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某一处郊外。
早已荒废空置的厂房,不知何时被鸠占鹊巢,大量的物资被分门别类摆放好,小型的便携炼金设备还在发出正常运行的噪声。而原本在厂房中忙忙碌碌的蒙面人此刻都集合在了一起,面朝着某一处刚搭起的高台。
高台上,橘色头发的男人翻了翻手里的文件,点点头,抬头望向了下面安静等待的下属,朗声道:“你们做得很好,在盟友的协助下绕开了璃月的耳目。但任务还没有结束,璃月是个强大的国度,为了让女皇的荣光降临此地,我们还需要蛰伏,直到时机来临。”
“谨遵执行官大人命令!为了女皇的荣光!”
“很好,”达达利亚赞许地点头,“我们的每一步,都是在女皇殿下的指引下为这片大陆的未来铺路。末日将临,提瓦特笼罩在腐坏者的阴影中,唯有推翻旧神的统治,我们才能在末日中挣得一线生机。”他的目光扫过台下每一个愚人众的脸,潜入璃月是机密,每一个据点的人数都不多,在场的每个愚人众都是精锐,知晓女皇的愿景,此刻正屏息聆听,神情严肃,“士兵们,你们每一位都是至冬精心培养的战士,你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女皇意志的延伸,我期待你们为至冬摘下岩之国的冠冕。”
“为了女皇陛下!”
达达利亚微微颔首,一位属下忽然匆匆赶到,低声对达达利亚说:“有总务室的爪牙追查过来了,应该就是跟‘富人’打过很多次交道的那位。”
“原来是老朋友……”达达利亚眯起了眼睛,轻笑了一声,“不必担心,交给我们的盟友吧,我们还不能暴露自己。”
“是。”
……
夜兰拧紧了眉头,她猛地一拉手上无形的丝线,面前的男人瞬间凄厉地惨叫了起来。
“我说的都是实话!别的我真的不知道了我就是收了点那帮外国人的钱而已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协助境外势力渗透璃月……这可是叛国罪。”夜兰低头看着她,阴暗的房间将她的眉目隐藏在阴影中,她的表情模糊不清,声音阴冷,“你最好再好好想想,他们到底藏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帮他们把物资送到指定的地方,然后就可以去取钱……大人啊我只是太缺钱了,我老母亲八十多了天天躺在床上没人照护……啊!”
无形却发着蓝光的丝线深深勒紧他的皮肤里,鲜血渗出,在地上蔓延,涂抹出一片暗红。夜兰面无表情地欣赏着,等到那人的惨叫弱下来,才用慵懒的声线漫不经心地回应:“你母亲早就死了,尸首腐烂发臭了才被人发现。”
“啊啊……”那人不再说话,只是不断地发出含混的咕哝声,“来……”
“你说什么?”夜兰拧眉,刚要俯身靠近,忽然迅速往后退数步。
忽然一声巨响,阴暗的房间猛然一亮,随着碎瓦片碎砖块哗啦啦地掉一地,光线不好的房屋被开了个大天窗,阳光撒了进来。随着阳光一起进屋子的是个巨大的魔物头颅,深褐色的甲片层层叠叠,棱角尖锐,巨大的灰色下巴像把巨大无比的铲子头,轻松铲走了一大片屋顶。它咆哮着,身上亮起浅蓝色的纹路。
古岩龙蜥……居然出现在这里。
这一两年,璃月各地的魔物似乎都在缓慢地减少,一些有着固定领地的魔物突然不知所踪,古岩龙蜥正在此列。
顾不上惊讶,夜兰借着房屋毁坏后腾起的烟尘隐没身形,寻了一个方向疾驰而去,然而数步之后却突然急刹,下一刻,她原先要经过的地方爆起冲天的水柱,浓烈的水元素气息弥漫开来。
“深渊的潮声——”一个格外高大的蓝色人形从水柱中凝聚,显现,它吟诵着,声音从它迥异与人类的头颅中传来,“这是深渊的裁决!”
“深渊使徒!?”夜兰不由得惊呼,来不及质问,她又匆忙闪躲过角落飞来的冰元素飞弹。在飞弹的来处,悬浮在白色半透明气泡中的冰深渊法师发出尖锐而古怪的嘶鸣声。
古岩龙蜥,深渊使徒,深渊法师,成三角状包围住了孤身一人的夜兰。
……
发簪划开手腕,鲜血泊泊流淌,流进核心法阵,循着早已画好的线条往法阵各处蔓延,于是法阵渐渐亮起,发出蒙蒙的浅绿色光芒,照亮了法阵正中,紧闭双眼的娇小僵尸,七七。
“必须是你的血吗?”站在法阵旁的是凝光,她看着那个一面风云淡轻地微笑着,一面任鲜血注入法阵的大夫,“不能多次取血吗?”
“因为药君的继承人只有我,”白术依然笑着,他今天没有咳嗽,精神比平时还要好上不少,他望了眼大厅的角落,那里停着一具漆黑的棺木,上面刻着一种中药的模样,叶子在茎下半部,顶上生着花序。他收回目光,平静地解释:“放血只是形式,本质上,是为了利用原初在人体内都种下的那颗种子……也就是凡人的愿望。我不死,就无法分离。”
凝光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她问:“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这就是我的心愿,”他微笑着,注视着眼前光芒越来越强烈的法阵,“我们都知道树王的预言模糊不清,我不相信牺牲一个人就能抵抗深渊。人类的命运……应该交由人类来掌握。”
“神明爱人……说的只是魔神,而高天之上的那位,很难说。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神明的怜惜上,而这一切也是我对你们的承诺。”凝光说,“那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么?”
“都安排好了,”他说,“我已经实现了我的承诺,接下来看你了。”
“会的,”凝光抬起头,不知望向何方,“从今以后,孩童不会夭折,勇士不必牺牲,而我们的璃月,将辉光永存。”
白术闭上了眼睛,寒冷和疲倦将他包围,在生死交错的缝隙里,他恍惚间看见了沉玉谷陡峭的山峰,巨大的白蛇垂下头,竖瞳里倒映着他自己。白蛇说,接过这份礼物,他会早早死去。他却说,他会比所有人活得都要久。
后来白蛇的鳞片失去光泽,他也离开了故乡,在行医路上捡到了离开尘世百年的小僵尸,小僵尸的记忆不好,总记不住他的名字,总把药材放错地方,总要他到野外一遍遍地找她回家。他想起七七第一次喊对他的名字,第一次按时回家,第一次交到朋友……
然后黑暗吞噬了他。
……
“这些记录……明面上是为了筹备海灯节,但对具体运什么,运到哪里都填得含糊不清的。”荧蹙眉,“而且所有运输计划都已经结束了,似乎已经快完成了。”
“幸好我记性还不错,这个地址虽然没写明白,但我记得那里有一所专门周转建材的仓库,东西只能放在那。”刻晴舒了一口气,把资料一一放回去,“我们马上就走吧。”
“不做些准备吗?按的我们推理,总务司的人应该早就被惊动了,他们不可能没有准备。”荧眉间蹙起,“而且,我们还不清楚他们收集这么多材料具体是要做什么……看白术一直所执着的事情……难道是要把更多人转化为活死人吗?”
“线索太少了,”刻晴叹气,“或许只有我们顺藤摸瓜找到地方,才能知道了。”
“我对炼金术有一些了解,”钟离说,“这些材料虽然有不少是用来混淆视线的,但其中不少都有同一个功效——放大既定阵法的作用范围,而且数量不少。”
“说起来,这个仓库离黄金屋也很近,而黄金屋所生产的摩拉是非常常见的炼金材料。”荧神情忧虑,“我有不好的预感……我们赶快过去吧。”
“你们先去吧,我要做些准备。”钟离说,“荧,我需要借公子给你的面具一用。”
荧一愣:“这么突然?”她说着,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了那个红色的面具。
钟离没有解释,他接过那个面具,嗓音依然平和稳定:“时间不多了,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