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 献给你的乌托邦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夏油大人是12月5日回来的，12月6日我们坐上了五条家来接我们的车。

倒不是因为夏油大人回心转意向五条悟道歉了，而是他收到了来自五条修的请柬。长者邀，不可辞，所以即使依然在冷战中，他也随我们一起回了五条家。

夏油大人坐在车辆的副驾，一路上都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倒是五条悟显得有些兴奋，左手抱着美美子，右手拽着我，用时下最火的Ins滤镜与我们拍照。看到我瞥向夏油大人的有些担忧的目光，他在墨镜下调皮地对我眨眨眼，凑到我耳边低声说：“放心吧，我都准备好了。”

虽然我不知道五条悟策划了什么危机，但他在大事上还是蛮靠谱的，所以我也没仔细问，只是暗暗留了个心眼，注意着周遭的环境，以防自己和美美子不小心卷进五条悟精心准备的特殊剧情。

车辆驶到了另一处地方，不是我们曾来过的五条家宅邸，而是翻越了几座人烟稀少的矮山，来到了一个能看见海的幽静庭院。

司机介绍说这里是五条家保密等级比较高的别苑，一般是家主度假的地方。即使我们全都比他年轻，他对我们一行人使用的也都是敬语。夏油大人有些不习惯，笑着让他不必那么客套。五条悟却对这种超规格的待遇表现得心安理得，仿佛他早已适应被如此对待。

到达院落门口的时候，一排人已经等候多时了。他们大多穿着乳白色或藏青色的传统和服，只有几个厨师和管家打扮的人穿的是西式服装。

“悟少爷，我就先把您送到这儿了。”司机解开安全带，下车后恭敬地拉开我手边的车门，“家主大人有不得不出席的会议，今晚无法到来，明天本家的庆典他会准时出席。我也会在明早来接您和几位贵客去主宅。”

“知道了。”五条悟好像早就知道五条修会不在，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他在我身后抱着美美子走下车，“我吩咐的都准备了？”

一旁等候的人群在我们下车时纷纷向我们行礼。随即，一个穿着比其他人更加正式的留袖和服的精瘦干练女人走过来：“悟少爷，已经都准备好了。以及，听闻您的要求后，家主和夫人还为您准备了特殊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哈？”五条悟似乎有些不解，“紫苑夫人就算了，臭老头参和些什么？”

和服女人神色严肃，看得出她是位资历颇深的专业管家。只见她转身让身后穿着乳白色小纹的侍女递上来一只黑色珐琅的首饰盒，大概两个手掌的长度，一拃的宽度，上面是珍珠贝母的装饰。

“是什么？”五条悟好奇地掀开，却在看到里面内容的瞬间‘哐’地一声扣上了盒盖，像看到黄瓜而受惊的猫。“老不修的色鬼。”他的动作太快，即使我就站在他脚边，也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只能看到他薄红的脸颊。

“这是夫人送的。老爷准备的是其他的。”女管家和她身后的侍女不愧出身于五条家，像两位精致的石膏人，不管主人家说了什么，都依然不动声色。

这时，夏油大人才终于拖着行李走了过来。他刚刚停在车后备箱那里，拉开行李找手机充电线，因此并没有听见几人之前的对话：“五条先生有说过悟明天的成人礼是几点么？我们明早要几点出发？”

“老爷把宴会和仪式安排在了傍晚。他体贴您和悟少爷的辛苦，因此希望您们明天可以多休息会儿。”女管家对夏油大人微微颔首，视线恭敬地低垂着，只有她身后捧着首饰盒的侍女好奇地抬起眼，在没人发现的时候偷偷瞄了夏油大人一下。

“不辛苦。”夏油大人礼貌地对她笑了笑，“这点车程比平时出的任务要短很多，实在算不上什么。”

女管家这才抬起头看了夏油大人一眼。还没等她说什么，一旁的五条悟连忙插嘴：“温泉都准备好了么？”

“都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女管家收起视线，一板一眼恭敬地回答，“请随我来。”

她示意另一位侍女来接夏油大人手中的行李箱。夏油大人急忙侧过身躲开：“没关系的，我来就好。”

“交给我们吧。您先去温泉，我们会把这个直接送到您的房间。”侍女笑着解释。

“走啦！”五条悟率先迈开腿，似乎对温泉之行有些迫不及待。只有我注意到，他似乎随手带走了侍女手里的黑色珐琅彩盒子，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但见到他跃跃欲试的架势，他大概把刺杀安排在了温泉？我默默地撇过眼，却什么都没对夏油大人说。因为我只是一个无辜的五岁小孩子呀，我什么都不知道。

跟着女管家和侍女走在木质的连廊上，她们的行为举止十分优雅，一看就是被特殊训练过，木屐踩在被保养得很好的红木地板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冬天的宅院十分的安静，只有零星穿着褐色短打的人在沉默地清扫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伴随我们几人的脚步声，有种恐怖故事的氛围感，仿佛诺大的宅子里只有我们四个活人。

这栋别苑其实蛮大的，女管家带着我们走了许久，才看到远处从地面升腾起的氤氲雾气。那里应该就是温泉，居然坐落在室外。

“悟少爷，就是这里了。”女管家推开一侧房间的拉门，向我们展示清洗身体的巨大浴室。温泉在浴室的另一面，要穿过一片竹林。侍女走过去拉开面向温泉的木质拉门，门外是精心修剪过的花园，远处群山点点，耳畔依稀能听见山间的鸟鸣。这里确实是个适合放松身心的清幽场所。

“悟！小心！”五条悟抬脚走进这间浴室时，夏油大人今天第一次同他说话。

只不过这声提醒没快过五条悟的脚步，在他回头看向夏油大人同时，因为惯性的向前迈步让位于他脸侧的的房梁直直撞到了他的后脑勺。“嘶——”五条悟痛得五官立马皱成一团。

夏油大人赶忙上前，查看他的后脑是不是磕肿了：“在自己家里还能磕到？真是服了你了。”

其实也不能怪那根房梁。只是这间浴室是典型的日式风格，拉门建得比较低矮。对于普通人的身高来讲也许刚刚合适，但五条悟实在是太高了。在这栋连夏油大人都要低头才能进入的精美建筑里，他站在中央，有种把一只一米九的长条猫咪关进狭小笼子的格格不入感。

“悟少爷？没事吧！”女管家和侍女也急忙凑了过来。身材娇小的她们完全没预料到会发生这种意外事故，神情第一次变得有些慌乱。

“没事，没事。”回答的是夏油大人。他摸了摸五条悟的后脑勺，看起来没什么大碍，所以又安抚地揉了揉他后脑勺的短发以作安慰。

“啊…好的。”女管家这才放下心来。她弯腰行了个礼，低垂着眼向后退去，“那我们就先告退了。悟少爷，老爷帮您安排的游女小姐们等下装扮好就会来接您。夏油先生和这两位小姐可以再多享受一阵，等下人们收拾好您们的房间，会把钥匙放在这间浴室的门口。山里的温泉含有微量硫磺，泡久了会头晕，也请您们不要泡太长时间。我就在屋外，有事情可以随时叫我。”

日式传统温泉的泡法是先在浴室里清洗好身体、在室内的暖水池子里感受过水温后，再去泡室外的天然温泉池。泡天然温泉之前，要脱下身上所有的衣物，不着寸缕，全身心地享受温泉的疗养。

所以在隔间冲洗好身体，披着准备好的浴巾走过竹林间鹅卵石小路的夏油大人，在看到只有一整片未用草帘分割开的原生态温泉时，脸色有些不好：“一个温泉池？”

“怎么？你怕了？”松松散散系着个真丝浴衣，五条悟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挑衅模样。

夏油大人没理会他的挑衅。他摆好游泳圈，抱着我和美美子的腋下，先把我们放了温泉池里，接着走到温泉池边上，脱下浴巾：“你老实点儿。有孩子在，别动手动脚。”

五条悟嗤笑了一声，等夏油大人下水后才解开身上披着的浴衣，毫不留意地将其踩在脚下做垫脚，然后故意走到离夏油大人很近的地方重重跳进水里，把水花溅得夏油大人满脸都是。

温泉池里，五条悟没主动说话。沉默了片刻，反倒是夏油大人心事重重地先开了口：“悟，刚刚那位管家说，你父亲帮你找了些游女……”

五条悟大大方方地承认：“哦，你说的是那些性教习？”

夏油大人‘腾’地一下从温泉池里站起身，握住五条悟的手腕：“是他强迫你的么？我说过，不会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如果是你父亲逼你，那我现在就带着你离开。”

五条悟摘下墨镜，随手扔到岸上，漂亮的蓝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夏油大人，表情游刃有余：“不，是我自己要求的。”

夏油大人微微一怔，随即立刻指责：“可你现在才十七岁，还没有成年，你怎么能……”

“咒术世家里的年龄都是按虚岁算，不然你以为老头子明天为什么准备宴请那么多宾客？因为我在那些人眼里十八了，是已经可以进入到权力核心的年龄了。”五条悟说。

“但……”夏油大人一时语塞，想辩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这让他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阴沉。

然而五条悟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这不过是我成人礼中的一个正常流程罢了。夏油杰，你以什么身份来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