轰——

雷鞭噼啪，飓风卷浪，厚重的坚冰在头顶浮现。魔晄裹挟着爆发的力量，在她的血脉经络中无序窜动，几乎要让她炸裂开来。散乱的头发被疾风打得狂乱飞扬，她用力咬牙。身前的扎克斯蓄力前扑，她猛一扬手，所有疾电与冰块霎时追着神罗战士的身影，往怪物堆中攻去——

天降血雨。

猛烈的罡风卷来尸体的碎块，纷纷扬扬的血花从天降落，一丝腥味落到她颊边，她没什么表情地伸指擦了下。伴随着怪物倒地的轰然巨响，黑发的特种兵退了回来。

“我来得是不是正是时候——”比扎克斯来得更快的是他的声音，“看不出来啊达索琳！你的魔法都比得上专业士兵了！”

“……”

有谁还记得最开始她只是个柔弱无力的研究员。

近处的怪物已然倒下，但更远处仍有危险聚集。庞大的圆盘遮蔽光线，暗沉的照明灯无法照亮每个角落，飞溅的血洒到灯泡上，本就晦暗的贫民窟下层更加幽深。阴沉的灰色石壁上，诡魅的幽影摇曳迫近。没有更多时间给他们闲聊。

她喘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意，升高的体温让她开口时嘴边不断散出热流。

“这是扎克斯，神罗特种兵。莫丽莎，总务部后勤专员……我朋友。”她先后点了点两人，脸上没有更多的表情，“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回上层？”

扎克斯和莫丽莎互相点头，算打了个招呼。

“上层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扎克斯说。

她投去目光。

“这次贫民窟的异动是史无前例的，通往上层的路都被公司临时封锁了，得等这里的暴乱都压制完后才重新开放。”扎克斯望向身后，昏暗的灯光只能照亮楼梯的一角，铁制的栏杆上也挂满碎肉，“嘛……不过你们放心，不会有事的。”

黑发的特种兵突然背负长剑，攥掌做了个加油的姿势，一双魔晄照过的眼睛莹莹发亮，“现在我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你们的安全——！二级特种兵扎克斯，保证完美完成任务！”

神罗的决策她倒也不算意外，但是……

“……你之前邮件里说的新任务不会就是这个吧。”联想起某人突然中断的短信轰炸，她没忍住嘀咕了句。

宛如黑毛大狗的特种兵眨眨眼，再眨眨眼，满脸是你怎么猜出来了的震惊。

就在萨菲罗斯结束休假回去的那天的时候，扎克斯被他抓去单独特训了。

不知道是不是公开关系了的缘故，萨菲罗斯终于也会在他面前提起达索琳的名字。训练结束的时候，他刚拿出手机，准备日常给自己的朋友们发送信息，萨菲罗斯就站到了他对面。

神罗的1st特种兵指挥官，向他提出了两点要求，或者说请求：

第一，平时太闲可以多训练。

第二，达索琳身边会有危险，如果可以，他希望扎克斯后面能在他不在米德加的时候帮忙保护她。这一点是请求，不是命令。

扎克斯拍拍胸脯保证：达索琳也是我的朋友，这是应该的。

「那么，就拜托你了。」

……

“不能回去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莫丽莎在旁边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的。”扎克斯说，“但现在这里太乱了，也找不到安全的地方。我带你们去第四区或者第六区？”

“穿过去的路上，估计也少不了怪物。”她沉吟道，手臂上莫丽莎的手掌微微用力，她顿了一下，看过去，“怎么了？”

“……如果我们不知道先去哪的话，我知道有个地方，也许我们可以先去躲一下？”莫丽莎抓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提议道，“我有个朋友也在那。”

她和扎克斯对视一眼。

说实话，应下来的时候，她没想到莫丽莎口中的朋友是指爱丽丝。

神明沉眠的地方宁静而祥和，怪物的骸骨和血液像是被一条清晰凌厉的分界线划开，孤零零地掉在教堂的外围，没有多一滴血越界。他们和塔克斯奇迹般地在教堂门口碰面，而后路德推了推墨镜，雷诺侧了侧身子，他们在对方诡异的注目下走了进去。

……这个地方确实足够安全。

有塔克斯秘密护着的地方，能不安全吗？

棕发的少女穿着碎花连衣裙，蹲在黄百合花丛边上。昏暗的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了进来，斑斓的光影如流动的星河，虚映在少女身上。她双手攥在一起，似乎在虔诚祈祷着什么，微微蹙着的眉峰隐见忧愁。想必她也很担心外面的风波。

杂乱的步声引起了少女的注意，沉重的大门被他们掩上，发出惊扰滞重岁月的声响。爱丽丝睁开眼，看向他们时，灵动的眼眸一亮：“莫丽莎，啊……”

爱丽丝滑向了她，“是你……”

她还记得她。

达索琳眨眨眼，“这就是你说的想要介绍给我的朋友吗？”

爱丽丝从花丛边上站起身来。

莫丽莎：“你们之前就认识了？”

“嗯，之前我来要过花。”她应道。

“还是和恋人一起来的呢。”爱丽丝展颜一笑，又看向门边，“那这位……？”

扎克斯像是愣了很久才回神，恍恍惚惚道：“啊……扎克斯，我是扎克斯。”

“很高兴认识你，你、你……”特种兵的话语有些不利索。

“不是‘你——你——’”棕发的女孩身体微微前倾，学着扎克斯的样子拖长尾音，“是爱丽丝哦，我叫爱丽丝。”

“啊，爱丽丝。”从刚才恍惚的状态回过神，扎克斯伸出手，脸上再度焕发出自信爽朗的笑容，“很高兴认识你！”

他们一行人在百合花边坐下。塔克斯如无必要不会进来，他们索性就随意聊了起来。

「要一直等到外面平静之后才能走吗？」棕发的少女有些不安。

「啊，是这样的吧……不过公司已经派人下来平乱了，应该要不了多久。」黑发的特种兵挠了挠头。

「怎么了，爱丽丝？」她询问道。

「我妈妈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波及到……」

「会没事的。」

「要相信我们特种兵的实力啊！」

……

外头的骚乱仍在持续，照进教堂里的光越来越暗，爱丽丝从这片废墟中取出了几根蜡烛，柔软和温暖的光芒慢悠悠地驱散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哭嚎声逐渐远去，交战的声响也从激烈缓缓平息，一声沉重的闷响，鲜血的味道伴随狂风灌了进来。

灯光幽暗，照出长长的影子。浓稠的血色沿着雪亮的刀刃滑了下来，滴滴答答地落了一地。锃亮的皮靴踩着遍地鲜血轻盈地踏进教堂，冷光照亮的皮革作战服上，灰尘斑驳，细如银丝的长发染了鲜血痕迹。

她循着声响看了过去，混濛的暗中，一双碧绿的竖瞳锁紧了她。几乎是转瞬之间，长发的特种兵就走到了她的身前，半跪在地。

带血的手套小心翼翼地拢上她的脸颊，拇指的位置触摸到那一点血痕时，犀利的眼睛霎时尖如刀刃。

“……不是，”她从舌尖抵出辩解，“不是我的血。”

“是怪物的，我没受伤。”

紧绷的气压终于稍稍舒缓了一些。

“……我来晚了。”

她摇了摇头，抬手覆上特种兵的手背，脸颊也顺着他的力道贴进萨菲罗斯的掌心中，蹭了蹭。

“不晚。”她说，“这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扎克斯也来得很及时。”

萨菲罗斯的手收了收，指腹眷恋地摩挲着她的脸颊。

扎克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在萨菲罗斯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时，黑发的特种兵腰板不自觉地挺直了些，晶亮的眼眸里好像闪烁着什么光芒。

她莫名幻视了一只疯狂摇尾的大型犬。

——我的任务完成得不错吧，被任务对象夸了，怎么样怎么样？

“辛苦你了。”萨菲罗斯好像无缝切换到了特种兵指挥官的身份，牵着她站起来，朝扎克斯微微颔首。

“……等等，萨、萨菲罗斯？”莫丽莎好像终于回过了神，牙齿差点咬到舌尖。

下一秒，金发的女孩瞳孔地震般看向她，惊骇的神色仿佛还没能把她和萨菲罗斯联系在一起。

她顿了顿，迎上莫丽莎震愕不解大惊失色的神色，微不可察地嗯了一声。

女孩的表情更震惊了。这甚至稍稍影响到了旁边的爱丽丝——因为后者的表情也像没反应过来一样。

“男、男朋友……？”莫丽莎不可思议地低呼出来。但碍于正主就在面前，嗓音越来越弱。

“……”

她好像确实没告诉过莫丽莎来着。

就连之前莫丽莎找她聊萨菲罗斯八卦的时候，她好像都没认领这个消息。

于是她镇定一点头，握住萨菲罗斯的手，“嗯，男朋友。”

“……”这位来自阳光海岸的女孩，表情好像在喊救命。

她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能被送进ICU。

萨菲罗斯看了过去，“你的朋友？”

“嗯呢，莫丽莎，神罗总务部的员工。”她介绍道。

可怜的女孩也像扎克斯一样站了起来，不知不觉挺直身体，僵硬似木板，随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倒也不用太拘谨，莫妮。”

“不用太紧张。”

她和萨菲罗斯无奈的声音重叠到一起。

莫丽莎点了点头，又疯狂摇头，而后再点了点头。

“……”

过了一会儿，她像自暴自弃一样停住了动作。

“我没、没紧张。”莫丽莎说，“对了，那这个还你……”

大概是意识到那些魔晶石是怎么来的，莫丽莎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她给出的魔晶石，递了回去。

“谢谢你，达茜。”莫丽莎垂着头，小声地补了一句。

“没事的。”

她保证，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在她伸手接过魔晶石的时候，萨菲罗斯的目光动了动。

他像是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她悄悄地瞟了眼萨菲罗斯，给莫丽莎眼神示意，“反而是我，还要谢谢你去年的票。”

后者微微一怔。

“《Loveless》确实是个很适合改编的故事。”金发的女孩终于不再紧张，舒了口气笑道。

“……达茜？”

仿佛定了很久，萨菲罗斯的嗓音轻如薄雾，飘渺似从云外传来。

“哎？”

烛光摇曳，人影朦胧，神罗的1st一动不动。她先是下意识应了一声，才转头往萨菲罗斯看过去。

碧瞳的特种兵微微眯眼，宛如鹰隼的眼睛像锁紧猎物一样盯着她，波光粼粼的镜湖中有猛烈的情绪在酝酿激荡。

……？

她顿了顿，狐疑地迎上萨菲罗斯的视线。后者看她的眼神里依稀有一丝控诉。

……干什么，明明是你自己没叫的。

上辈子她都没说什么，萨菲罗斯就直接这么叫她了。

这辈子她总不能拽住他衣领，问他为什么一直要喊她全名吧？

她面色平静，理直气壮，镇定自若地追问了一声：“怎么了？”

萨菲罗斯移开了目光，只给她留了个完美的侧脸，“……外面的怪物潮已经平息了。”

不意外。既然萨菲罗斯人都出现在这了，那么沿途过来的怪物肯定全都被他砍成两半了。

她挽住萨菲罗斯的胳膊，仰起头问：“那回去吗？”

“嗯。”

魔晄炉地底的调查结果，想必也要回去之后才能同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