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文豪】幻灭 第3章 三只鹿

三

“看来之前的说法还是过于保守了。”太宰治喃道。

此时红发青年正扶着镰刀，一脸错谔地望着眼前支离破碎的街道。血红的光笼罩大地，街上行走的都是没有五官的人，建筑高楼是灰色调，涂着诡异的花纹。

芥川龙之介草率地翻了翻手抄本，解释道：“书被侵蚀得程度越深，其中构建的场景就崩坏得越强。”他抽出长刀，利落地斩落一人的头颅，“因为作者并没有对社会做具体的描述，加上他心理状态的不正常，所以反映内心的书中世界才会变成这样。”

“原来如此。”太宰将这条规则记在心里，并戒备地看着渐渐向这边聚拢的无面人，“老师，我们现在……”

“第一个目标便是查清楚剧情发展到哪里。”手抄本是不会显示侵蚀进程的。“这个池田工作的地方是……”

“新报。”太宰回答道。

二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这附近最高的那座建筑物。黑红点的天空下，写着“新报”的霓虹灯正微微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芒，于其身后，是这个扭曲的世界中唯一干净的楼层。

“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年长的男人露出宽慰的笑容。

…………

[我的名字是池田。

池田是我的姓氏。至于名是什么，我认为并没有必要说出来。除了领导暴怒时高喊我的全名外，其他人都喊我“池田”，或者"池田先生”、“池田君”，更出格的称呼是没有的。最近这段时间我工作更加勤奋，领导也不太喊我的名字了。

估计没有人会认出通缉上的犯人正是我，更别指提在那些警察如今还没有发出确切的通缉的时候。

让一个危险的杀人犯逃离在外真的好吗？即使我已经不打算继续下去了。我经常质疑警方的办事效率，并不是因为我想要被抓，只是像JTR一样期待可以体验惊险的追逐。

这可是连JTR都没能享受到的。]

样貌英俊的男人理了理手中的文件。

他有着一副极其俊秀的样貌，安静的灰绿色双眸和黑色的短发，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光的照射下闪着幸福的光。这是普通人池田。

此时，电话铃声以轻快的旋律响起。池田划开锁屏，通话记录上写着“奈奈子”。

[奈奈子是我的恋人。

如果说世界上存在另一个我的话，那么只能是浅桥奈奈子。我们之间的爱如此纯洁而澄澈。我为她着迷，不论是柔顺的长发还是美丽的身姿。

奈奈子并不能算作十分美丽，仅仅只算是清秀罢了。在刚刚接触时，我被奈奈子投过来的眼光捉住了，明明相隔着一个街道，无数人群，我却只能够看见那一双明媚的双眸，那种浅淡的、似曾相识的神色。

之后我试图寻找那种似曾相识的来源，无数次后终于找到了它。在我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时，那双灰绿色的眼睛，也盛着一模一样的冷淡。

[“喂？”我说。

“池田君，今晚，有时间见一面吗？”奈奈子问，随即对面传来衣料翻动的声音，又是一声闷响——她一定是又从床上蹦下来了。

“有的。”我毫不迟疑地回答。不过这基于今天的工作所剩无几的情况下。如今的我，还未到能够轻易抛弃这份职位的地步。]

“叮。” 电梯停在了一楼。池田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才跨出了门。旁边上楼的人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推得个趔趄。池田不满地投过去一个眼神，但对方完全没看见的样子，直直地走进了电梯。池田耸耸肩，迈着匆匆的步伐走上街道。而沿道所过，都是平常的景色。街边有着卖零嘴的小饭吆喝着，各形各色的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簇拥的树影缓缓拉长着轮廓。

池田扯松了一些扣紧的领口，这件挺拔的西服显得他更加英俊，路上走过的女孩纷纷侧目，双手遮住脸颊上纷飞的红霞。

突然，他如有所感般向上望去。孩子在阳台嬉戏，捆在看绳子上的衣服随风飘着。一切似乎没有什么不对，青年的目光却一直盯着楼房的方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青年神色微动，这才收回目光，继续向目的地走去。

……

“呼……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红发青年小心翼翼地向外探头，左右观察着。他的同伴正倚着旁边的墙，悠然地读着手抄本内的内容。

这人正是太宰治与芥川龙之介。他们从层层包围中离开后顺利地来到了新报的门前，一路跟随着池田。太宰本想直接下去同鹿野对话，却被芥川老师拉了回来。

“他现在不是鹿野秦生。”芥川龙之介这样说。

他们又静静地停留了一会。

太宰半屈着腿坐在栏杆，金色的眼眸垂下来，罕见地有了忧郁的气质。这时候他看起来才像他生前的模样，像位文人。街道上干净的颜色逐渐褪去，又漫上血红的颜色，仿佛缓慢地追寻着刚刚过去的人。

“芥川老师。”

“嗯？”

“这样真的可以吗”太宰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迷茫，"将我们从陵墓中唤醒，交付强大的武力与健康的身体，还要花时间安抚不安定的精神状态，防止我们陷入负面情绪。……这真得值得吗

“……”

芥川龙之介没说话。

他往手抄本里夹了一片路上捡的叶子，才抽出目光来，悠悠地吸了一口烟，眼神随意地游弋着。

他曾经也想过这个问题。不如说，这是每一位被召唤到此的人都会有的疑感。仅仅只是保护书籍的话，交给一些下属就好了，为什么要特意——特意将他们转生？身为原作者的他们，拥有的只有情节的记忆，而每部作品脱离了作者的手之后便独立了，没有人能够说清楚它究竟表达了什么，包括作者在内。

如果是为了利益，另有企图，抱着这样念头的人眼神定然是歪斜的，双手会做出奇怪而刻意的动作，透露着、不、浑身都环绕着野心的味道。

可是这里不是。初来的芥川龙之介总是倚在休息室一根一根地吸着烟，报复性地吸。而负责人司书有时是女孩儿，有时是男孩儿，反正都是年轻人，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中，他终于，或许说他早已明白了这种态度是什么。

这是“喜爱”啊。

沉重而难以承载的欢喜成为细长的蜘蛛丝，将文豪与司书的精神连在起。最后芥川怀抱着对这种感情的恐惧和不易察觉的期望，住进了早就布置好的独属于芥川龙之介的房间。那天晚上，他躺在被窝里聆听自己如鼓般有力的心跳，觉得这一切也不是那么糟。

哪怕被伤害，不被理解，也依旧不会放弃这种令人落泪的的情感，正是现世的人们所拥有的吗……

“自己去探索吧。太宰。”

最终芥川这样含糊地回答道。他率先跃上屋顶，顺着被吞噬的痕迹奔向早已走远的池田。他有意避开这种炽热的爱，却眷恋地不愿放手。

“啊啊……真是的。”在风中，芥川老师扬起混杂着哭泣与微笑的表情。

文炼，第八集，我死，谢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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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只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