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世界第一毛利兰 第17章 疑云渐生

森林离王宫确实很近。

骑马还未出森林，透过高处细密的树枝，已经能远远瞧见那座矗立在丘陵上的巍峨城堡，具有防御工事作用的塔楼分立四方，守卫着居于正中的硕大堡楼，圆锥形的塔顶向上直冲云霄，用深灰色的大块岩石筑成的厚实城墙上，王国的旗帜迎风飘扬。

这不是小兰想象中粉墙蓝顶的梦幻城堡，这座城堡历经岁月，拥有一种古老建筑在时间里沉淀下来的庄重感，让人看了不由地心生敬畏。

走出森林，随着马蹄在连接森林和城堡的道路上轻踏，正午的阳光下，城堡近得清晰可见，小兰瞧见了站在王宫城墙每一个垛口后，手执长矛，身着盔甲的士兵。这一幕解开了小兰之前的一个疑惑，猎人能把白雪公主带到森林里去，一定是因为王后事先安排好了王宫里的一切。

不过此刻小兰不用费心去思考怎样进入城堡的问题了，她的目光移向队列最前方，国王穿着雕工繁复，装饰更加奢华的银白色盔甲骑在马上，绣着北冕星座图案的黑缎披风在他的身后翻卷起伏，几位骑士包括弗舍尔爵士紧紧跟随在国王的身侧。

在河边时，小兰说要去城镇，那是出于面对陌生人的警惕之心而撒的谎，可她没有想到会得到国王本人的亲口邀请——邀请她去王宫里做客。

她的预感里，好的那一部分应验了，又或者，是她的好运气再一次发挥了作用？

不管怎么样，有这个邀请，她就能顺势进入王宫，小兰答应了下来。

他们走的不是城堡正门，但城墙上的士兵们已经在这一队成纵队行进的人马中看到了国王陛下的身影，他们忙不迭地通知大门守卫，铁链的滑动声从厚重的门扉后传来。

当一行人经过洞开的城堡大门时，通报讯息的号角响彻城堡，士兵们列队迎接国王的回归。

他们在城堡外庭下马，两排笔直的松树挺立在道路两旁，前方就是宫殿大门，马匹被跟着国王回来的士兵们牵到马厩照料，剩下几位与国王关系最为紧密的骑士，还有小兰，他们走上阶梯，进入宫殿。

金色的阳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七色的彩虹，小兰抬起头来，惊叹地瞧见镶嵌在圆弧形拱顶上的巨型彩色玻璃花窗，像由无数珍贵闪亮的宝石组合在一起，那经由天窗反射的虹光散漫地洒落在宫殿的墙壁、地面和大理石柱上。

正当小兰为这美轮美奂的色彩世界感到着迷时，从宫殿另一侧的大门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陛下，您回来了！”

一行七八人向他们疾步走来，领头的是一位头发灰白的老人，下巴上光秃秃的，没有一根胡须，穿着一身带紫色滚边的深红色长袍，胸口别着一枚造型别致的甲虫胸针。

他行到国王面前，急匆匆地行了个礼，刚把腰挺起来，就连忙道：“陛下，您收到我传去的讯息了吗？是的是的，您一定收到了，不然您怎么会这么快回来。王后陛下在王宫里消失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大家为此都乱作一团，我作为王宫总管太失职了……”

“？！”站在人群之后的小兰轻轻地眨了眨眼，原来……王宫这边没有人知道王后已经去世的消息吗？

“艾德里。”国王开口，打断了老人的絮絮叨叨，“白雪呢？”

“哦，哦……”王宫总管的双手在胸前张张合合，“陛下，我没来得及说……公主殿下也失踪半月有余了。”

“是吗？”国王声音平静。

“陛下，您回来实在太好了……”王宫总管羞愧地不敢看着国王的眼睛，偏过头去，“我们能够加派……噢——这是谁？”

老人的眼睛穿过人群直直地看向小兰，这时人们就会发现他人虽老了，视线却一点都不浑浊。

人群随着这一声惊问转过头来，跟着国王的骑士们已经知道小兰的存在了，但跟在王宫总管后面的仆从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兰，他们纷纷投来惊异的眼神。

被这么多目光注视着，小兰的神经绷紧了，她抬眼回望，在诸多光怪陆离的视线中，瞧见了国王看着她的目光，和白雪公主相似的黑色眼眸，不同的是，与白雪公主对视，小兰会感到像被春风与花香萦绕般温暖、开心；而国王的眼神，那是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的眼神，小兰想起了河边树荫下她与国王的第一次对话。

“名字？”

因为在想要不要行礼，但对欧洲礼节又很陌生的小兰正纠结着，听到国王的问题，反应慢了半拍，“我是……毛利兰。”

“毛利？”国王敏锐地说：“你是外国人。”

“是，毛利是我的姓氏。”

“所以‘兰’是你的名字。”国王微微颔首，“兰小姐。”

现在，国王说：“艾德里，这位小姐是我的客人。”

闻言，老人的表情一下就起了变化，他对着国王毕恭毕敬道：“陛下，您的客人就是我们王宫的客人。”

他再看小兰时，惊疑不定的表情从他的脸上消失了，他变得像一个邻居家的老爷爷那样和蔼可亲，“小姐，希望我们能让您宾至如归。”

小兰一时哑然，还来不及说什么，在老人身后的一行人中，已经有机灵的侍女从人群中走出来，来到小兰面前，行了个屈膝礼，“小姐。”

小兰被吓得退了一步。

“别慌、别慌，小姐。”王宫总管艾德里说：“让她带您去房间休息，看您风尘仆仆的样子，您正需要沐浴、食物和一杯甜津津的蜂蜜水。莉亚，请务必服侍好这位小姐。”

“是。”侍女莉亚脆生生应道。

小兰看着对她说话温和的老人，再看看恭顺地站立在她身旁的侍女，这一切都不容她拒绝，她陡然领悟过来，在讨论王后和白雪公主的事情上，虽然事情始末她心知肚明，但这对王室来说，仍然是天大的丑闻，刚才老人不慎在她这个场上唯一的外人面前暴露了秘密，现在却需要先把她支开，和国王继续详谈下去。

明白了这一点，小兰就不能说什么了，她随着侍女莉亚向众人告别，通过王宫总管艾德里进来的那扇大门离开那座彩色宫殿。

宫殿后面是弯弯曲曲，看不见尽头的长廊，像树木的枝干一般连通着这王宫里无数的房间。

在侍女莉亚的带领下，小兰来到了王宫内专门用来招待客人休息的客房。

“小姐，”莉亚指着房间窗户边上的软榻，对小兰说：“请您在这稍事休息，我去为您准备热水。”

“不用了。”小兰赶忙道。

“您不需要沐浴吗？那您需要换衣服吗？”

小兰身上的衣服已经在一路奔波中沾上了路途的风尘与草屑，鞋子和裤腿上也满是泥渍，所以侍女有此一问，王宫客房里一直准备着提供给宾客使用的备用常服。

“谢谢，但我自己会清理的。”

闻言，莉亚有些忐忑地问道：“我的服务有什么让您不满的地方吗？”

“什么？我没有……呃，你……”小兰张了一下嘴巴，改口道：“好吧，我有些口渴，如果不麻烦的话，请给我一杯清水，可以吗？”

“好的，您稍等。”

莉亚从房间里离开，留下小兰一个人松了口气，被人太过周到地服侍也是一种负担啊。

她打开自己的面板，找到主页上的全身照，盯着照片看了片刻，照片旁边立即浮现了【换装】和【一键清洁】两个功能键。

【换装】：这个按键连通着小兰的【包裹】，会自动识别【包裹】内的所有衣物，她可以直接通过该按键来换衣服，而不用再把衣服拿出来一件件穿上。

【一键清洁】：顾名思义，只需点击一下，无论多么脏的衣服都能立即焕然如新。

这两个按键使用起来都不需要额外的积分，算是在【积分商城】购买衣服后附送的产品功能。

用【一键清洁】将衣服清理干净后，小兰开始打量房间，这是一个位于一楼的套房房间，她待的地方是客厅，紧闭的落地窗外是一个露天阳台，阳台外面是绿意盎然的庭院，透过庭院里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冷杉树，小兰注意到了几许绿影之后的花园，一层套着一层，呈环形扇状，在花园的中心，耸立着一座喷泉。

柔和的溅水声像用一双纤纤玉手轻轻拨弄银弦竖琴，小兰从露天阳台出来，经过草坪，在喷泉水池边上停下脚步，跃出水面的鳟鱼在阳光下宛若活物，不远处，一座凉亭静静守候，所听闻的与所眼见的互相交叠。

原来就是这里，环顾四周，小兰明白了，这里就是白雪公主说的花园喷泉。

小兰想象白雪公主从她的房间里出来，走过长长的拱廊，进入花园，在凉亭里坐下，看着喷泉在空中扬起的水花……就这样度过一个又一个的下午。

再悦耳的音乐也会变得无聊，再美丽的景色也会变得单调。

只是看着这个花园，小兰就感觉自己更深刻地理解了白雪公主的心情。

一种长久、徘徊不去的寂寞。

继任王后不喜欢她，国王看起来也很少待在王宫里，其他人无不与白雪公主保持着距离，她像开在玻璃罐子里的花，鲜妍却没有活力。

然后某一天，她被一双手带向森林，离开了玻璃罐子，于是所有的热闹向她涌来，她处在耀眼的阳光之下，听着满耳的叽叽喳喳，她感到眩晕，又感到欢腾的喜悦，这喜悦取代了她以前感受到的寂寞，而她就此再也无法回到那寂寞之中了，她已经无法忍受，想起过往，都有一种怪异的想法，她过去是怎么度过的？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分享，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那真的是太可怕了。

小兰低低地叹了口气，站在喷水池边，收回自己遐想的思绪。

这时，风中传来一阵盔甲铿锵的碰撞声，小兰回过头去，瞧见那几位随国王一同回来的骑士正从花园另一侧的走廊上走过来，几位骑士看到小兰，向小兰点头致意，小兰同样回礼，骑士们沿着走廊继续往前走，和小兰比较熟悉的弗舍尔爵士却脱离队列，走进花园。

“毛利小姐。”

“弗舍尔爵士。”

“这座花园非常漂亮，是吧？”

“是的。”小兰问：“爵士，你们要去哪？”

“旅途奔波，我们也想要休息了。”

“离开王宫吗？”

“那倒不是，王宫内有我们休息的房间，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不过小姐，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为什么这么说？”

“刚才我们离开前，听到陛下正吩咐艾德里大人晚上举办一场晚宴，既然如此，小姐你肯定会受邀参加。”

“王后失踪了，你们还要举办晚宴？”小兰脱口而出。

弗舍尔爵士一怔，“小姐你听见了。”

“……很抱歉。”

现在装不知道，也太迟了，但小兰实在无法理解，不是说她觉得王后的行为有可以被饶恕的地方，可是事情也太古怪了，从她之前看见的情形分析，王宫总管因为王后的失踪，着急到把出门在外的国王找回来了，这难道不是说明他们对于王后及发生在王后身上的事都一无所知？

既然如此，国王不急着找人，怎么会有心情举办宴会？

“小姐不必对我道歉。”弗舍尔爵士说。

小兰忍不住问：“爵士你呢？你知道举办宴会是为什么吗？”

“我想……”费舍尔爵士微笑道：“陛下有他的考量，至于我们嘛，骑士的职责是守卫。”

骑士守卫他们侍奉的君王，而君王的命令，不容置疑。

明白自己问了一个僭越的问题，小兰再度道歉，“抱歉，弗舍尔爵士。”

“没有关系，小姐你……”

小兰抬起头来，却瞧见弗舍尔爵士看着她，不知为何，话说到一半，脸上突然露出了非常莫名的表情，那是几种情绪的快速转换，先是一些恍然，接着是惊奇，但在这惊奇中又有一大半的不可思议，最后他领会了，领会之后，他看着她，那种十分古怪的眼神，小兰说不出来，“弗舍尔爵士？”

“……小姐。”

“是？”小兰迟疑，为对方的状态感到迟疑。

“您是多么美丽，又是多么年轻啊。”

“什么？”小兰愣住了。

“您让这个花园蓬荜生辉！”

小兰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说，她非常茫然，这是夸奖她对吧？她是不是应该向对方道谢，感谢他的称赞，“……谢谢？”

“请容许我告退！”

又是非常突然地，弗舍尔爵士朝小兰鞠了个躬，转身快步离去，留下小兰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对方的背影，看着那急切的动作中分明透出了几分仓皇。

这是怎么了？他们的谈话不是说得好好的？小兰又是吃惊又是费解，弗舍尔爵士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看起来更多的是被吓到了。

小兰摸了摸自己的脸，为什么对方只是看着她，就忽然变了脸色，她低下头去，一旁的池水映出小兰清晰的倒影，她的脸上并没有突然多出什么脏东西。

“好奇怪。”

在对方的眼中，她变成什么样子了？她不再是她吗？

“A酱，你有没有注意到……”

【什么？】

“弗舍尔爵士他……对我用了敬语。”

【最后一句。】

“原来……我没有听错。”

如果不是因为这两天她正和斯芬克斯死磕关于“敬语”和“称呼”的事，小兰也不会注意到这件事，即便注意到，她也会把这当做对方的一时口误，但现在小兰不这样想了。

【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斯芬克斯问。

“我不知道。”小兰低声道：“但好像……我不好的预感也要应验了。”

事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

小兰抬头，看了眼天光，参加晚宴这种事，她不需要去考虑，在太阳落山前，她就要结束这次的任务。

【你想好怎么拿到魔镜了吗？】

小兰一阵踌躇，必须承认，她之前把这次任务想得过分简单了一点，找到魔镜，回收魔镜，看起来只有两步，但在找到魔镜这一步上，任务出现了偏移——

国王！

白雪公主的故事里始终隐身的国王出现了，他是这座王宫名正言顺且唯一的主人，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对他忠心耿耿的骑士与仆从，如果小兰想要在这偌大的宫殿里寻找魔镜的下落，无论如何都绕不开国王。

意识到这一点，小兰回到了先前所待的房间，正好莉亚也回来了。

“我等下可以去见国王吗？”小兰问。

莉亚有些吃惊，但想到少女本人正是跟随国王回来的，她看着小兰，斟酌地开口了，“我可以去帮您传话。”

“谢谢，那么麻烦你了。”

莉亚领命重新离去。

【你要采取行动了？】斯芬克斯问。

“嗯。”小兰轻声应道：“我刚刚萌生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