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8日的芝加哥飘着细雨,私人飞机像一只歇在暮色里的小小银鸥。舷梯下,机组人员举着伞小跑过来接行李,箱轮在地面上咔哒作响,他们锃亮的皮鞋尖踢起一串串晶莹的水珠,恰好落入行李箱的凹槽中。
行李箱里鼓鼓囊囊,其中一个箱子里塞满了里卡多的心意:为布兰卡挑选的护肤品礼盒,在大卫杜夫的日内瓦工坊为莱昂定制的雪茄,还有给我的朋友们准备的签名球衣和签名足球。
他把我的围巾一点一点全部掖进我羽绒服的领口,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端详着我问道:“你确定带的衣服够吗?我可以联系品牌店直接送一批衣服到你家里。”
“我带了很多衣服,亲爱的。”我无奈道,“都是你昨天晚上塞进去的。”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我已经踮起脚尖,倾身向前,和他交换了一个带着雨水凉意的吻。
发动机开始轰鸣,舷窗上细密的水痕就像是有人用指尖轻轻描摹出的纹路。透过这层水幕,我看见他斜倚在车门上朝我挥手,身影在雨幕中渐渐模糊,挥动的手臂始终未曾放下,直至在我的视野里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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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机场的接机大厅里,南方冬季独有的湿意弥漫开来。不同于芝加哥常年多风的干冷,这里的空气仿佛被水汽完全浸透,我的每一次呼吸都沾着黏腻与清冷。
人群中,等待已久的莱昂张开双臂紧紧拥抱我,身上的羊毛大衣沾着些法国梧桐的枯黄碎叶,飘落在我的肩头。
车载广播正播放着《建康晚报》的交通快讯:“夹江隧道南向北方向拥堵延时指数已达2.0,请各位车友提前规划路线,尽快绕行……”
莱昂拐上机场高速时,用余光轻轻扫过我,开口道:“你手上的戒指反光得太厉害,以后自己开车的时候,记得要取下来。”
我下意识地蜷起手指,乖乖应了一声,脸颊有些泛红。这枚碧玺戒指,我重新戴上没多久,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莱昂发现了。
江风掠过椭圆桥塔的斜拉索,江景大厦宛如一面巨大的棱镜,将阳光切割成无数块菱形光斑。
房间里的暖气烘得人昏沉。中午,保姆煮好了酒酿圆子端上桌,甜香混着桂花的清冽在空气中氤氲。
布兰卡夹起一筷子盐水鸭,鸭皮油亮,肉质紧实,但她的目光始终牢牢地落在我中指的戒指上。
“怎么没戴在无名指上?”她似笑非笑地问,筷子尖轻轻点了点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敲开了某个隐秘的话题。
我舀起一勺圆子,看着桂花碎屑浮在酒酿表面,星星点点。“只是订婚戒指。”我低头搅动着调羹,把订婚故事拆成零散的句子往外蹦,“其实这次回来,就是想告诉你们这件事。我和里卡多,上个月订婚了,但还没有举办订婚派对。我们想取得你们的认可,之后再向外界公开……”
“佐伊,”莱昂突然出声,他放下筷子,把手指合拢在一起抵着指尖,像个教堂的尖顶似的搁在桌上,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我们一直都尊重你的决定。但你真的考虑好了吗?你是否清楚,和他在一起后会面临诸多困难?平静的生活将一去不返,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们放在放大镜下肆意审视、评头论足。你还得妥善应对他与前妻的复杂关系,和他的两个孩子友好相处。这一切,你真的做好准备去面对了吗?”
我猛地抬起头,毫不退缩地迎着莱昂的目光:“要是我说,我根本不在乎这些,听起来是不是就像一个头脑发热的傻姑娘在胡言乱语?可我是认真的,我打从心底里不在乎这些困难。我有信心去应对这一切,你们知道我可以。即便我力有不逮,我还有里卡多,我们能够经营好自己的生活。爸爸,我是真的爱他,他也同样深爱着我。你曾告诉我要去感受爱情,我正是这样做的。我的心告诉我,他是我的爱人,我再也不会像爱他一样去爱这个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了。而即使日后我们真的出现了问题,甚至走到像他和他前妻那样分道扬镳的境地,但至少现在,我在顺应自己的内心,我在奔向我的爱人。”
长久的沉默。莱昂把自己的十指交叉又松开,然后用力对压手掌,那模样就好像在称量自己心中的反对与赞同各占几斤几两似的。
最终,是布兰卡打破了这份沉默。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她轻快地问我,又转向莱昂,笑盈盈地握住他那还在不停摆弄的手掌。
我惊讶地看向她,随即答道:“我们还没讨论过这个问题,不过至少要等我本科毕业之后再做打算。”
“你爸爸啊,总是口是心非。”布兰卡接着说道,“他的理性要求他放飞这只小鸟,让它在广阔的天地里自由翱翔;可他对小女儿的爱,又让他忍不住想为你剔除所有潜在的伤害。”
“我不想让自己留有遗憾。”我轻声道,“如果仅仅因为前方有看得见的迷雾,就放弃自己的航程,那我不如永远蜷伏在那个小小的、安全的港湾里。”
“我们不会反对你的决定。”莱昂最后说,“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会在你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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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卡多的视频电话在晚上响起。
“你回圣保罗啦?”视频刚接通,我就情不自禁地浮起一抹笑意。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圣保罗的阳光温柔地洒在他脸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格外好看,“刚到没多久,这边还是早上呢。”
我冲他晃了晃手上的戒指:“我已经把我们订婚的消息告诉莱昂和布兰卡了。”
“他们怎么说?”他原本轻松的神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你看我现在这副样子,还猜不出来吗?”话一说出口,我自己却先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啦,不卖关子了,他们支持我们的决定!”我一边笑着,一边快速说道。
“太好了!”他的眼眸瞬间被点亮,“太感谢他们了!能得到你父母的认可,对我而言,实在是意义非凡。”
我们隔着屏幕一起傻笑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好不容易才收敛住脸上的笑容,让自己变得一本正经,“你见到卢卡和伊莎贝拉了吗?”
他脸上的幸福神色却丝毫未减:“我明天去看望他们。到时候,我会重新向卢卡介绍你。”
听到这话,我居然有些不自在起来:“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卢卡一直都特别喜欢你。”
“我知道,”我小声嘟囔着,“之前他把我当好朋友,可现在我成了他爸爸的未婚妻。”
“我敢肯定他以后照样会很爱你。”他失笑道。
“对了,甜心,”他的声音微微沉了下来,“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当然,这一切都以你的意愿为准。”
“嗯?”我轻轻一哼。
“是这样的,博斯科和西蒙妮他们想来中国过圣诞节。他们特别想见见你,也想认识一下莱昂和布兰卡,你觉得怎么样?”
啊?我瞬间愣住了。
双方家长见面?
这进展是不是有点过于迅速了?更何况还是跨国会面……
虽说我们已经订婚了,双方家长见面是迟早的事,从常理来讲,这确实是再正常不过的流程。可要命的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刻会来得如此之快!上帝啊,我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我清楚这实在太突然了。”他察觉到我的沉默,急忙开口解释,“其实,他们原本期待能在圣诞节见到你,我跟他们解释你要回中国。我刚回到圣保罗,西蒙妮就提议一起到中国来看望你。他们一直对中国充满好感,也从没去过建康。当然,这件事确实很仓促,要是你觉得不合适,我马上就去劝他们打消这个念头,你不需要给自己任何压力。”
听着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慢慢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眼中不知不觉泛起了笑意。
“谁说我不同意啦?”
“啊?”这次轮到他张大了嘴巴。
“这消息确实让我措手不及,”我故意板起脸道,“不过,我非常欢迎西蒙妮和博斯科来。我也很期待能和他们正式见面。”
我得好好琢磨琢磨该如何筹备这场会面。还有莱昂和布兰卡,真希望等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的时候,他们不会太过惊讶。唉,这种幸福的烦恼来得太猛烈了,一时间真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可是签证该怎么解决呢?”这个关键问题忽然在我脑海中浮现,我连忙问道。
“别担心。我们会去办理加急服务,最多三个工作日,旅行签证就能办下来。他们要是知道你答应了,肯定会非常开心的。西蒙妮看到了你去年在ins上发的秦淮河灯会的照片。她觉得布兰卡穿的那件绛紫色旗袍美极了,这次来中国,她也想亲身体验一下旗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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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向莱昂和布兰卡告知这个消息时,他们不出所料地大吃一惊。然而,奇妙的是,莱昂似乎由此对里卡多满意了几分。而布兰卡更是兴致高涨,当下便决意要为我们远道而来的贵客订购一棵圣诞树,好让这个以往并无过圣诞节习惯的家,也能萦绕起温馨的圣诞氛围。
24日上午,我们顺利抵达机场,迎接里卡多和他的父母。
“佐伊,亲爱的!”西蒙妮热情洋溢地快步朝我走来,与我行贴面礼,那亲昵的模样仿佛我们已是相识多年的至亲。博斯科则身着笔挺的西装,举手投足间尽显稳重。里卡多推着三个行李箱跟在后面,棒球帽的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那双深邃的褐色眼睛,此刻正躲在黑色口罩上方,俏皮地朝我眨着眼。
莱昂开来了一辆宽敞的迈巴赫行政车,足以轻松装下所有人。大家上车后,西蒙妮从鳄鱼皮手袋里掏出一个水晶罐,泡在甘蔗酒里的巴西樱桃泛着玛瑙般的光泽。“圣诞蛋糕的秘方。”她坐在后座上骄傲地比划,葡语单词如同桑巴鼓点般蹦跳而出。布兰卡在她身旁笑眯眯地点着头,操着带着西语韵味的葡语,毫不吝啬地对她夸赞连连。
平安夜的夜幕悄然降临,德吉广场的餐厅灯火通明。餐桌上,两对父母正进行着一场奇妙的文化交流。布兰卡耐心地教西蒙妮如何用筷子夹起蟹粉汤包,薄如蝉翼的面皮在筷尖颤巍巍晃动。莱昂则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兴致勃勃地向博斯科介绍建康烤鸭的独特风味与历史渊源。
趁着席间众人交谈正酣,我在桌下伸出手,勾起我未婚夫的手指,悄悄道:“这附近有座基督教圣保罗堂,今晚会举办平安夜活动,要不要过去逛一逛?”
他含着笑附耳凑近:“好呀,这次就换你拐带我。”
我们溜出商场时,建康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转角处,我们意外地撞见一群发光麋鹿,它们的电子犄角像是刺穿了点点细雪,而像素化的雪花也在它们的蹄间欢快地迸溅开来。街边的圣诞彩灯幻化成了流淌的荧光颜料盘,将我和里卡多的倒影摇曳成无数个重叠的瞬间。
我们手牵着手走在街头。道旁法国梧桐的稀疏树影,掠过了他带笑的眉梢和冻红的鼻尖,路灯淌过我哼着圣诞小曲的脚步,像是撒下了一把跳跳糖在夜色里。
行至途中,几个路人不经意间瞥见我们,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们的视线在里卡多身上驻留,似乎隐隐觉得眼前之人似曾相识,却又不敢相信这位足坛巨星竟会如此悠闲地现身于此,于是带着梦游般的恍惚转身走远。可没一会儿,他们终究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脚步匆匆地折返回来。
“你好,请问你是…… 卡卡吗?”其中一个男孩满脸踌躇,带着试探的口吻用英语问道,“就是踢足球的那个卡卡?”
我和里卡多相视一笑。“没错,他就是那位踢足球的卡卡。”就在男孩激动得险些惊呼出声时,我迅速将手指竖在嘴唇上,对他说道:“能帮我们保守这个秘密吗?我们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男孩忙不迭收起了兴奋的神色,紧张地点了点头。
“你就是佐伊,他的女朋友!”旁边又有人兴奋道,目光在我们身上来回穿梭,“你们居然来中国了!太不可思议了!哦,我记得你是混血儿吧?你们是来建康旅游的吗?”
“我只是带他在我家乡的街上散散步。”我改用普通话回答,在他们惊讶地瞪大双眼时,冲他们再次轻轻“嘘”了一声。
“我们会保密的。”这群年轻人小声应道,“不过,能让卡卡和我们拍张照吗?我们保证不放到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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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黑色长袍的老牧师正在这座欧洲乡村风格的小教堂门口,分发印着中英双语的平安夜活动单,每递出一份,他脸上便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这是建康第一座正式的基督礼拜堂。”我挽着里卡多的手臂,向他娓娓道来,“落成于1923年,外墙是用当时建康的旧城墙砖磨光后砌筑的,内部结构却采用了中国传统的砖柱和木屋架,而非哥特式的尖肋拱顶。这种中西合璧的设计是不是别出心裁?”
我仰起头,笑嘻嘻地看着他。他微笑着举起我们手指交错紧扣的手,用他的手背爱怜地抚过我的脸颊。
我们正往募捐箱里塞纸币时,旁边的志愿者适时递来一张兑换券。
“今晚捐赠满99元,就可以去旁边领两只烤鸭造型的姜饼哦。”
“烤鸭造型?”我惊奇道。
“我们没带太多现金,可以线上支付吗?”里卡多询问。
“当然可以。而且我们也支持Apple Pay哦。”志愿者笑眯眯道。
不一会儿,我捏起那只糖霜微微烤焦的“鸭子”,身边的男人忍俊不禁:“这可比圣餐面包有趣多了。没想到这里的平安夜,连圣诞姜饼都入乡随俗了。”
管风琴声混着建康腔的“哈利路亚”在教堂上空奏响,我们坐在教堂庭院的罗马式长廊里,分享了同一块姜饼。他唇角不小心沾上的粉末,被我伸出手指拭去。就在这一瞬间,远处隐约传来轻微的咔嗒声,似乎是有人正悄悄调整着相机镜头。
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长廊外的草地上落满了细细一层糖霜屑。
我将沾着姜饼粉的指腹抵在唇上,任由舌尖像初春融雪般,缓缓洇湿那些甜腻微苦的粉末,一点点地将它们舔舐干净。他的目光随着我的动作寸寸收紧。
“看来还是没能躲过大家的眼睛。卡卡先生,你恐怕马上就要登上中国的新闻头条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这儿究竟有多受欢迎,人气有多高?不管是男士还是女士,都对你喜爱有加。”
话音未落,熟悉的体温骤然贴近,我被他轻柔却又不容抗拒地抵在了挂满槲寄生的罗马柱上。
他单手撑住我耳后的石柱,槲寄生的浆果在我们的发梢间簌簌作响。他的手指压上我的眉骨,轻柔碾过,微笑道:“这里沾上了雪花。”那枚六棱冰晶在他的体温下,融成了一抹胭脂色的水痕。
我呼吸一滞,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却被他逼得更紧。
“想要推开我吗,甜心?”那些睫毛一根根簇拥在他的眼睑四周,像纤细的黑丝绒,又被暗红的壁灯映照成晃动的栅栏。光影摇曳间,他的喉结危险地滚动着,低沉的声音仿佛裹挟着戏谑:“在槲寄生下拒绝我?难道你在害怕那些记者?”
心脏在胸腔里敲起急促的鼓点,每一下都震得我胸膛发颤。这个男人,真是……太蛊人了。
上帝啊,这实在是令我……情难自禁。
我咬了咬下唇,抬眸间,目光直直对上他的视线:“记者?我一点儿都不在乎。不过,亲爱的,你又在等什么呢?等那些记者拍完九宫格吗?”他微微一怔,眼中蓦然情愫翻涌,喉结随着低笑震动。
他的掌心不知怎的就探入了我的外套,一路滑落到我后腰的凹陷处。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悬在了他怀里。
我能无比清晰地感知到,从他西裤褶皱间传来的火热体温,正顺着肌肤一寸一寸蔓延上来,让我浑身止不住地打颤。西蒙妮送给我的那串珍珠项链,泛着圆润的珠光,一颗一颗地,缓缓陷进他解开的领口里。
“管他们呢。”他呢喃着,声音几不可闻。嵌在我腰窝的拇指忽然施力,额头便抵上了我的额头,双唇在我略带凉意的面庞上一路辗转,洄游往复。
“唔,里卡多……”
他摩挲着我随喘息而起伏的锁骨,随后,用牙齿轻轻咬住最末的那颗珍珠。“真像玛利亚的眼泪。”他叹息道。
“里卡多,不要……”溢出的气音被他用唇温熨在喉间。
钟声敲响后,只剩下十字架投下的影子,在我们交握的指缝间摇晃,像一尾困在光影里的银鱼,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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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的那棵圣诞树已在白日里被我们精心装点,无数可爱的装饰在枝头闪烁,红绿彩球在肉桂卷的香气里轻轻摇晃。树下堆满了圣诞礼物,其中有一件是布兰卡为西蒙妮准备的旗袍。
她们正坐在一起翻看着手机相册:“这是鸡鸣寺的樱花,那是明孝陵的梅花,等开春了你们一定要再来……”
莱昂换上一张崭新的黑胶唱片,当唱片机的唱臂轻轻落下,“嗒——”的一声,博斯科在麋鹿图案的沙发毯上翻了个身,惬意地打起小盹,轻微的鼾声与喇叭里淌出的圣诞金曲此起彼伏。
我倚在落地窗旁,呵出一口热气,瞬间,玻璃上氤氲起一片朦胧的白雾。我用指尖在雾上浅浅勾勒着,是江面上往来穿梭的轮船轮廓。下一秒。里卡多的身影映现在玻璃之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迈步上前,用双臂紧紧环抱住我。我笑了起来,偏头啄了一下他的嘴角。
“要不要赌一把,明天他们谁先学会用筷子?”
窗外的长江宛如一条淌着光的绸缎,在夜色中徐徐舒展,缠绕着建康城的腰际。岸边的“城市之眼”亮起蓝白色的光环,千万盏灯火坠入江面,化作沸腾的光之鱼群,被游轮拉响的汽笛声四下惊飞。
“我押西蒙妮。”
“真巧。”他笑道,“我也押她。”
“和我一样?不行哦,你这算犯规。”
“嗯,”他微微眯起眼,故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好吧,那我给你看个好东西,悄悄贿赂你一下,保证你会喜欢。”
“半截姜饼鸭翅膀?”我促狭道,伸出手指,俏皮地往下指去。我们的目光顺势落到他口袋里那半露的姜饼上,上头的糖霜正闪着微光。
他哭笑不得地捏住我的鼻尖,随后把解锁的手机屏幕递到我眼前,屏幕上亮起三只小白狗蜷缩在圣诞袜里酣睡的照片。
“是我们的小狗。所有手续都已办妥,等回到芝加哥,你就能在家里看到它们了。”
“哇哦!”我兴奋地大喊出声,随即用力地拥抱住他,“这消息简直不能更棒了!好吧好吧,这次算你赢啦!”
“为它们想好名字了吗?”
“唔,萨拉索塔、奥兰多、芝加哥?”
“用城市来命名?听起来别具一格,很有纪念意义。”
“要不,达芙妮,厄洛斯和海伦?”
“希腊神话里的人物?它们是在希腊出生的小狗,这些名字很适合它们。”
我微笑着注视着他,旋即,把我的唇轻轻覆了上去。
于是,如同轰鸣的月相,我们的吻在彼此之间回荡,一遍又一遍,带着无尽的温柔,无尽的眷恋,悠悠推向远方。
正文至此正式完结啦!
这是我第一次写BG,也是第一次写超过3万字的小说,感谢各位小天使的相伴,包容我在笔力上的欠缺,也感谢大家投喂的营养液!(爱你们,比心比心~)
写到最后几章,其实我已经完成了我的初心,赋予卡卡的灵魂一个全新的、坚实的、永不背叛的栖息之地。我也达成了佐伊的心愿,她触碰到了她天使的灵魂。于是,停在这儿刚刚好。
这篇文,我从去年六月开始动笔,断断续续写了半年,直至今年一月才抽出时间来好好修一下。我的初衷只是自娱自乐,但修着修着,忽然觉得不如就放到网上吧,让大家一起快乐吃饭,一起happy~哈哈
好啦,希望宝子们不光看文看得开心,生活里也开开心心;爱卡卡,爱佐伊,喜欢这个故事。
此外,正文虽然完结了,但番外篇会不定期随机更新,宝子们可以期待一下(更新频率取决于我今年的忙碌程度)。会写一写读博的佐伊和退役卡的生活,卡卡看到佐伊藏起来的那幅马人画之后的不可描述,佐伊的择业选择,两人的婚礼,在小岛上的度假时光,带娃(卢卡、贝拉)日常,和三只小狗的相处等等,或者任何奇思妙想,想写的内容好多!至于这俩是否要生娃,暂时还没想好,就把决定权交给佐伊吧。
最后,蛇年大吉,巳巳如意呀,大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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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平安夜(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