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魂蝙] 不期而遇 第3章 第 3 章

布鲁斯看了一眼手中导师们统一发放的信号机，距离期末考试开场已经经过了一小时，他们要在三小时内找出在藏在指定范围内的三颗铃铛。虽然地点还是在他平日最熟悉不过的塔区，但因为塔需要给刚觉醒的哨兵们提供安静的环境，各地政府都会将其设在远离嘈杂的荒郊野岭之中，他们这更是地处山林，要从这葱郁的林木中找出三个李子大小的铃铛又谈何容易。

这次他的搭档是瑞秋道斯，她的母亲多年前曾在韦恩庄园里做过佣人，布鲁斯幼时见过她几面。能在塔中再次相遇属实在布鲁斯的意料之外，因为和大多数妄自尊大，自视甚高的哨兵不同，她是一个温婉又细心的女孩。布鲁斯很欣慰瑞秋保留了这一特质，以至此时面对瑞秋的束手无策，他虽略感无奈，却并没有像面对别的哨兵那样有不耐或想嘲讽的情绪。

“我很怀疑，真的有人能在不要任何提示的情况下找齐三颗铃铛吗？”在第五次布鲁斯接入瑞秋的感官，帮助她集中精神时瑞秋有些失落地问。布鲁斯没有说话，他很清楚的确有人可以不靠提示就找齐铃铛, 因为他知道有这么一对哨兵向导，他们的名字叫托马斯·韦恩和玛莎·凯恩。想到自己的父母，布鲁斯的眼神有些黯淡，他只拍了拍瑞秋的肩膀：“没关系，只要速度够快，靠提示找到铃铛也依旧不会影响绩点。”

瑞秋有些歉疚地笑笑：“抱歉，布鲁斯，我实在是毫无头绪。”

“没事的，我也一样。”布鲁斯面色不变地出口安慰。瑞秋看着他神色依旧有些不安，轻轻叹气表示自己要先暂离去一下洗手间。布鲁斯盯着信号机的“发送”的钮，心下难免失落。等瑞秋回来了就要求提示吧，布鲁斯把那份不甘强行按下，默默下定决心。

“嘿！等你女朋友呢？”

那个熟悉的，带着一点点口音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布鲁斯慌忙回头，果然是那个该死的哨兵！

“她不是我……你怎么在这？”

“想你了？”

布鲁斯瞧他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更是恼火，恼火到无法控制自己平时总是波澜不惊的表情。他冷下脸来，锋利的眉头紧紧地簇着，像两把钢刃交叉着插到眼眶里两团正燃烧的蓝色火焰里淬着。

“滚。”他转回头，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怎么啦？谁又惹我们大少爷了？”哨兵从他身后探过身，半抬着头瞧他，布鲁斯再度别过脸，正要走开，哨兵开口：

“你在气我没来找你？没办法啦，我不是说我到很远的地方出任务去了，而且还受了伤。”说着他掀起自己的上衣，把裤腰拉下来一些，布鲁斯瞥了一眼，少年下腹部靠近髂嵴的位置还真有个弹孔，那处的皮肤比周围浅了不少，明显是刚愈合的新伤，布鲁斯还从未在现实生活中见过枪伤，但他知道对于感官比常人发达很多的哨兵来说，受伤的痛感也同样比常人更加难以忍受。布鲁斯忍住了想伸手摸一摸那弹孔的冲动，也忍住了将诸如‘怎么了，发生什么了’这样的问题问出口，但那种被背叛的酸楚和怒火已经消了大半，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那你给我留个错误的号码。”

说完布鲁斯就后悔了，这不暴露了自己给他打过电话嘛！他简直恨不得给几秒前的自己一巴掌。但哨兵没有调侃他，只是惊讶道：“啊？你打过那个电话？”他眨了眨眼，“那不是错误的号码啦，这不是……这不是我受伤了嘛，我都不知道是谁接了你的电话。”

布鲁斯瞟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哨兵还是没说实话，他没好气地说：“那你现在来做什么？”

紧接着他补充道：“不要再想着要向导素，我不会给你了。”

哨兵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突然转问：“你在这林子里做什么？谈恋爱？”

“……我在期末考试。”

“期末考试？考什么？”

“和哨兵合作，找出指定范围内的三个铃铛。”

“指定范围，多大？”

“大概方圆一公里内吧。”

“这要合作什么啊？这么简单，不就是考集中感官嘛！”哨兵咧嘴一笑，他双手抱臂，一副小导师的模样：“让你女朋友先留意风的声音，风吹过铃铛的金属敲击声很明显。”他侧耳细听了一阵，“4点钟300米，在某颗树上。”

“然后是气味，”他接着说，“铃铛如果是被埋到土里了，那必然有新翻出的土的味道，而且铁锹翻出的土，和动物刨出的土味道不一样。”他闭着眼睛仰起头，鼻翼锁了锁“12点钟方向，600米。”

“还一个嘛，依我的经验可能是……”他自言自语着四处张望，“啊，果然！”他指着前方树杈上的一个鸟窝，“被乌鸦衔走啦！”

布鲁斯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哨兵面对他质疑的目光反而更加神气，仿佛沐浴在自得里一般摇头晃脑地微笑，突然他眼睛一转：“啊，你女朋友回来了。”他立刻退了两步，站到一颗树旁，“我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现在来不及说了。这样，今晚你在宿舍等我，我去找你。”

还没等布鲁斯反应过来，哨兵就三两下跳跑了。

“布鲁斯。”紧接着瑞秋温柔的声音把他从错愕中叫醒。“怎么了？”瑞秋察觉出他的异常，疑惑地问。

布鲁斯只是摇摇头表示没什么，然后他按照哨兵适才的说法，有意识地引导瑞秋，结果真在那几个地点把铃铛找齐了。瑞秋小心地将铃铛收好，兴奋又激动地连夸布鲁斯不愧为“百年一遇的天才向导”。布鲁斯第一次觉得这名号他受之有愧，他也意识到和真正熟练的哨兵相比，自己那自认与哨兵不相上下的感官能力简直像出于见识短浅的笑话。而那个哨兵……他甚至不在向导的帮助和监督下就自行集中感官。布鲁斯知道有不少贸然尝试这样做的哨兵最后都陷入了神游状态，与外界失去联系，无法感知危险。所以这种行为是被塔严令禁止的。可那个哨兵显然早就习惯如此，而且还运用自如。抱着几分不甘和几分好奇，夜幕终于降临。

而布鲁斯从一回宿舍就忍不住时不时看一眼时间，他已经数不清今晚是第几次看桌上的钟了。他拿了本以前他当作是神话，看了半年也没看完的哨兵佚事摊在桌前翻看，但心不在焉的他发现自己翻到下一页就忘了上一页讲了什么，只好又翻回去重新看，如此反复之后几小时过去了他也就看了4页，气得他干脆把书合上干等。

那该死的家伙怎么还不来！布鲁斯腹诽着，此时时针和分针都已经指向了12点，而那烦人的敲窗声却并未如约响起。布鲁斯在窗边又徘徊了五分钟，他又不想拉开窗帘张望，只能在屋内焦急地来回踱步，等分针指向10，布鲁斯突然想，那哨兵会不会只是耍他，他今晚根本不会来。他有些泄气地坐在床上，焦急退潮后，拍上岸来的又是那种酸楚。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种低落，窗子的玻璃被敲响了。

布鲁斯赶紧起身打开窗户，哨兵又戴上了他那遮住上半张脸的头罩。“嗨～”他笑着朝布鲁斯挥挥手。布鲁斯冷着脸说：“你来迟了。”

“有吗？”哨兵翻进房间，看了一眼时间，“哎呀迟了一点点嘛～”

布鲁斯正要开口说教，哨兵就话锋一转：“你什么时候放假？”

责怪的话硬生生地被卡在了舌尖，但布鲁斯还是先回答了哨兵的问题：“拿完成绩单就可以走了，我打算这周四就收拾东西回家。”

“回哥谭？”

“……嗯。”布鲁斯点点头，他意识到哨兵已探明他的身份，而他却连哨兵姓甚名谁都不知。

“哥谭多无趣啊，要不要这个假期和我一起出任务？”

“去哪儿？去多久？去干什么？”

“还不好说呢……我也在等消息。你感兴趣的话，周五晚上海兰兹码头见。”

“啊？”布鲁斯还有一堆问题想问，然而哨兵却没给他机会问出口：“我还有点急事不能在这儿留了，有机会的话周五见！”说着他就翻下窗跑了。

真是受不了了！布鲁斯气愤地咬紧牙。好歹告诉他周五晚上几点啊！以后一定要改掉哨兵这个不约准时间的臭毛病。布鲁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