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呢,佢啲钱放边喇!”(钱呢,她把钱放哪了)
“唔讲,小兔崽子想死呀!”(不说,小兔崽子找死)
“呢个系养咗个唔会叫嘅反骨仔,唓!”(这是养了个不会叫的白眼狼,呸)
“……”
“昕妹,畀我粉,再畀我啲粉!”(昕妹,给我粉,再给我点粉)
“我顶唔顺啦……”(我受不了了)
“……”
两道声音在脑海里反复响起,男人狰狞的面孔和女人哀求的声音清晰地仿佛就在眼前。
“昕妹,我知衰,喺度帮我最后一次……”(昕妹,我知错了,再帮我最后一次)
朝昕猛地睁开眼睛,冷水淋在头上,划过惨白的脸嘀嘀嗒嗒地落在地上。她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手臂上和膝盖上的伤口被水泡得发白,脚下是一滩血水。
厕所里弥漫着血腥味,站在淋浴蓬头下的人仿若未闻,一动不动。
要不是胸口还有起伏,还真以为是一具行尸走肉。
“咳咳咳……”
朝昕被水呛到,不停咳嗽着,连厕所门被打开都没察觉到。
“你系度做紧咩!”(你在干什么)
她怔怔地望着发出声响的方向,眼中是一片茫然。
信一关掉淋浴蓬头,替她披上毛巾,“受咗伤都淋水,唔死咗!”他发现怀里的人看向自己的眼神空洞无光,眉头紧蹙,“先同我出嚟。”(受伤了还淋水,不要命了……先跟我出来)
朝昕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猫一样,全身湿漉漉地坐在沙发上,任由信一用毛巾替她擦头发。
“等不如换脱衫,带你去四仔度。”(等会儿换身衣服,带你去四仔那里)
屋子里没有处理伤口的药和纱布,只能去医馆。
朝昕低着头没反应,垂下的头发遮掩住了她的神情,只留给信一一个湿漉漉的头顶。
一声叹息响起,夹杂着几分无奈。
信一将毛巾放在一旁,拿起准备好的吹风机给一动不动坐着的人吹起了头发。
手指抚过发丝,热气扑面而来,朝昕慢慢抬起头,与注视着她的信一对视。
“信……唔……”
吹风机和毛巾一个下场,被扔在一边无人问津。
吹干的头发被抓住,被压在沙发上的朝昕双眼紧闭,不敢乱动。嘴上温热的触感、身上潮湿的衣服,刺激得她的思绪越发混乱。
信一松开手中的头发,轻轻按住朝昕的头,原本激烈的动作渐渐放缓,安抚着她的情绪。要不是之后掀开毛巾,手掌贴上衣服感到湿意,这才想起还要换衣服去医馆,要不然他还沉浸在一片柔软之中,难以清醒。
他慌乱地起身将人扶起,重新将掉落的毛巾给她披好,才把人抱到房间里,又贴心地找出干净的衣服和毛巾放在床上。
“自己可以换件衫?”
朝昕点点头。
闻言,信一离开房间关上门,倚着墙站了一会儿,烦躁地点燃一根烟。
吞云吐雾间,思绪放空。
那时候当他看到地上朝昕掉下的纸袋,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她,可追到屋子里才发觉不对劲。
朝昕的样子不像是被吓到,反倒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
他仔细回想了一番当时的场景,手指间夹着的香烟都没顾上吸。
打架、刀、血,还有……
白粉!!
他眼皮一跳,烟灰落下烫到了手指都没感觉到。
房间门打开,换好衣服的朝昕从里面走出来,第一眼看到的是靠着墙一脸深沉的信一,以及他手上的烟。
见她出来,信一走到桌边,将烟掐灭扔进烟灰缸里。
说起来,这烟灰缸怎么和理发铺里的那个有点像。
“回神啦!”
突然听到声音,朝昕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就被靠近的信一抱起。
又是公主抱!
这都第几次了!
她的思绪越飘越远,手无意识地环住信一的脖子,贴近他的脖颈,汲取一点温暖。
信一抱着魂不守舍的人出门下楼,这次来得急,没有骑摩托车,最后他直接抱着朝昕去了医馆。
一路上,他上扬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走到医馆门口,他先是踢了下铁门,提醒里面聚众看片的人,没想到这一下也让朝昕回过神来了。
她挣扎着想要下来没成功,还是信一抱着进了医馆,然后被安稳地放在了沙发上。
听到声响立马关掉电视的四仔:“……”
包扎完伤口不肯走非要留下来看咸片的马仔们:“……”
朝昕被一群人直勾勾地看着,脸还是苍白的,不过她的耳朵红彤彤的,想不被其他人发现都难。
四仔发现她膝盖上的伤口,拿出药水和纱布。他小心地查看伤口,“个伤口冇处理又沾水,有感染嘅风险。”拿起药水,“先畀你擦药。”(伤口没处理又沾水,有感染的风险。先给你擦药)
信一一听到四仔的话,脸色微沉。他避开朝昕手臂上的伤口,握住她的手腕将伤口显露出来,“手上有个伤口。”(手上还有伤口)
四仔的视线在朝昕膝盖和手臂上的伤口徘徊,“呢个系畀边个打靶佬虾,伤得咁重!”(这是被哪个混蛋欺负了,伤得这么重)
他有意无意地看向站在一旁的信一。
信一哪里能看不懂他的眼神,“你喺度乱讲呀。”(你在乱讲什么)
其实不止是四仔怀疑,就连那几个马仔也觉得是自家老大求爱不成,恼羞成怒之下威胁朝昕,害得她受伤。
朝昕默默收回被握着的手,“我唔小心跌亲嘞。”(我是不小心摔倒了)
解释略显苍白无力,四仔他们的怀疑加深。
信一朝眼神四处乱看,就是不敢看他的马仔们冷笑,“几时,重唔去行咇!”(什么时候了,还不去巡逻)
“去……”
“即刻去。”
“……”
一群人跑出医馆,一刻也不敢停留,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扑街□□。”四仔嘴上骂着,手里的动作没停,消完毒涂了药最后用纱布包扎。处理好伤口后,他又嘱咐了几句,“辛辣刺激嘅嘢唔好食,伤口每日要换药,最重要嘅系唔好再掂水。”
信一揉了揉朝昕的头,“听到冇,唔沾水。”(听到没有,不能沾水)
朝昕听话地点点头。
看着两人的样子,四仔翻了个白眼,整理起剩下的药和纱布,“都上完药,快D带住昕昕返去啦。”(都上完药了,赶紧带着昕昕回去吧)
“话真系好多。”(话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