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神威]无尽夏 第7章 下雨时的他

好烦，房间里有其他人的呼吸声。

下雨声滴滴答答的也令人烦躁，怎么都睡不安稳……

而且，被人追杀的噩梦实在是不想再体会了……寒冷、惊慌导致的心跳加速，快要窒息了……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茉莉才发现自己居然趴在地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件羽织，难怪梦里会觉得冷。

她揉了揉有点晕乎乎的脑袋，慢慢爬起了身——昨天晚上抱着被子躺在榻榻米上睡得极不舒服，因为神乐窝在她身旁。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井伊茉莉一边洗漱一边回忆昨晚小姑娘声泪俱下的控诉——吃完烤肉后大家各回各家，没想到神威跟着妹妹去了万事屋，还同银时说要带她去宇宙探险，醉酒后的中年人大哭大闹说着不能离开心爱女儿之类的话，之后便是两个男人之间莫名其妙地开始打斗，没能成功拉架的未成年少女直接气得离家出走了。

走到了她这里。

嘛，收留一个可爱的未成年少女并不是什么麻烦事，再者，她一个人住偶尔也会觉得孤单，有个同龄人一起说说话挺好。

换下睡衣，将长发梳成大人模样，茉莉沾了一点口红在唇上抹匀，企图掩盖不太好的气色，拎起跟部有些高度的小皮鞋，她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

神乐还没醒，可她得去上课。

“茉莉酱。”

啊，还是醒了，茉莉不好意思地抬手比划了一下。

“抱歉，是我吵醒你了吗？”

“不是的阿鲁，我通常都是这个点醒的。”神乐揉了揉眼睛，从被窝中钻了出来，“茉莉酱要去学校了吗？”

“是的。”茉莉放下鞋子，倚着缘侧的柱子把脚伸了进去，“对了，冰箱里有牛奶和鸡蛋，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只要你想吃的都可以拿，不过要注意看日期，有的应该已经不能吃了，神乐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就好了，抽屉里有一些现金，早餐和午餐自己应付一下，等我晚上回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要，有鸡蛋拌饭就可以了，我不想被人发现躲在这里阿鲁。”神乐攥紧茉莉的衣袖撒娇似的晃了晃。

“那——晚饭等我买回来一起吃？”

“好耶，我好爱你哦。”少女扑上来就是一个熊抱，“谢谢茉莉酱阿鲁！”

“哈哈，别客气，神乐酱还可以再睡一会儿的，虽然今天天气不太好，但是非常适合睡懒觉哦。”

“太棒了！终于可以在宽敞的房间里睡觉了阿鲁！”

茉莉整理了一下被神乐弄乱的衣领，顺带帮人理顺了凌乱的头发，“等我晚上回来，把隔壁的和室收拾出来给你做卧室。”

“不用麻烦茉莉酱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

“没问题吗？”

“完全没问题的阿鲁。”

“那就辛苦神乐了，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

许久无人应答的一句话，如今再次有了热切的回应……茉莉笑着撑起一把蓝色的雨伞，缓缓走进了雨幕中。

江户的雨天潮湿闷热，就连空气都是湿漉漉的，搅得人心烦意乱。神威望着不远处的纤弱身影，自己也震惊于方才的举动——他毫不犹豫地杀掉了几个拿着武器对准井伊茉莉的浪士。

伞尖逸出一缕轻烟，很快就消失在雨中，细密的雨珠落在他身上，神威却毫无感觉。

他丝毫不意外有人继续追杀这家伙，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关心她的死活，因为她可能是妹妹的下一个饭票吗？还是说，他想看看在对手无法干掉他学生的情况下，那个新任的总理先生能够做到哪一步？

他想不明白。

听到了有点诡异的声响，茉莉回过头，烟雨蒙蒙晃了视线，可她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淋着雨的神威，那个橘子脑袋。只猜他是找寻妹妹无果，慌乱无助下连雨都不避了，真是的......这就是宠妹狂魔吗？

明明昨日才对自己说了两清，然而还是无法做到视而不见，一走了之。

不算大的伞遮在了神威头顶，女孩子踮起脚尖为他撑着伞，笑得极温柔，伞边汇聚的雨水坠落在青石板路面，散成透明的花。

“喂，就算是宇宙海盗一直淋雨也会感冒的吧？”

“被发现了啊……”像是自言自语，神威苦笑着接过她的伞，“只有笨蛋才会感冒哦，我是春雨提督，所以是不会感冒的。”

“是吗？”茉莉笑着指了指他手中的伞，示意递给她，有两把意味着他们没必要挤在同一个狭小的空间。

神威非常痛快地将武器丢到她手中，一想到她若是知道这伞五分钟之前刚杀了人，怕是会吓得拿不稳，于是恶趣味地咧开了嘴角。

“你笑什么？”茉莉不懂，他不应该很着急吗？撑开伞，她与神威并排行走。

“想到一些好笑的事。”

“哎？什么？”

“你猜。”

“无聊。”茉莉白了他一眼，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见状神威连忙跟上她的步伐，询问她的目的地，“你要去哪里？”

“江户大学。”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老师上课很无聊的哦。”

“比你说话还无聊吗？”

“大概。”

“那我想去见识一下。”

“随便你。”

“对了，玫瑰小姐没有保镖之类的吗？”

“不是玫瑰，是茉莉。”茉莉停下脚步，记忆一下子回到了从前那个雨夜，“保镖吗？有些冷冰冰的词语。硬要说的话，曾经有。”

“后来呢？”

“后来，他们为了我受了很严重的伤，差点死掉，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想有人保护自己了。”

“你太弱了，以致于遇到一点危险都只能仰仗他人。”神威毫不掩饰地说道，弱到当初他都不屑动手。

说到这种被别人保护却害人受伤的事，茉莉也很忧愁，“是，所以我在想，自己获得权力的背后，大概就是无止境的杀戮，也许，我尽早放弃才是保全自己和身边人的最好方法。”

谁知道呢？可能早就没有放弃这个选项了。权力对神威来说，属于比较陌生的词汇，可他却是实实在在握有权柄之人，于他而言，只要自身足够强大，就可以获得自由，不论是延续自己生命的自由，还是夺走他人性命的自由。

“玫瑰小姐有兴趣雇用我吗？”

“你？”茉莉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笑得眉眼弯弯，“不要开玩笑了，提督先生。”

她有什么能力让驰骋于宇宙之中的夜兔乖乖留在自己身边这方寸之间？江户的法则并不适用于天人，何况他并不是好说话的狠人。

意料之中的反应，神威笑着摆摆手，“直觉很敏锐哦，玫瑰小姐，没想到骗不到你呀，可是一想到你骗了我好多次心中就觉得很不甘呢。”

“那些小事就不要记在心上了。”

“嗯嗯。”

可是，春雨提督的建议还是很具诱惑力的——不，她不能被迷惑。

“我还是有点数的，想雇用春雨的提督，怕是要举倾国之力。”她可没有那种本事。

“我也没有那么贪心，半个国家的财富就可以。”

“这还不叫贪心？”茉莉抬眉，默默看着伞下的青年，隔着咫尺距离，她才惊觉这家伙竟生得如此俊俏，好看的眉眼，两汪藏着星辰大海的漂亮眼眸，像现在情绪稳定的时候眼里是一片宁静的海。完美的鼻子和唇形，还有可爱的虎牙，不过因为长得好看就轻视他绝对是要吃苦头的，她已经见识过夜兔的杀伤力了，那时候他的眼底则是海啸翻涌，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玫瑰小姐。”

“嗯？”糟糕，好像已经习惯对方这么称呼自己了，茉莉有点茫然地看着他。

“好好活下去吧。”神威伸出的手于半空之中停滞，本想抚摸她的头顶，他自己也愣住了，这不妥当，笑着摇头把手放下，他迈开腿朝前走去。

搞什么啊……真的很奇怪哎，这个家伙。茉莉举着那把紫色的伞，赶紧跟了上去。

江户大学，赤门近在眼前。

桂小太郎很吃惊茉莉会带外人来课堂，还是异性。平日里只有三两个学生来听课，加上神威依旧相安无事，相反的，他听得很认真。

宇宙海盗，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哦。说到底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孩子，如果他也和自己有相似的经历，现在是个文质彬彬的学者也说不定。不，为什么要预设他童年不幸福，或许他就喜欢当海盗呢？就像自己的童年玩伴，一个个都梦想着长大了当武士，结果没过多久，武士就已成为社会的没落阶层，所以，在夜兔的世界里，说不准海盗是和总理同等地位的工作……

茉莉看着身旁没过多久就开始打瞌睡的青年，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

课后桂找茉莉单独详谈吉原事宜，目前国会一方坚持要它随着幕府的消亡一齐消失，毕竟大量的女性被贩卖至此，助长了各种犯罪行为，然而守旧一党不同意，原因无他——吉原缴纳的税金非常可观，这也直接引发了背后权力的争夺。

“老师怎么看？”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身为女性，茉莉自然十分同情那些姑娘，可是吉原的设立有它的合理性，一下子完全推翻先不谈如何安置那些生活无法自理的游女，靠此吸血的大人物们怕是第一个就要跳出来兴风作浪，改革太过激进的下场就如自己的父亲，这种事只有徐徐图之。

“学生看了资料，过去夜王凤仙还活着的时候，吉原倒是无人觊觎，牛鬼蛇神没有一个敢现身的，因此我的想法就是吉原的设立必须属于官方，但是监管的权力可以移交给拥有绝对权力之人，像是凤仙，再以法律约束。”

“你的意思是再塑造一个夜王吗？理由呢？”

“老师作为男性，可能无法设身处地地为她们着想，因为我总觉得，这世上只要还有男子，就会存在游女。”

桂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这听起来很悲观，但是残酷的事实，吉原带来的利益太过诱人，改变的阻力太大，我游历多个星球，发现都是这样，官方设立的风月场所女性的生存环境反而是最好的，有规则牵制，有强者庇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保障她们的权益。”茉莉看着窗外风景，心中感慨不已，“老师说我是特别的，确实，我很幸运，不同于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女性，她们没有选择的余地，无法追寻属于自己的人生，所以，如果不能让她们获得想要的自由，至少最大限度地去保护她们吧。”

桂闭眼沉思片刻，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那么，你觉得何人可以胜任？”

自身强大，拥有强权，最好跟幕府、议会都没有关联……

吉原是属于我的。

耳边蓦然响起这句话，茉莉看向教室内正在翻阅她笔记的橙发青年，内心震撼不已。

原来，他早就有所图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