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自在穿了身运动服,溜溜达达到了医院,一进到赵瑾念在的那一层,冷气扑面而来。“也不知道她是修什么的?”他叹了口气,跟门口两位长袖长衫裹着的同事打了声招呼:练身强力壮的异人都受不了。起初肖自在还以为是这一层的冷气开的足,但是他偶然听到查房的护士讨论说最近医院停了冷气,因为实在太冷了,医院领导怀疑制冷系统坏了,正在检修。
当天下午,肖自在坐着电梯逛遍所有楼层,最终确定冷气的来源就是赵瑾念所在的房间,他微微叹气:能造成这么大影响,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不过…不能放任对方这么下去。
肖自在敲了两下门,直接进到病房里,果然赵瑾念依靠在床头神情呆滞。“我说…你就不能收一收吗”,肖自在坐到床头的椅子上,见对方看向自己,在对方眼前张开一只手“像这样…收一收你的炁”,手掌张开又合上,炁随着手掌的动作出现又消失。
赵瑾念微微张开嘴巴,好像再说原来还可以这样。房间里气温果然高了很多,隐隐有风在流动。应该是冷热交替形成的气流吧,肖自在想着,正好自己带她出去溜达一圈,医院就能恢复正常了。
今早肖自在本来是在公司里,窦乐要他去办公室一趟。他进到办公室里,窦乐坐在茶几旁,茶几上放着两杯热茶。肖自在隐约觉得这件事并不寻常,他轻轻坐下,动作颇为小心。对面窦乐端着茶杯吹了口气,茶叶晃晃荡荡飘到另一半,他小心翼翼抿了口。
“老窦”,“小肖儿”,双方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静了两秒,肖自在开口“老窦,找我什么事啊?”,“小肖儿,这件事只有你能做”,肖自在瞪大了眼睛,“今天上午带赵瑾念……”肖自在看着窦乐给他的东西,觉得这件事不是一般的离谱……
赵瑾念穿着白背心黑裤衩跟着肖自在往外走,她走得很慢,肖自在不得不停一停等等她。坐上出租,一路来到一个热闹非凡的商场—窦乐让他带赵瑾念买衣服,还要他小心别发生意外。肖自在站在商场门口,看着赵瑾念慢吞吞向前走。肖自在抱臂,一只手扶了扶眼镜,不由得思考起来:老窦对这个女孩的态度很可疑,明明把对方保护得很好,又很怕对方,还要搞这种方式测试对方,为什么呢?
人是终于走进商场了,肖自在松了口气,余光观察着对方的动作,抬头看天顶,又低头走路,空洞的眼神里有点好奇,但动作…很熟稔啊
商场的人总是很多,门口也不例外,赵瑾念刚下车,人有点站不住,胃里翻江倒海。炁,不由自主就散出去了,接下来熙攘的人流变成一个个空洞,高耸的建筑变成横竖相间的线条,大步向前走肖自在是唯一的流动的团块,赵瑾念慢慢挪步,眼皮抬了抬:这次对方并没有发现她的炁。
进了商场大门,赵瑾念抬头看了看,环形的廊道一层层罗列,她慢慢把炁收回,线条慢慢填上了色彩,空洞沾满油墨,鲜艳、明媚……
店里的顶光有些刺眼,赵瑾念眯着眼,拿起一件衣服在身上比比划划,身边站着的店员拿了件衣服极力推销,赵瑾念轻轻摆手“不用”。她挑挑拣拣,拿了几件衣服去试衣间,对方并没有放弃,等在试衣间门口不停劝说,赵瑾念并不理会,她拿着衣服想去柜台,对方的声音却越来越尖锐,声音从耳里连成一条线狠狠扎进脑袋,赵瑾念低着头缓缓摇了几下,快走几步,想里对方远一点……
胳膊被拉住了,身后的人大力一拽,她的身体形成一个括号,刺激从脊髓传到脑干在大脑皮层炸开了花。慌乱间,赵瑾念抓住一个板子,她紧紧贴在上面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赵瑾念才起身,拿起掉在地上的衣服去了柜台……
夜晚,炁在身体里慢慢运转,渐渐的,头不疼了,耳边的声音消失了,赵瑾念好像进入了一个白茫茫的地方,一觉到天光……
第二天下午,赵瑾念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从医院里出来—她出院了,窦乐要带她去北京。对方在医院门口等他,赵瑾念瘦长一条,神色郁郁,她低着头看了眼窦乐,眼光在对方有些光亮的脑门上停顿几秒,又移走了。
下一站是北京,赵瑾念靠在座位上,看着飞机窗边身披霞光的白云头脑一片空白,头突然就不疼了,耳鸣也没了。窦乐偏头看赵瑾念,她静悄悄睡着了,有些瘦弱的女孩,脸上白惨惨一片,嘴唇也没什么颜色,左眼下那颗痣黑的更加明显了,下巴尖连到下颌上是一道清晰的线,面上几乎就没什么肉贴着,颇有些形销骨立、香消玉殒的意思。
窦乐轻叹口气,自己战战兢兢了一个月,终于要把这位送走了,只是希望……到时候别挨骂吧。
北京,哪都通总部,窦乐和赵瑾念站在总部的大门口,玻璃门上映出都了有些发愁的面孔,习习凉风吹着他脑门上没剩几根的头发,他心里越发苦闷,偷偷瞟了一眼风吹过显得更加孱弱的赵瑾念,他只能认命般将对方领了上去……
赵瑾念直接被都在大厅等了很久的秘书带到了董事长办公室,哪都通现任董事长叫赵方旭,之前老师跟她讲过。赵瑾念一个人坐在这件办公室里,她伸出手,屈指敲了敲茶几,又把下巴放在茶几上吹了口气:这里真熟悉。她有些困倦了。
没一会儿,门被推开了,赵瑾念闻声眯了眯眼睛,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胖老头进来了。“你好”,她看老头很面善,对方没理她,拿着一次性纸杯在饮水机接了杯水放在她面前,“口渴了吗?”,赵瑾念拿起水杯喝了几口—确实有些渴了。
“能给我讲讲,你为什么出现在龙虎山还受了伤么?”胖老头坐在他对面,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不知道”赵瑾念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她在窦乐那边就说了,对方盯着她脸色有些阴沉,良久开口道“这里是哪都通,我是现任董事长赵方旭,公司是做什么的已经有人给你讲过了吧”,赵瑾念点头,
“赵小姐,出于某些原因,公司现在不能信任你。所以我们希望能掌握你的行踪,最好是你加入公司为我们所用”,赵方旭看着眼前似乎搞不太清情况的女孩,拿出了一份合同“你之前跟窦总签的那份是普通的员工合同,现在我们要签的是另一份……一样,你没有别的选择”……
出了公司大门,赵瑾念手里拿着助理小姐给她的纸条,拦了辆出租车。到了地方把手里的现金给出去,司机找了些零钱。这是个蛮旧的小区,哪都通员工宿舍,公司仓库离这边不远,赵瑾念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数:公园,站台,仓库……
……灯火辉煌照得夜空发白,时针指到8,赵瑾念走进浴室…热水从头顶流下,疲惫感消失脑内一片清明。赵瑾念擦了把脸上的水,细想如今的种种:顺理成章,但还是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或许公司这些人对自己的过往并不是一无所知…
“呃!”,一瞬间呼吸凝滞,奔腾的心脏带动血液向大脑冲涌,赵瑾念眼前一黑,滑倒在浴室里。扶住墙壁缓缓起身,一条莹白色的光带从身体里缓慢向外流去,那是她的炁。
赵瑾念伸手去抓,手指传过炁带,她跟着炁带方向往外走,在大门抚上把手,却是像被当头痛击,跪倒在地上…隔了很久,她才缓过神,炁带消失了,沉默片刻,人回到浴室……
第二天一早,赵瑾念锁上门,准备下楼梯,眼前虚影憧憧,她试探性的迈出一脚,“咣当”人顺着楼梯滚了一圈。幸好抓住了栏杆,不然恐怕要以头抢地,在地上坐了半晌,赵瑾念打开手机,手机里只有两个联系人,斟酌之下她给赵方旭发了消息:我想知道我在罗天大醮受伤那天周围都有谁。
对方回复很快,发给赵瑾念一份文件,里面详细罗列了很多人的资料,赵瑾念注意到有两个人是正在台上比试的:奇门术士…武当…北京人…王也。