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龙卷风的请求,朝昕继续制作水压加压器,确保每个水龙头都装上一个。正好她脚好得差不多了,终于被允许出门,不用一直呆在屋子里。
躺了这么久,早就想好好动一动了。
她还请了假,要回一趟九号公馆酒,可是信一忙着收租,最后拜托四仔陪她出的城寨。
九号公馆还是和以前一样。
虽然她也没离开多久。
四仔坐在大厅里,朝昕轻车熟路地走到花姐办公室,敲了敲门后推开门走进去。
“花姐,我返嚟喇。”(花姐,我回来了)
花姐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头也没抬,也不接话。
“花姐……花花……阿花……小花……”
一连换了好几个称呼,坐在沙发上那人还是没有回应,除了手里的报纸被她捏得“嚓嚓嚓”响。
朝昕慢慢走到沙发前,跪坐在花姐身边。
“点解突然间返嚟,城寨里唔想留咗?”花姐将手里的报纸叠好放在桌上,“啱啱波士嘅事情已经解决,你都可以返嚟嘞!。”(怎么突然回来了,城寨里不想待了?正好大老板的事情已经解决,你也可以回来了)
朝昕脸上的笑容僵住。
“唔愿意?”花姐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来,“系为咗城寨,都系为咗城寨里面嘅人?”(是为了城寨,还是为了城寨里面的人啊!)
朝昕眼神飘忽,两只手搅在一起。
花姐了然,“睇嚟系为咗城寨里嘅人?”她拿起桌上的香烟盒,抽出一根点燃,“之前救你嗰个?”(看来是为了城寨里的人……之前救你那个)
朝昕调整姿势,端庄地坐在沙发上,“又都唔系完全因为佢。”(倒也不是完全因为他)
花姐瞥了她一眼,眼里写满了不信任。
“我只系感觉留喺城寨好安乐,只系一种同你哋喺埋一齐嘅时候,完全唔一样嘅体会。”(我只是感觉待在城寨很安心,那是一种和你们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的体会)
花姐叹了口气,没抽几口的烟被扔在烟灰缸里。她抬手轻轻拍了拍朝昕的头,“昕昕,你钟意城寨里嘅生活,留喺度你开心呀?”(昕昕,你喜欢城寨里的生活,待在那里你开心吗)
朝昕不假思索地说道:“中意嘅!”
“噉就得嘞,最紧要系自己开心。”(那就行了,最重要是自己开心)
朝昕点点头,又像以前那样,窝进了花姐的怀里,双手抱住了她的腰。
“对咗花姐,小旋风呢?”
“佢又相睇去喇。”(她又相亲去了)
腰被抱住的花姐拍了拍怀里撒娇的人,俨然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样子。
“你今日突然间返嚟,系想我哋嘞!”
“都算系啦。”朝昕在花姐怀里拱了拱,“我嚟睇下你哋,顺便攞啲称手嘅工具。”(也算是吧……我来看看你们,顺便拿点称手的工具)
好半响,花姐才开口,语带笑意,“你呢条友……”(你这家伙)
朝昕脸上扬起开心的笑容,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
……
旋风回酒吧的时候,朝昕早就将挑好的工具装进纸袋里,和四仔离开了。
一回到城寨,两人就分开了,四仔要回医馆,至于她原本要回理发铺,突然想起之前拜托信一定的零件正好是今天拿,就换了个方向朝光明街走去。
他这么忙,还是自己去拿算了。
一路上阴森森的,每路过一个小巷口都能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细碎声响,可望过去又是一片漆黑,看不出来到底有什么。
朝昕皱眉,心中闪过一丝犹豫。这条街她很少涉足,就算来身边也有信一陪着,倒还真没一个人来过。
当她想原路返回时,就看到了信一带着提子、长发他们从前面那条路口经过。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依旧能看出信一神情肃杀,手里的蝴蝶刀耍得干净利落,就连他身后的那些人也是一样的表情,手里不是拿着铁棍就是刀。
朝昕抱着纸袋站在原地,敛眉沉思。
“哐啷”一声,从信一他们离开的方向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她下意识朝着声响发出的地方跑过去,刚转弯就看到地上的玻璃碎片,看样子是从楼上掉下来的。
她站在楼梯口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上去看看。
没事更好,有事的话,她就赶紧跑去找龙卷风。
刚走上二楼就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走廊里一片狼藉,鲜血和白色粉末交杂在一起,艳丽而又刺眼。
朝昕死死地盯着大片白色粉末,拿着纸袋的手越来越用力,脑海中本该遗忘的记忆翻涌。
昏暗的房间里,不停运转的机器,一块块白粉转变成粉末,还有火光里疯癫狂躁的瘾君子,以及她的妈妈倒在地上浑身浴血的模样。
“哐啷——”
手中的纸袋被冷汗浸湿掉落在地。
她被这一声惊醒,胸口依旧起伏不定,喘息声越发剧烈。
二楼房间里的信一听到声响,收起手里的蝴蝶刀。他看了眼被划破的衣袖,沾了血迹的脸越发阴冷凶狠。
“呢度执拾干净。”(这里收拾干净)
他走出房间,踩着鲜血和白粉走到楼梯口,捡起地上湿透破损的纸袋。
在楼下放风的人从另一个楼梯口匆匆跑上来,“信一哥,啱啱……阿嫂上咗二楼。”(信一哥,刚刚……阿嫂上了二楼)
自家老大对朝昕的心思,他们这些做小弟的哪里不知道,私下里也会开玩笑地称呼一声“阿嫂”。老大听了也没反对,久而久之就叫习惯了,当然了在当事人面前他们还不敢乱叫。
信一从纸袋里拿出一把螺丝刀,手指擦过手柄上刻着的“昕”。
走出来的提子听到,“点做嘢,唔知将人截住!”(怎么做事的,不知道把人拦住吗)
“睇到阿嫂嘅时候,佢已经上二楼……”(看到阿嫂的时候,她已经上二楼)声音越来越小。
“搵个纸袋畀我。”(找个纸袋给我)
信一将螺丝刀放回纸袋里,攥紧袋口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在用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