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工作人员的警告,无论它是善意还是恶意,你都该铭记于心,但她告诉你别出去,却没告诉你会有人闯进来。
你被第一下爆鸣惊醒时就明白事与愿违,从床上跳起来到翻身藏在衣柜与床之间的空位全程不超过一秒,心悸和应激反应让在暖黄灯光下显得无比祥和的房间一时间在你眼里暗藏杀机,你花了将近一分钟才反应过来现在自己已经不是清洁工,可这一事实却没让你放松下来——楼上脚步声错乱,枪声不断,你凝神静听,初步判断人数不多,武器以冲锋枪为主,是不明原因爆发的小规模乱战。
枪声减弱和越来越混乱的脚步声让你面色逐渐凝重,一下巨大的墙壁断裂声更是令你紧绷神经——有东西坠入你这个楼层了,紧随其后的是电梯开合声——你的客房靠近电梯间,能把来人慌不择路地接连推开房门的声响听得一清二楚,但他显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直到踹开你的房门,一个套着麻袋的生物大大咧咧闯了进来,与你四目相对。
人类。
你的剑有一半尴尬地卡在戒指里,一瞬迟疑让来人也反应过来,在他抬手伸向你的时候,你本能察觉危险,更快一步用剑尖捅穿他的肩胛骨,却没想到他袖口里发射的不是冷兵器而是不知名喷雾,拉近距离非但没让你躲开攻击,反而还主动吸入气体。
最先是视线重影,接着是改变认知,再仔细一看,你不再确定“来人是人类”的判断,在你现在看来,他更像农场里张牙舞爪的稻草人。
“你给我喷的是什么?”
稻草人回答的是咒骂,你没能耐着性子听完废话就把他扔到床上,然后捅穿伤口的对称位置,在尖锐的哀嚎声中,你的耐心缩减至负数,可出于超高理性,你重复了一遍:“你给我喷的是什么?”
大概是这回稻草人也许是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他停止发出无意义的言语,嗓音颤抖着说:“毒气,我的毒气。”
“解药?”
闻言,稻草人又失去对自己处境的感知,神经质嘿嘿笑起来,从麻袋破洞露出的眼睛里更是高高在上的得意:“解药?我没有带那种东西,而且我给你用的是加强剂量的毒气,你活不过今晚!”
在你眼中,一个战斗力低下的稻草人正在给你发死亡通告,这件事对你来说很是可笑。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得给他一点教训。你面无表情地想。
“哦。”
你的平淡反应让稻草人一愣,本来还想说些威胁的话,延迟的强烈疼痛让他咽了回去,猛地把目光投向感觉来源,自己左手小臂悄无声息间被你扭转到常人无法旋转角度,不知是视觉冲击还是痛觉让他喉咙迸发撕心裂肺的喊叫。
稻草人瞪圆了眼睛,显然他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看着你的手伸向他的腿,没缓过的劲让他来不及组织语言阻止你,清晰的骨裂声随即进入你们的耳朵——你废掉他左半边的行动能力,和捏棉花一样轻松。
连续两股剧痛压迫稻草人的胸腔,把喊叫全堵在喉咙,生理泪水蹦出眼眶,看上去可怜至极。
真是谢天谢地,你的视野里是非人的怪物,不然见他这般凄惨,你也许会有心理负担。
“不不不!”
注意到你的手又在移动,稻草人真的慌了,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有我有呃啊啊啊啊!”
你无视他的话,一手扶起他的右脚横在半空,一脚抬起又快速踩下,右小腿刹那间彻底断裂。
一次性发出卡在嗓子的哀叫使稻草人的声音变得嘶哑,也染上哭腔,但他也因此涌出了从所未有的潜力,一鼓作气把自己刚才来不及说的话完整说出来:“请住手,我能给你做解药!”
稻草人的态度终于完全转变到好的方向,你要掰折右手的动作仅仅是停顿数秒,嘴角上扬,带出一个令他绝望的微笑。
“太晚了。”你脸上笑着,眼中全是冰冷,“你早点说的话,我也不会放纵自己。”
是的,你始终清楚医生话里有话:失控总是你一手造成的,连后果都受自己的操控。
你不算恶人,也不是善人,当时在第一次战场清理后没被处理掉就是这个原因——所谓的敌我不过是一个高层推脱的说辞,你从来都是一个能听从命令、懂得辨别利益的工具。
那为什么能爽快放你离开呢?你之前所在时空是中度危险地区。显而易见,可怜的诺顿被耍了,恐怕连过去退休的清洁工下场都不好说。
在你腹诽前公司而被放置的稻草人的心情在接连的剧痛后从愤恨趋向麻木,原本一腔热血被磨灭,开始祈祷哥谭反派死对头快点来把他抓回阿卡姆,不然他今晚真会折在这里。
你把手放在稻草人脑袋上,他大概猜出你杀他的方式,无意识颤抖着,紧张地吐出几句类似“我能给你解药”的求饶话,你没有理会,心里思考的更多是怎么处理他的尸体。想当然,过去使用毒气的伪人可比现在更高强度,你的身体早有一定抗药性,说不定几天后就代谢掉了。
说实话,你不准备这么快就惹出麻烦事,如果他不闯进来,你根本不会出手,大好的退休生活近在咫尺,却被手下这个家伙破坏,你很难不恼火,不过也只有杀掉的选择了,刚好宾馆发生了暴乱,没被抓现行,警察很难查到你这种漂泊不定的旅客身上……
手指摩挲着稻草人的颈椎,在你准备用力的时候,走廊的声响却不合时宜飘过你的耳畔,等你抬眼看去,一个乌黑的身影完全进入你的视线,对方显然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个场景,猛地驻足,没有轻举妄动。
你皱起眉,把第二个闯进客房的大蝙蝠从头到脚审视一遍,没有低头,话却是问稻草人:“你的同伴?”
“不是。”
大蝙蝠否定得很快,稻草人眼中重新泛出对存活的希冀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听天由命的淡然。
“那就是这里的特色。”
话罢,气氛变得微妙,大蝙蝠欲言又止,你没有让他整理语言的时间,再次抛出犀利的问题:“既然不是同伴,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言外之意很明显,大蝙蝠却和没听懂一样得寸进尺指控你:“你要杀了他。”
这个理所当然肯定语气让你产生了一点兴趣,非但没有收回手,还反呛一句:“关你什么事,难道你是法律?”
大蝙蝠没回答上来这个问题,你做出判断:这里姑且是有白底黑字的法治社会。
话虽如此,大蝙蝠的出现倒是让你打消刚才的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想。
“我是义警,你触犯法律会被追捕归案。”
你对这个自称“义警”的大蝙蝠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中规中矩的话而感到无聊,端正态度解释自己过分的行为:“我是一个刚到哥谭的旅人,这个稻草人突然闯进来想杀了我,现在我中了他的毒气,很难分辨幻觉和现实,现在你和他看来相差无几,所以我无法信任你。”
见你并不是一意孤行即将步入罪犯行列,大蝙蝠的态度缓和下来:“警方有解毒剂,我可以送你……”
停顿了一下,他改口说:“我可以让警方送过来。”
“可以。”你按在稻草人颈椎的手指慢慢转移,“他怎么处理?”
“我会送他去阿卡姆疯人院,那里是关押罪犯的特殊医疗机构。”
大蝙蝠比你有耐心多了,至少你从他的解释推理出没有从前台那里搞清楚、关于哥谭的关键信息——哥谭不是一个太平的城市,你对未来的美好展望泡汤了一半,但在不了解这个时空的前提下就轻易更换下机点以外的城市生活是不明智的选择,再加上你已经摊上麻烦事,立即离开会引起警方(包括大蝙蝠)的怀疑,只能先在哥谭生活一段时间了。
“再好不过了。”
你抓住稻草人的衣襟将他提起,对大蝙蝠往后腰伸手拿武器的警告动作视若无睹,随手将麻袋扯下,因幻觉而没有看到正常的人类面孔让你有一点失望。
这种感觉只是转瞬即逝,你把被敲晕的稻草人塞给大蝙蝠,问:“怎么称呼?”
“蝙蝠侠。”
距离拉近,蝙蝠侠不得不微微仰头看你,在你目前的认知中,无异于放大观看蝙蝠长相,你不由面露嫌弃,别过脸不去看对方,用敬语提醒自己站在面前的大蝙蝠是人:“哦,蝙蝠侠先生,麻烦你快点通知警局,中毒气对我的生活来说很不方便。”
不知道是不是直白的态度伤到了他,蝙蝠侠默默退开几步,才腾出一只手拨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